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乱世做纨绔君主(73)
陈元狩沉声应道,“她不喜欢定北道的一切,不喜欢她的丈夫和儿子,除了那片海。”
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陈元狩继续道:“我不会难过。”
在谢宣对原书里的记忆里,完全不存在陈元狩的母亲作为他的师傅教他习剑这样的桥段。
在描写本就稀少的情况下,谢宣只知她是定北道一带里落魄武学世家被迫出嫁的小姐,名叫秦七溪。
陈元狩又道,“我想和你说一些话。”
谢宣应道:“好。”
“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府门上的门匾的字已经被涂得面目全非了。”陈元狩深远的目光望向院落外通往的府邸大门,“可我也许知道那两个字写的是什么。”
“什么?”
“元府。”
随着低沉的话音落下,陈旧的府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门檐处洒落了不少尘灰。
耳中传来并不利索的开门声响后,刀刃破空声也紧跟着响起。
陈元狩凛着眼眸,狠厉之色掩藏于眸底,他干脆利落地抽出了腰间的一柄刀,长指拧转柄端,短刀在手里旋了两道弯。
眨眼的功夫,短刀上带着一股狠绝的力道,直直飞向了数米外的大门。
刀刃穿过粗糙的衣料,深深地插进了掉漆夸张的朱红色府门正中,连带着惨声嚎叫的白须男子一起,被钉死在了门上。
“人来了。”
与身侧微瞪着眸的谢宣知会一句后,陈元狩垂下手,大步向前走至门边。
白须男子怒目圆瞪、呲牙咧嘴的哀嚎模样在看清陈元狩的模样后,顿然熄了声。
男子灵活的眼珠子往四周兜转了一遍,落在了谢宣身上两秒,又很快转了回来。
陈元狩肃冷的目光瞪得白须男子的面目上肉眼可见地流露出心慌害怕。过了两秒,把男子牢牢钉在门上的短刀被拔下。
兴许是陈元狩的眼神太过骇人,白须男子愣神片刻,急忙跪倒在地,拽着对方裤腿哀声求饶,“陈小兄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谢宣也在此时到了姿势诙谐的二人身边,他看了白须男子一会儿,试探着轻声问道:“韩迦南?”
想抬腿把缠住自己不放的乞丐老头踹到大门处的陈元狩顿然停住了动作,转眸望向谢宣时,嫌恶的面色和缓了不止一星半点。
白须男子披着一件布料粗糙破旧的长款宽袖灰袍,袍子上绣着八卦图。
离近后谢宣才注意到,男子不仅头发与胡须是白色的,甚至连眉毛也全白了。
“……没错没错,是我、是我!”男子手里还拽着陈元狩的裤腿衣料,只是身体微微向前倾靠了些,作态举止皆不像个老人样。
他谄媚道,“这位小兄弟模样生得好俏丽,可是要找我算命?”
这些话听到耳朵里,陈元狩的面色愈来愈僵,像是恨不得提刀将抱着他裤脚的乞丐老头当场砍了。
谢宣想了想,应道:“是。”
过了几秒,谢宣又与陈元狩道:“陈公子能不能帮我在这府邸里清扫出一间干净些的房间,我想与这位韩先生单独谈谈。”
陈元狩点了点头,比谢宣想象中还要乖顺许多地同意了这一请求。
韩迦南拍了两下胸口,心有余悸地看了一会儿陈元狩离去的背影,又急不可耐地跑近了谢宣,嘴上开始了神叨叨的嘀咕。
“小兄弟可真有眼光,你别看我穿得不怎么样,算命可是皇城里出了名的准……我上次给陈小兄弟算过命,算出了他是前途无量的富贵命。”
韩迦南念念有词道,“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谁?我算命的手气向来极好,算过的人个个前途光明非富即贵……”
谢宣格外认真地听着韩迦南的每句话,默了半晌后,低声问道:“陈公子有怎么样的富贵命?”
韩迦南用手抚平肩膀上被刀刃刺出一道口子的衣料,言之凿凿地卖起了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俗话,算命的向来个个爱说,如今的谢宣却不爱听。
谢宣道:“那不知韩先生可有本事帮人修改命数?”
“改命?小兄弟莫非是……”韩迦南摩挲过下巴的白须,打量了一番眼前身段纤瘦的美人,猜测道,“体弱多病?”
谢宣摇了摇头。
韩迦南又问,“那就是家中有人重病?”
谢宣想到早已重病逝世的老皇帝,又摇了摇头。
“情路坎坷?”韩迦南猜完,又补充道,“凭小兄弟的样貌,不应当啊……”
谢宣答道:“与情也无关。”
韩迦南眯着眼面目苦恼了片刻,沉声道:“不妨小兄弟先说个名讳与生辰八字,虽说今日我这算命铺子不开张,但我可以为小兄弟破格算上一卦。”
“不过事先说好。”韩迦南和和气气地摆着笑脸,“我算命可不便宜。”
此生没有愁苦过钱财上的问题的谢宣笑着点点头,“好。”
“依照顺序,小兄弟先将姓名报上来吧。”
“我叫谢宣,道谢的谢,宣旨的宣。”
谢宣面上的笑意未褪,有板有眼地将姓名说得十分详尽。
意料之中,他看到韩迦南的面色瞬时变了变。
韩迦南略微回身,目光望了眼身后陈元狩离去的方向,又极快地重新转回头。像是眼前的境况带给了他极大的重击,他翕动着嘴唇组织不出任何言语来。
谢宣把这一切望进了眼里,轻声问道:“韩先生忽然间是怎么了?”
韩迦南急忙摇了摇头,“小兄弟,我方才迅速掐指看过你的卦象,谁知你这命实在是不太好算……”
“我会死。”
谢宣阻断了对方的下文。
原本还振振有词的韩迦南哑然无声,在他讶异又捎带着惊恐的目光中,谢宣不急不缓地说完了这句话的全文。
“在顺安九年。”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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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同乡
近黄昏时, 在这座无名府邸地处的荒郊,与地面相接的天际红得似火烧。
院落的墙很矮,不似皇宫的高墙。
斑驳的红柱上映出余晖的碎影, 院落也被罩在暖红色之中。
韩迦南轻捋白色长须, 眯着眼在院落中生得最茂盛的野草堆里寻了半晌,忽的眼眸一亮,从草堆里摸出一坛没开过封的酒。
他单手抱着酒走到谢宣身边,谄媚般笑道:“老乡,喝酒吗?”
谢宣摇了摇头,轻声应道:“我喝不惯烈酒。”
过了半晌, 谢宣又问道:“你每回来这里, 就是为了喝酒?”
“非也。”酒坛被放在石桌上,韩迦南摇了摇头, “我来此处,不只是为了喝酒。”
府邸内已经被清扫过一遍, 周侧的灰尘味薄弱了许多。
春寒未褪,谢宣在肩上多披了一件大氅,坐在石凳上。凳上垫靠了一件陈元狩回客栈取回来的旧衣袍。
说来也好笑, 他等在这里, 是在等陈元狩做好饭。
他们在这等了一天, 都不曾吃过饭。
于是,陈元狩跑了趟客栈, 又在街市上买了米和菜。这座府邸清扫干净后, 在灶房里生个火做饭也称不上难事。
谢宣今日连早膳都没吃,下了早朝后, 他便跑来了这座空落落的府邸, 每日清晨都要按时给他送早膳的宋箐, 今日也应当吃了趟不得以的闭门羹。
于是乎,又过了些许时辰,他们三人在府邸的客堂里吃了晚膳。
谢宣比平日里吃得多了些,不知道是否是太饿了的缘故,他甚至觉得陈元狩简单做的这几道菜,比他在皇宫里吃的那些山珍海味要好吃许多。
等到吃完饭,陈元狩出门喂马,留了谢宣与韩迦南单独待在客堂里。
“老乡。”韩迦南往吃过饭的空碗里倒了碗酒,问道,“你当真不喝酒?”
谢宣摇了摇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