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魔尊,在线救人(201)
他这一捏下去,便感觉到手感有些不对,目光一扫便看见了手心里凝结成块的血,轻轻“啧”了下,问:“有地方洗澡么?”
程渺顶着被他又捏出了个血印子的脸,也不问他怎么连这弟子居的设施都摸不清楚,默默去拿了套换洗衣服,低声道:“跟我来吧。”
弟子居后有一眼清泉,被阵法烘的热气腾腾,萧予圭眼前一亮,试了好一会也没将自己身上那与伤口粘连在一起的衣服脱下,只得穿着衣服进了水中。
热水温度正好,萧予圭先是满足的吸了口气,紧接着便轻轻“嘶”了声。
他身上伤口没好全,被热水一泡又冒了些血丝出来,丝丝缕缕的疼。
不过有的热水泡就不错了——萧予圭是个相当知足的人。
头顶被阴影笼罩,萧予圭懒懒散散的睁开眼,便见程渺仍是绷着那张小脸,眸子里却带了几丝紧张意味,正不错眼的盯着他看,顿时笑起:“看你师兄干嘛?没见过这么帅的?”
程渺:“……你身上好多伤。”
萧予圭已经将外衫扒了,余下的几件又都被他扯的大开,露出紧实的上半身来,看轮廓该是形状极为优美的,却被无数横七竖八、一层叠着一层的伤痕破坏了原有的美感,显得有些狰狞起来。
他也知道自己身上是个什么样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外面可是很危险的,像你这样的小孩儿可别想着往出跑,小心被生吞活剥咯。”
程渺面露谨慎之色,极为严肃的点了点头,又举起手来表忠心:“我听师兄的。”
萧予圭被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儿逗的直乐,索性转过身去,两手撑在池边,弯了眼问:“那你小子呢?昨天在院子里是等谁啊?”
程渺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过身来,一时间眼前被那具新伤旧伤叠在一起的身躯占据,竟不知该看哪儿好,只好垂了眸子:“等师兄。”
“……等我?”萧予圭有一瞬间的错愕,“你等我干嘛?”
程渺本就不大的声音更小了:“师父说,师兄是在这里住的。我想着给师兄留点饭菜,师兄修炼回来能吃上口热乎的……”
可是等了这么久了,他的师兄也没回这弟子居中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是这副遍身染血的模样。
“放凉的饭我当第二天的早膳吃了,没有浪费。”程渺偷眼瞧着萧予圭的脸色,精致的耳垂慢慢红了起来,“……师兄不想要,我日后就不做了。”
萧予圭听的愣住,看着眼前已经快把头埋进领口里、耳朵红的要滴血的少年,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你为我做这些干什么?”
“你是我的师兄啊。”程渺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迷茫,看着萧予圭阴晴不定的脸色,又紧张了几分,“洒扫备饭、整理内务,不都是师弟该做的吗?”
“师兄的房间我这些日子也收拾了,师兄可以随时住进来。”
……知道的以为你是当人师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给我伴读的小厮呢。
程渺见萧予圭不说话,本就没有多少的底气又没了几分,低声道:“……话本里都是这么讲的。”
萧予圭听的无奈又好笑:“那话本里是不是还说,当师兄的往往嚣张跋扈、张扬肆意,以欺负师弟师妹为乐?”
程渺闻声一抖,僵持几秒后慢慢塌下了肩膀,蔫蔫的点了点头。
他本就有些怕自己这位师兄,昨日看见他满身是血的样儿便更怕了。
若他也如那话本中仗势欺人的师兄一般……
萧予圭看着他那副臊眉耷眼的样儿,再憋不住,笑的浑身上下都在抖:“噗……哈哈哈哈你还真当真了?话本子里讲的事你怎么也信啊哈哈哈哈哈……你该不会就是因为怕我才跟我这么亲的吧?”
程渺见他这副样儿,也明白自己是出了大糗,再绷不住一张冷冰冰的脸,咬着嘴唇转身就要走,却被人伸手拽住了腕子:“哈哈哈咳……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我去把做下的饭食都倒到后山去。”程渺似是恼的很了,清冷声音里少见的带了几丝委屈,“反正师兄也不会吃,还只知道取笑我。”
还是个有脾气的。
萧予圭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声,轻声道:“谁说我不吃了?别便宜了后山那片冻土。”
他又低声哄了几句,才把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程渺哄好,见他又开始不转眼的盯着自己,一时间老脸竟然有些挂不住:“总看着我干什么呢?你若是也想洗上一洗,直接脱了衣服下来便好。”
程渺摇了摇头:“我不用。我就是觉得……师兄你长得可真好看。”
他称赞的真心实意,萧予圭却是个脑子里不装正经事的,自发自动的朝着下三路想去,程渺还没怎么样,他却把自己闹的有些不大自在,胡乱摆了摆手:“那是你还没见过世面。”
“不。”程渺却是极为坚定的盯住了他,“师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萧予圭:“……”
他虽明白这只是少不经事的童言无忌,却被少年突如其来的直球砸的溃不成军,极为仓促的捂住了猛然涨红的脸,强行别开话题:“你……帮我去把那饭菜热一热,我一会收拾好了便出来。”
白纸一般、对世界所有的认知都来源于话本的少年看不出自己这看起来脸皮厚如城墙,却意外纯情的不得了的师兄是害了臊,还以为是自己在不经意间冒犯了他,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低低应了声:“好。换洗衣服就在一边放着,师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叫我一声。”
他抿了抿唇,又道:“……不是因为怕师兄才做的,是因为喜欢师兄。”
说完程渺转身就走。
被这一句话震的面红耳赤的萧予圭:“……”
程小渺!!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什么叫“师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什么叫“因为喜欢师兄才做的”?
萧予圭被这几句砸的眼冒金星,一边安慰自己只不过是小孩子说话没轻没重不知道收敛,一边心中百味杂陈,极为复杂的想,自己的魅力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能迷倒。
他泡在池水里想了好一会乱七八糟,好不容易让自己恢复到正常的思维方式,三两下套上衣物,沉下脸决定出去给程渺科普一番仰慕和喜欢的区别。
总不能让这小东西年纪轻轻的就长歪了不是。
听说那御刀门的小少爷便是小时候没了爹娘,自小在近身侍卫的照拂下长大,早几百年前就到了该成婚的年纪,却是一个女修士的帖子也不接,一心一意的要娶他那侍卫。
这虚怀峰上平日里就他与程渺两个人,闻鹤才是个放养式的养徒弟法,他大多时间又在外面跑着,程渺要是看那些话本把自己看的长歪了,他哭都没处哭去。
闻鹤才可是将程渺当接班人养的,若是发现自己这以清静自持之道养出来的接班人有一天自发自动的断了袖,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予圭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脸色也慢慢沉成了锅底般的颜色,几步踏出,正要同程渺来一番师兄对师弟、男人对男人,包含宇宙运行、天地人伦三从四德的谈话,便看见那面容俊逸的少年新做了热腾腾的饭菜出来,坐在石桌前撑了腮,一手握着筷子,面对他的方向怔怔出着神。
院里栽了树白梅,在石桌上投下交织的阴影,在少年精致的脸上漫出水墨浸染般的质感来。
那双墨画般精致狭长的清冷眸子,在对上他的目光时忽的微微弯了起来,梅枝的阴影落在少年眼底,像是水波一般流动着的温柔情愫。
萧予圭看的愣住,心跳一瞬失了衡,惊的一个咯噔。
他该担心的人,或许不该是少不经事的程渺,而是自以为久经人事的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