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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微备胎不干了(170)

作者:青吾微风 时间:2022-12-30 10:00 标签:快穿 重生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那是、那是只有融于岁月的从前,靖王炽热疯狂痴迷于他的时刻,才会在每一次用那些手段以后温柔的哄着他,吻着他,将他揽在怀中软言抚慰时才有的语气。
  那些蒙尘的记忆骤然在脑海中苏醒,温暮归一瞬支撑不住,膝盖猛地跪地,肩胛处的鲜血汇聚成溪流,染湿了楚倦的衣袍。
  他的肩膀在不停的发着抖,痉挛一般颤栗着。
  他今生今世未有一刻对不起楚倦,若楚倦当真是存狡兔死,走狗烹之意,他有怨气理所当然。
  营帐外冰原上埋伏好的胡人,暗处袭来的刀箭,呼啸箭声里波澜不惊的侍卫,此事早已昭然若揭。
  边塞战事即将结束,他确已立下不世之功,也有功高震主之嫌,楚倦以自己为饵诱他来此,却已和胡人联手,只是为了在此地置他于死地。
  西山以北的冰原已经不再适合将士追击,再穷追不舍只会陷入持久奔袭而疲惫不堪。
  经过这一战胡人损失惨重,失去大片赖以生存的草原已经不再有东山再起的实力,西山以北的土地不能耕种且要越过高峻的山峦与内地完全隔绝,疆域至此雄居天险已是最好的结局。
  到了此刻,拿下胡人最引以为傲的草原以后再谈议和方为正道,胡人的首领曾下过死令必要拿下温暮归的头颅来祭奠他的父亲。
  他的兄长和父王尽数死在温暮归手中,他议和的唯一条件是温暮归的命。
  温暮归是领军之将,胡人首领深谙挑拨离间之道,温暮归的功绩对于一个权臣来说太过危险,对于一个无子无嗣的死人来说却最好不过。
  帝王疑心深重,杀死领军之将后群龙无首胡人就还有喘息和反扑之机,胡人打的一把好算盘。
  没有人会料到楚倦会亲自来到边塞,朝中并不是除了温暮归外就没有领军的帅才,只是没人觉得帝王会甘心冒这样的奇险。
  等温暮归一死,楚倦会直接接替他掌管边塞,将他的死转嫁到胡人身上,率领旧部将胡人最后的一口气扑灭,而后同再也不能挣扎的丧家之犬签订条约,到时恐怕就不是议和条约,而是俯首称臣,按岁纳贡。
  胡人有自己的谋算,到最后都不过是为帝王做了嫁衣。
  帝王心思之沉犹如深海,他却从中窥见一斑,只因这个圈套未免太过简单。
  像是在最精明的狐狸面前放了一个箩筐,等他自己把咽喉送入那个圈套。
  他明知这个时机这个地点有蹊跷,却依然星夜前来赴死。
  可他不是没有想过其他,甚至想过这一回若是他能活下来,他决计不会再引颈受戮,他会将楚倦永永远远的留在边塞,留在他身侧。
  他会扶持幼帝登基,手握重兵陈兵塞外,不受朝堂牵制,一生将楚倦困在身侧,再将关中以外所有地域以新帝之名划给楚倦封疆裂土,叫他同自己生死不离。
  谁让,楚倦不要他了呢?
  谁叫,主人不要他的小狗了呢?
  他心中藏这样多的愤恨和怨怼,可楚倦缱绻温柔的唤他,狸奴。
  从前他脾性矜傲,哪怕每次同楚倦欢/好也总要耍脾气,楚倦说他的性子便像只猫一样,骄矜倨傲,要人顺着毛哄,总爱叫他狸奴,修长五指深陷他的发根,勾一勾嘴角,像哄窗外伸着懒腰打哈欠的白猫。
  他初时觉得楚倦把他当个畜生一般驯养,只把他当个玩意一般,后来才明白这亲昵的称呼里隐藏了多少的爱惜。
  温暮归的嘴唇几度张合,想说出些什么来,可又好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漫长久远的回忆在此刻一桩桩一件件的回溯。
  撑在帝王身前的银铠一点一点滑落在地,苍白的额头几乎要抵在帝王端平的膝上,许久许久他才似哭似笑的喃喃:“怪不得、怪不得.......”
  “你恨我.......”
  “所以你对我毫无一丝怜惜之心,我以为、我以为那是当小狗所必须要受的,我甚至、甚至为了你愿意舍弃一身功名进宫做你的小狗,我以为这样你就不会疑心我的忠心,可原来,你是恨我.......”
  你是恨我,所以愿意和胡人联手让我死在大捷的前夜,以你自己为饵,诱我深入这个圈套,我以为你是怕我功高震主,可原来你是真的恨我。
  如此简单清晰明了的圈套,他只是在复刻前世的阴谋,温暮归骗他的阴谋,那时的楚倦明知他目的不纯却依然甘心赴死,只是错信了他。
  “原来,你只是......想报复我。”
  楚倦将羊皮纸卷放在膝上,光滑细腻的羊皮卷沾上血迹,营帐外的马蹄声在风中传开。
  帝王玄色的衣袍锦绣堆积华丽却冰冷,如他深如寒潭的眼。
  “有何不可呢?”他似是问他,嘴角甚至仍带着一丝可有可无的笑意,却冰冷无比。
  前世你予我,今生我予你罢了。
  温暮归已完全跪在地上,他低着头,一手撑在心口,一手按在地面,又缓缓地从尘土里抬起那只血仍流淌的手轻轻扯住了楚倦的衣袖。
  不知是因为伤势或是其他,他抖的愈发厉害。
  “我、我给您讲我的故事吧。”
  楚倦垂眸,那双眼睛太过深邃,温暮归如此聪明绝顶的人却仍看不透其中情绪,他的心肺都在这双眼睛下陷入痛楚,却仍舍不得移开眼。
  “小狗快死了,我怕此时不说,今生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曾,遇见一个人,他身份尊贵,是天潢贵胄,挺拔俊逸叫人见之心折,可他说他喜爱我,我从来不敢信。”
  他像是在讲述旁人的故事,声音却是温存的。
  “我知道他不是非我不可,我可以做到的事其他人也可以做到,毕竟他是谁呢?他是威名赫赫的靖王,愿意做他身下臣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
  “那些仰慕他的、喜欢他的,只要被他发现了不都是拒之千里吗?”
  “我怕我也成了那个其中之一的小玩意儿,我说我不喜欢他,他便对我还有些兴趣,还能勉强玩一玩,逗一逗。”
  “所以我哪怕喜欢的他发疯,他靠近时我的血液都是沸腾的,可我依然保持着不堪忍受的清冷,我也要说我不喜欢,我知道对于天潢贵胄的靖王,得到了的玩意儿就不稀罕了。”
  “你知道吗?我每次想到这件事全身上下都会如冰一般冷的彻骨。”
  “我觉得他待我从不是真心,只是对待一个可心的玩意儿,一个好逗弄好侍奉的玩意儿,我怎么甘心只做一个玩意呢?”
  他的十年寒窗,他的雄心抱负,他的,一腔热血。
  那些不能甘心的恨,那些惶惶不安的怨,那些觉得自己动了真心也只是错,不会有结局的念。
  楚倦高高在上俯视着他的痛苦和故事没有一丝动容,只是缓缓道:“那后来呢?如今又为什么?”
  温暮归的眼睛极缓慢的眨了眨,抬起头看着楚倦的眼睛,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声音是哽咽的,眼泪是滚烫的,声音却轻的快要听不见。
  “为什么敢说喜欢?因为......我最后发现,他不是只把我当一个玩意啊,他是真的,喜欢我的。”
  他摔下山崖的那一刻,他在水里看见他,在刹那间就记起来了。
  他恨楚倦只把他当一个玩意儿,对他施加那些非人的折辱,要他低头放弃风骨,要他跪在地下做那些阉人都不屑于做的腌臜事。
  他所有的恨都基于,他以为在楚倦心里,他只是个玩意儿,他不配得到人的待遇,不配得到他枕边人的待遇。
  可不是的,楚倦是真的爱过他的,不是把他当娈/宠,床笫间的宠物,可以肆意戏弄的对象,他是真的临死都在为他着想。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错,他有什么错呢?靖王圈养了他,让他失去了所有实现抱负的机会,把他当犬类牲畜一般对待,他忍辱偷生最终实现一生抱负,过去那些曾有的心思不过过眼云烟。
  直到他得到了楚倦那张血迹淋漓的遗书。
  他近乎痴迷又绝望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沾满鲜血的手却甚至不敢去触摸他的脸颊,只有滚烫的泪水不断滚落浸透了玄色的衣袍:“我看见了你的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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