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为官路(下)(111)
他对李玙说的任何话都很相信。
两人没多说几句,就听门外传来太监的嗓音:“皇后娘娘驾到!”
李玙和路哥儿随即退至一侧,待李皇后走至上位后,行礼道:“参见娘娘。”
“免礼。”
李皇后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谢娘娘。”
李皇后随后赐座。
路哥儿坐一半,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头。
李皇后好笑道:“我是会吃人的老虎不成?都不敢抬头看我了?”
李玙自然不会有不敢抬头的情况,李皇后说的人是路哥儿。
路哥儿当即抬起头,不过不敢直视。
李玙道:“娘娘乃是凤体,自然不是区区老虎能比喻的。”
李皇后笑了笑,让人上了茶与点心,闲聊了一会儿,关心关心平平安安还有其他几个孩子。
“怎么不将平平安安带过来?”
好一段时间没见,李皇后心里想得紧。
李玙没找什么借口解释,直接道:“下次一定会带他们来给娘娘请安。”
李皇后当即表示自己记下了。
李皇后的目光在路哥儿身上打转了下,随即招手:“路哥儿,上来让我瞧瞧。”
路哥儿应了声是,随即上前,站在李皇后座下。
李皇后仔细打量,“外面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且放心,有我在,总能护你周全。”
李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会有什么后果。
了解事情全部经过,李皇后也不会说怪罪一个可怜的哥儿。
只是他担心朝廷百官死揪着这件事不放,非让叶君书认下这个欺君之罪。
他们李家如今和叶家已经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皇后自是希望叶君书家好好的。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还好没闹得很严重。
这么一来,他们只需要收一下尾就行。
路哥儿当即跪地,愧疚道:“对不起,娘娘,我欺骗了您……”
自大哥也李家结亲后,皇后娘娘一直对他们兄弟照顾有加,而路哥儿却瞒着他这么大一件事。
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是自己家的私事,没想到却牵扯出这么多是非,害得大哥和哥么还有皇后娘娘给他擦屁股。
路哥儿真是羞愧难当。
李皇后当时就将路哥儿扶起来,温言道:“路哥儿不必内疚,你也是受害者,要怪就怪那些心思不正的可恶之人。”
“一切都过去了,你也要向前看,切莫沉湎于过去。”
“你如今可是大夏的慧郡主,再不会有人敢轻易欺负你。”
李皇后安慰一番,随后奇怪道:“既然已经大白天下,你怎么还遮掩面容?”
他可是想看看路哥儿是何模样。
叶家几兄弟都长得钟灵毓秀之姿,个个相貌出差,路哥儿定是最出众的一个。
李皇后不会看骨之相,但是仔细看,路哥儿的五官是极好的,即使一脸麻子,也是麻子脸中的美哥儿。
“你这个类似荨麻疹后遗症的肌肤,是用什么药物而成的?”李皇后难得好奇。
他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有如此奇药,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路哥儿听李皇后一直没有怪罪的意思,就没那么紧张了,他一一答道:“这是大哥在深山里寻来的一种草,因为不小心沾上其草汁,肌肤就会出现类似荨麻疹的情况,而且还会留下印痕,一个月左右才能完全消去,而且人是没什么感觉的……”
叶君书用这种草药也不是随便用的,正是因为他接触过,知道没有后遗症,也不会痒痛,才放心拿来给路哥儿用,这些事叶君书当年就和路哥儿详细说过,所以路哥儿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哥给取名为类疹草,我现在已经没再用这个药膏了,但是脸上的印痕,还要一个月才能完全消去。”
李皇后听了,叹口气道:“苦了你了。”
路哥儿一阵鼻酸,“我不苦,只是害惨了大哥他们……”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就那些人狗急跳墙,他们寻不到你大哥的错处,就拿这件陈年往事出来扯,也就到这种程度了。”
李皇后冷笑。
这件事严格说来根本够不到欺君,毕竟事发时可是在九年前,还是个偏远小山村的地方,哪能和远在京城的天子构成欺骗,也难为他们处心积虑将这件事翻出来。
“可是终究是我给了他们攻讦大哥的机会。”路哥儿还是起了心结,觉得自己连累了大哥。
李玙道:“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们都是一家人,没有谁连累谁的理。”
李皇后笑道:“你哥么说得没错,待一个月后,我邀请内臣家眷开设宴会,到时我正式将你介绍出去,好教世人知道,你不是个丑哥儿,身后站的可是我李家,其他人再敢说闲话,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
路哥儿感动得眼泪汪汪,“谢娘娘。”
李玙和路哥儿在宫里待了大半天,用了午膳之后,带着一批赏赐出宫。
坐在马车上,路哥儿还有些惴惴,“哥么,我真的不用给陛下请罪吗?”
路哥儿还想着自己亲自给陛下请罪,希望陛下不会太过迁怒大哥。李玙道:“不用。”
路哥儿便不再多言。
马车摇晃回叶府,大门关上后,一家子过上关门闭户的日子。
叶家风平浪静,外面却很不平静。
除了被付御史搅得一团浑水的朝堂,民坊也不平静。
仿佛一夜之间,民间就流传起了路哥儿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传说。
严重些连祸国殃民都要出来了。
还好叶君书和李玙及时压了下去,不过不管信与不信,路哥儿颜好的事还是传了开。
流言传多了版本总会一变再变,而且还是越来越夸张。
叶君书不愿路哥儿成为谈资,尽量压下去了。
李玙带着路哥儿进了一趟宫。
回来的时候路哥儿很感动,皇后娘娘并未怪罪于他,而且还安慰鼓励他,有他在,不会让路哥儿受委屈。
而且皇后也说了泰安帝的意思。
他并没有怪罪叶家的意思,而且这算不上欺君之罪。
泰安帝自认是明君,即使有被隐瞒的不悦,但毕竟不是故意,让叶君书停职思过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
他更生气的是,明明是个那么心思缜密的人,竟然还留有这么个把柄,没有说彻底抹过去或是自己先解决。
幸好叶君书将明家也攀扯出来,把时局弄乱了让他们措手不及。
吏部也没有趁叶君书不在之时动荡,才没让几年的经营功亏一篑。
叶君书是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泰安帝心里起芥蒂。
叶君书在家安心教养孩子。
广平侯府
自从被路哥儿明确拒绝后,小世子整个人好像丢了魂一样。精神恍惚,对外界好似没了反应。
侯夫人几个当家的原本还很欣慰叶家识相,主动断了结亲的可能,但是看到自家宝贝小世子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是心疼得直抽抽。
小世子还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向没心没肺的他,还过起了醉生梦死的生活。
侯夫人再多的劝解安慰眼泪,都不能让小世子有半点回应。
老侯爷气得差点让跪祠堂。
最后还忍不住对侯夫人道,“既然孩子喜欢,你就应了便是,咱家又不需要小宝去联姻。”
侯夫人委屈,“我哪有不应,我这不是已经应了么?一个容貌有碍的哥儿,能让他当侯府世子的正夫郎,已经很高攀了,是他们自己看不上不想结亲!”
侯夫人觉得,他们再怎么是新贵,也是泥腿子出身,比起其他世家勋贵,他已经很开明了,还要他做到什么程度?
老侯爷一时无话,他心里也觉得夫人的主意挺好的,只是,“你看看小宝现在什么样子?”
老侯爷即便老是端着严父的姿态,他却是整个侯府里最最宠小世子的,要星星摘星星的。
“我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侯府的颜面?你还真想小宝只结契这么一个哥儿啊?而且你看哪家的世子少爷不是侧室通房好几个的,我就要求这么一个平夫郎,过分吗?”
“他们叶家有这么大的脸面,和他们家结亲,就不能有其他侧室吗?”侯夫人不满极了。
就连当今皇后也没敢让泰安帝只守着他一个,叶家算什么?
他们家子嗣单薄,就只有小宝一个独苗苗,给他多纳几个开枝散叶,不好吗?
“你说就说,嗓子别开那么大,小宝听见了要闹。”老侯爷知道自家夫人对叶家已经越来越不满,但是言行还是需要注意注意,背后说人总是不好。
“我倒宁愿他跟我闹呢?”
闹来闹去起码人还是活蹦乱跳的,哪是现在,醒了喝酒,醉了睡觉,醒了继续喝,往复循环,死气沉沉。
侯夫人和老侯爷将又醉死过去的小世子搬上床,小心翼翼的亲自打理。
“小宝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就如了他的愿吧。”
这可不是先前明着闹绝食,暗地里去偷吃的小打小闹,现在人真是伤到了。
之前小宝闹绝食的猫腻,他们哪会不知道,一直被保护得很好的小世子,使出来的手段在他们这些老油条眼里,真是漏洞百出不忍直视。
不然云小松怎会那么容易偷溜去厨房找吃的?要不怎么厨房随时备有小世子爱吃的?
他们看破不说破而已。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他们也没想到总是长不大的小宝会对一个小哥儿用情这么深。
这种情况下,他们哪敢强迫小宝什么。
老侯爷惆怅的叹气,孩子和父母闹,什么时候闹不赢过?最先妥协的,大多是父母。
他们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让他一辈子无忧无虑的过一生就好。
侯夫人其实早已经心软了,他嘴里却道:“慈父多败儿。”
老侯爷憋气,然后拂袖而去,不满极了,“说得好像就我一个人宠似的。”
侯夫人一脸心疼的给憔悴的小世子擦脸,他想,他就算豁出去脸面,也要将那个路哥儿契过门了。
而平夫郎的事,既然小世子不愿意,他就暂时缓缓,待人先进门再说,等过个两三年,小世子的新鲜感肯定就过了,到时再提契平夫郎,肯定不会再拒绝。
再不济,还有父姆之命么!
侯府的小算盘还没来得及打响,就听到朝廷传来叶家犯欺君的风声。
而其中还牵涉到了路哥儿。
广平侯那时正巧没去上朝,毕竟家里的独苗苗太让人不放心。
不过交好的同僚很快就将消息传了给他。
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敢动作。
如果叶家真被问罪,他们这时凑上去结亲,那不是被牵连了吗?
他们广平侯府一直是哪边都不沾,守着个侯府得过且过的。
哦,因着侯夫人是皇家人的关系,他们和皇室更密切。
怕小世子知道了会出去闹,他们反而庆幸小世子沉浸在悲伤里喝醉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不过云小松听到了外面的消息,顿时急得不得了。
练练忙跑去找小世子。
“世子爷!爷!大事不好了!”
云小松来得巧,这个时候小世子还清醒着,不过人却介于半梦半醒,睁着迷蒙的眼睛找酒喝。
因为怕小世子喝伤,但是他们又拗不过人,便寻了没那么烈的酒,还掺了水进去,不过小世子都酒量显然不怎么好,基本上喝个两坛不到,就昏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