快穿之良缘(103)
作者:薛直
时间:2022-08-06 02:21
标签:快穿 甜宠
皇帝敢吗?
亲王之国,便掌一方半数税收,还有自己的亲兵,属官,真把魏如璎放出去了,皇帝睡得着吗?
于是,这个话头带来的苦果,皇帝只好吞了,强忍着内心怒火挤出来个尴尬的笑意,装出父慈子孝:“呵呵,清平候说笑了。楚王才刚回京,朕怎舍得让他之国?不如便交上虎符,好生享受京城富贵吧。”
交了虎符,没了兵权,留在京师,他才好慢慢料理魏如璎啊。
皇帝早想过方方面面的阻力,也早准备好了和嵇沄争执,必要之时,甚至做好了用君权强压他同意的准备,却没料到嵇沄一口答应,只是眼神意味深长:“陛下爱重楚王,果然是骨肉情深。”
不知怎么的,皇帝觉得这句话里充满了讽刺,那眼神更是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笃定。皇帝一向不曾轻看嵇沄的手段,何况最近才栽了个大跟头?一时间又不由踟蹰起来,唯恐自己落入算计之中,可他反复思索,都不知道到底哪里有问题,只好转向魏如璎,语含机锋:“清平候到底教了你多年,这等事也替你答应了,如何,你可愿意吗?”
魏如璎很诧异,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离间自己和老师,但也迅速地转头去看嵇沄,见对方目光同时落在自己身上,心中便有一种隐秘的喜悦,忍不住笑了笑,语调都温柔了不少:“我当然愿意。”
留在京城,不就是留在老师身边吗?他为什么不愿意?
皇帝一梗,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又忽略了什么发生在眼皮子底下的异变。他是真的病了,体虚气短,坐一阵就觉得疲累喘不上气,看到嵇沄和魏如璎两个病因更是浑身难受,支撑不了太久,便叫魏如璎往内宫去拜望王才人,又让大臣们散了。
次日便是为魏如璎大捷安排的宴会,他和许病消一同列席。按理说许病消一个四品的骠骑将军,出身又是那样,即使是主角之一,也没有资格在大殿上获得个靠前的席位,但魏如璎可不管那些,拉着他和自己一道落座,姿态更是十分亲厚。
四皇子五皇子看见了,心中暗恨,嘴上却不说什么。他们是天潢贵胄,做什么都很有分寸,知道许病消如今形势正好,倒也舍得折节相交,说两句好听的话。许病消看着他们,只觉得讽刺。
四皇子就算了,五皇子当时可是见过他的,只是此时此刻,五皇子早把那个低贱的宫奴给忘了。但许病消却认得他骨子里那种高高在上,深知即使现在五皇子对自己和颜悦色,但说到底根本没把自己当做人看待,便始终表现得淡淡的。
五皇子自己也五内如焚,强撑着不露异色罢了,实际上心中情绪很是复杂。今日大宴皇帝毫不掩饰自己,根本没来,嵇沄一向挂着个病弱的名头,逢这种大宴很多时候懒得应酬,也根本不来。但五皇子知道,今日是魏如璎一雪前耻,意气风发的好日子,这个弟弟已经脱胎换骨,清平候那么疼爱这个唯一的弟子,必然是会来的。
果然,大宴正式开始前,殿内已经济济一堂,嵇沄也姗姗来迟。五皇子在心里笑了几声,只觉得那声音如长风里凄惨的哭嚎,心想,果然。
这么多年过去,嵇沄从来不曾老去,仍旧是他记忆里那个峨冠博带,轻裘缓辔的神仙般人物,一见他进来后便四处搜寻魏如璎的所在,五皇子便在心里嘲笑自己,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不说,你是凭什么认为自己也在他心里占了个位置的?
五皇子今日可以说就是为了嵇沄来的,眼下既然见到了人,反而不急,待到嵇沄与众人寒暄,魏如璎又亲自走过去敬酒,吵吵嚷嚷行宴过半,嵇沄外出去透气的时候才悄悄跟了上去。
月色下,微醉的嵇沄神色很是平静,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面不改色,头都不回,淡淡道:“五殿下有事吗?”
五皇子看着他的背影,好像是第一次知道两人之间那薄薄的隔阂竟然是天堑,咽了咽心中的苦涩,慢慢开口,问出 自从魏如璎在战场上崭露头角,就存在于自己心里的那个问题:“老师,这么多年了,在你心里,其实从未取中我,是吗?”
嵇沄回过头,看他一眼,皱起眉头,居然很是嫌弃的样子:“你真不愧是陛下的儿子,这番自信与他如出一辙。你觉得你有什么值得我看上的?”
五皇子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在他心里什么都不算,但到底未曾丢弃自己的骄傲,闻言便愣住了,甚至觉得很是不平:“十一弟也是父皇的儿子!”
嵇沄眉头皱得越发厉害,犀利道:“从出生到现在,没见过父亲几面的儿子?他哪里像你父皇?”
五皇子几乎发疯,再也忍不住心中冲动,压低声音崩溃了:“你是不是一直知道我、我对你……可是你从没把我当回事!”
嵇沄没否认:“那是你的心事,与我何干?”
五皇子摇摇晃晃,失魂落魄地走了。嵇沄站在原地,继续出神片刻,回到大殿却没见到魏如璎。他心里并不觉得奇怪,猜测他是先借故离去,到自己府上了,便也以不胜酒力的名义离宫回家。
嵇沄习惯睡在书房,他回家后便径直到了这里。书房里漆黑一片,并没点灯,但嵇沄熟悉里头的布局,脚步不曾放缓,直接进了里间卧室,走到了床边。如水的幔帐无风自动,一道黑影从他床上跃起,带着一身酒气,悄无声息地一把扯住嵇沄手腕,将他拖上了床,翻身死死压在了身下。
嵇沄很是冷静地睁着眼,抬手搂住魏如璎的脖颈,轻声道:“喝醉了,到我床上来撒酒疯?”
魏如璎小狗一般在他肩上埋头,一声不吭,姿态依恋,嵇沄就心软了,轻轻摸摸他的头。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可以恋爱了!这个时候如璎差不多十七岁,我觉得可以了。
第92章 帝师抱抱,16
嵇沄进来之前,魏如璎其实很委屈,又很愤怒,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宫宴上嵇沄出去醒酒时,余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的魏如璎当然也立刻就发现了,紧跟着就出去了。结果是拐过回廊的时候,魏如璎听见了清平候三个字,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却在原地听了段完整的,自己的父亲和老师之间的旧事。
那两个悄声闲话的宫人说得实在太完整,连嵇月是如何死的都说了个清楚,魏如璎很清楚这是有人故意的,甚至多半就是他的父亲。他从没有像那一刻一样,深恨自己身上来自父亲的血液。
他的父亲是个卑鄙无情的人,占据了世间太多的美好,却根本不知道珍惜,更不知道拥有的宝物的价值。
魏如璎听得心头滴血,站在原地良久,竟忘了自己为什么出来。夜风寒凉,他的血却似乎无法停止沸腾,当时他既想杀了害了母亲一生,又抛弃了自己心上人的父亲,亲眼看看他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又无地自容,没了去找嵇沄撒娇装呆的勇气。
他凭什么再出现在嵇沄面前呢?他是皇帝的儿子,在嵇沄面前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对方这个事实。嵇沄为了皇帝失去了父母,妹妹,妹妹的儿女,甚至还要被迫教养这男人和其他女人所生的儿子。要多冷酷无情,毫无人心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却吝惜给予对方一丝一毫的真心?
魏如璎恨不得割舍得自父亲的那一半肉身,好对嵇沄说,我没有,我和他不一样,我爱你,我永远不会变心的。
若不能洗清自己血里的罪孽,他怕,怕连自己都不相信这誓言的真诚。
他在原地不知道想了多久,恨了多久,到最后却蓦然软弱下来,只想到老师身边,想要被他拥抱,被他原谅,被他爱。稀里糊涂地,他拦截了送酒的宫人,自己一个人喝了一壶,跑来了清平侯府,在嵇沄的卧室里乱转,又跌倒在床榻上,干脆就不动了,埋在里面嗅闻着老师身上萦绕不去的药味,等着他回来,好可怜给他看。
宫酿醇厚,后劲绵长,但比起他在打仗的间隙和许病消尝过的种种粗糙的烈酒,就不算有劲了。那种用地瓜或者高粱酿造的酒如刀子般刺痛,喝下去就像是吞了一把火,醉了会彻底失去意识,就地躺倒,第二天未必醒得过来,就是醒过来了,也会头痛欲裂,恨不得把脑袋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