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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也想做明君(53)

作者:照破山河 时间:2023-01-06 10:24 标签:穿书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强强

  谢之容拧眉。
  扶手上雕琢着硕大龙头,椅子上的帝王对比何其鲜明。
  庞大的、沉重的、与羸弱的、易碎的。
  他不该在那个位置上。
  更适合他的应该是再精巧不过的锁……谢之容瞳孔一缩。
  他在那一刻,几乎想要唾弃产生了这个想法的自己。
  我在想什么?
  将帝王囚入宫阙吗?然后将种种阴暗欲望加注在萧岭身上?
  何其荒唐!
  谢之容与谋臣商议过如何处置帝王,是封侯留萧岭一条性命,还是干脆杀了他?
  但这些猜测里,可没有将帝王囚禁。
  谢之容上前。
  战靴踩在黑金石板上发出极清晰的声响。
  哒。
  哒。
  萧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前他还遗憾过没见到谢之容最盛时,现在看见了,方知气势逼人。
  那双战靴从容地踏过玉阶,轻易地践踏这一处王权独尊的所在,最终,停在萧岭面前。
  “陛下。”谢之容开口。
  二人俱愣了愣。
  谢之容从未见过皇帝,他不知自己为何唤眼前的这个男人为陛下是如此地流畅自然,仿佛他已经这样喊过无数次,并且,心甘情愿。
  萧岭想的是,男主未免过于客气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谢之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地叫他一声陛下。
  而帝王颔首,回道:“谢……”他像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最后道:“谢将军。”
  他久病,声音很轻,并没有什么威仪。
  谢之容的眉皱得更深。
  当这个称呼从萧岭口中被吐出时,他心中升起了一种微妙的喜悦,和不满。
  不满这个称呼不够亲密。
  谢之容现在不怀疑萧岭会妖法了,他怀疑自己脑子有问题。
  “陛下在这,出乎臣意料。”谢之容道。
  萧岭心说,我更意外。
  “臣以为您,已经逃了。”男人语气听不出喜怒,“或者,死了。”最后两字,杀意却不加掩饰。
  萧岭五指按紧了扶手,“未见将军,朕不敢死。”
  既然谢之容一口一个您,一个一个陛下,那么他不介意配合。
  “陛下想见臣?”谢之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忍不住轻嗤,然而心中滋生的喜悦无法骗人,“为何?”
  萧岭道:“朕想知道,谢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
  “所以在这等臣?”
  他居然在期待,期待萧岭回答是。
  萧岭回答:“是。”
  那种满溢的喜悦叫谢之容已经快疯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素未平生的人能这样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他理智上抵触着,然而却不得不顺从,顺从欲望。
  眼前孱弱的帝王,竟仿佛成了他欲望的源泉。
  是欲望,是弱点。
  谢之容垂眼。
  这个熟悉的动作让萧岭想起了下午给他按揉双腿的那个谢之容。
  不妨杀了。
  谢之容想。
  寒冽的冷光在他眼中流转,一闪即逝。
  “将军,朕有话想对将军一个人说,能否请将军,令您手下的将士回避?”萧岭斟酌着语气。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好像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过。
  多痴心妄想的话,萧岭居然觉得他也配和自己谈条件?
  然而这句对您一个人说无疑取悦了谢之容。
  独一无二,只有他一个人。
  谢之容半眯起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萧岭。
  弱不禁风,却绮艳非常。
  他侧身,抬手示意军士退出。
  护甲包裹了皮肤每一处,便是连手指,都被乌黑的铁甲包裹。
  灯光下,指尖泛起一道幽冷的弧光。
  那群沉默而杀气腾腾的黑甲军士迅速退出英元宫。
  厚重宫门,被悄无声息地关上。
  现在整个宫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谢之容道:“陛下想说什么?”
  他锋利的目光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御座上的萧岭,就仿佛,英主在审视自己的领土。
  他在等,等待萧岭反抗。
  等待萧岭突然从袖中拔出匕首,那么随后,萧岭所承受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于是甚至俯身,方便萧岭行刺。
  长发垂下,蹭在萧岭面颊上。
  萧岭觉得这个姿势实在是……非常难受。
  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里,连空气都变得逐渐炽热浑浊。
  “朕想说,”他偏头,躲过谢之容垂下的长发,“朕方才和谢将军说谎了,朕认识将军,也见过将军。”
  凛然的美貌近在咫尺,宛如一把锋刃,轻易便能割断萧岭的喉咙。
  谢之容似笑非笑,“哦?”
  他这是笃定了萧岭在编故事,因为了解谢之容的人都知道谢之容的记忆力有多么可怕,如果他与皇帝见过,他不可能毫无印象。
  “但不是在这。”萧岭说的全是实话。
  谢之容很有耐心,“那是在哪?”
  即便心中的欲望疯狂地叫嚣着,他却不紧不慢。
  皇帝在拖延时间亦无妨,整个皇宫,整个京城,此刻都被围得密不透风。
  更何况皇帝当政近十年,早已尽失人心,谁能救他,谁会救他?
  萧岭闭上眼睛。
  他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
  这种感受太让他痛苦了。
  此刻的一分一秒,对于他来说都是莫大煎熬。
  他不知道,此时对他和颜悦色的谢之容,什么时候会突然拔剑。
  他已经在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坚持了近三个月,他的改革还未开始,但已经有了蓝图,事业未定,他与谢之容还没有成为知己至交,他不甘心,他不甘心死在这个所谓的惩罚程序里。
  “朕不知该如何告诉将军,”萧岭似乎受不了这样强的烛光,合眼片刻才睁开,“朕当真认识将军,只是朕认识的那个谢之容,并不是将军,他是朕的……”
  忽地顿住。
  谢之容饶有趣味地欣赏着萧岭的苟延残喘,“是陛下的什么?”他彬彬有礼地询问。
  萧岭目光有一瞬间落到了他腰间的佩剑。
  他道:“是朕的,臣子。”
  “臣也是陛下的臣子。”谢之容柔声道。
  一模一样。
  可是,又那么不同。
  原来谢之容不加收敛时,是这个模样。
  “陛下。”那只戴着护甲的手不怎么耐烦地捏起萧岭的下颌,迫使萧岭仰头看他。
  冷冰冰的铁甲与皮肤贴合。
  却让萧岭陡地想起了谢之容皮肤的温度。
  这个姿势,委实怪异。
  萧岭心中有一瞬的微妙,却因为情势的缘故,并没有多想。
  那观察力细致入微,洞悉人心的男人对他低语道:“有没有人告诉过陛下,既然想活下去,就要说实话?”
  萧岭心中一紧。
  谢之容看得出来。
  眼前的这个谢之容同他认识的那个性格想去甚远,这个张狂,那个恭谨,天渊之别,冰炭不投,
  这个谢之容总会让萧岭产生一种并不细致的错觉。
  然而,他们是一样的。
  谢之容松开手,“说。”
  萧岭按在扶手上的手捏的愈发紧,道:“你是朕的侍君。”
  这个称呼并没有激怒谢之容,相反,他颇有兴致地问:“只臣一人?”
  萧岭不知道该不该在他面前撒谎,一瞬间的犹豫落在谢之容眼中就成了某种答案的默认,“之一。”他陈述。
  心情瞬间阴沉了起来。
  这种怪力乱神之语放在从前,谢之容会嗤之以鼻,而后直接一刀给皇帝一个痛快。
  从萧岭口中说出,却不知为何,他愿意相信。
  虽然他潜意识里觉得萧岭是个很会骗人的骗子。
  萧岭只能苦笑了,“是朕之过。”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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