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死心累(372)
但尔雅起初给我安排的事情是繁重,不过没多久他就绷不住恶婆婆的虚假脸面,地通常是扫两下他就说可以了很干净了,给他做饭,他也不再让我真的接近灶炉,我就负责在边上给他打个清闲下手,往往最后是我在享受他的劳动成果。
“你这么当媳妇可不成,没人会要你的。”
“都说了,是你师弟给我当媳妇,我还没嫌弃他脾气古怪呢!”
尔雅抿着唇笑:“羽仪如今脾气很古怪?”
“那可不。”
“你又说羽仪和我很像?”
“确实啊。”
尔雅:“所以你真正的意思是,我脾气很古怪?”
我:“……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师兄。”
今天晚上尔雅给煮的是细面,上面非常豪迈地铺了大块的卤肉,我嗦着面,口齿不清地道:“不过还是你的脾气好一点,你师弟太难伺候了,满肚子坏心眼,他不是个好东西!”
“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我师弟的不是——”
“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现在吃饭时已经不会躲着我了,起初尔雅好像是怕他那张脸影响我食欲,发现我给啥吃啥毫无芥蒂后,他索性就不在我面前遮遮掩掩了。
尔雅饶有兴致地道:“你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那你怎么还同他好?”
“那不也是没办法……我总不能放着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不管。”
我一口气把面嗦完,觉得渴了,便去给自己倒水,当了这几天佣人,我比主人家还要清楚他屋里的用具摆设都放在哪里,倒水时,只听尔雅用一种轻飘飘的口吻在我身后道:“羽仪他活得不好吗?”
“……”
我喝完水,准备把杯子碗筷都端出去清洗,却被尔雅半路叫住:“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我说:“如果你决心不和你师弟见面,那就干脆不要知道他的现状,那是自寻烦恼。”
他不作声了,我收拾完餐具又擦了桌子柜子,眼见时候不早,便习以为常向尔雅告辞,可出门时,我再次被他叫住了。
他道:“你明日还会来吗。”
“来。”
“来了,我问你羽仪如今过得怎么样,你还是不回答。”
“对。”
“那你来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回答,只转过头朝他笑了笑。
从尔雅家离去,姬宣照例来巷子口接我,自从他得知我在尔雅家干杂活,姬宣的脸色就没好过,可他一边坚持往外放冷气,一边又披星戴月地来接我回客栈,真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我刚走到姬宣面前,他就了然道:“有进展了?”
“再给我五天,我肯定把人带回药王谷。”
为了表示这话千真万确,我信誓旦旦拍了胸口,而姬宣默默瞧着我,他那不会动的唇角倏然翘了翘,姬宣欣然道:“也是,迷惑人心对你自然不在话下。”
“你这是在夸我吗,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
“在夸你。”他恢复成面无表情,“五天来不及,你最好明天就能把人说通。”
我当场啊的叫出声,姬宣又瞧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我居然能从他无声的目光里品出无可奈何以及幸灾乐祸的滋味。
“谢澄来信了,他说他打算把袁无功绑到这里,让你做好准备。”
这就让人很措手不及了。
我立刻道:“别!千万别!他俩对上只会两败俱伤,小秋应付不了阿药那个脾气,你让他等我一下,我这边马上就能……”
“等不了。”姬宣道,“我是今天拿到的传信,按照时间来算,他应该已经带着袁无功从药王谷出发了。”
这话听得我两眼一抹黑,我简直不敢想二夫人三夫人单独相处,这俩拴不住的能给我折腾出多少风波,关键是——“我知道小秋是为了我,但他没必要这么急,阿药吃软不吃硬,别到时候闹得鱼死网破!”
姬宣:“已经鱼死网破了。”
他平淡无奇地道:“我今日接到两份传信,一份来自谢澄,一份来自我安插在药王谷的密探,他告诉我,药王谷圣手近来行事疯癫无常,有烧山屠门,一毁百毁的迹象。”
我:“……”
我喃喃:“烧山屠门,一毁百毁……为什么?他都忍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
“可能是觉得你不打算原谅他了吧。”
我:“……什么?”
姬宣又笑。
只不过这次是冷笑,不知道是对我,对袁无功,还是对姬宣他自己。
姬宣:“总之你尽快处理,尽快把这里的琐事,都处理完吧。”
“然后,你就可以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大夫人是在笑二夫人闹这一通反而会加速相公离开的进程。
但大夫人又知道,自己和二夫人其实是同病相怜。
第360章
谢澄行动力很强这事儿我是清楚的。
他为人老实,又听话,从他对谢从雪的态度上就看得出来这孩子心眼儿有多实在,但要因为这个就把他当成没有主见困于囹圄的废物,那就大错特错了。
远的不提,就说现在,我还在迟疑纠结是不是该放缓步调循序渐进,以免把阿药逼到狗急跳墙……猫急跳墙,可谢澄不跟我废话那么多,他闷声干大事,眼瞅着袁无功这头火势烧得越来越旺,他二话不说就把人强行绑过来跟我见分晓。
很难评,就真的很难评……总之依照二夫人那个锱铢必较的性子,小秋后半生估摸是落不着好了。
姬宣倒镇定,把这事儿告诉了我,回客栈就无事人般跟我分开了,我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不得安宁,光是想想那针锋相对的俩人在我看不见的地方闹出多少乱子,我头发都要一把接着一把掉了,终于我翻身坐起,做贼似的摸出厢房,又紧赶慢赶去了尔雅那儿。
大半夜扰人清梦,我上辈子指定跟尔雅有点仇,我猫他墙根底下,窸窸窣窣挠他窗子,再压着嗓子用“魂兮——归来——”的飘忽语调唤了尔雅好几声,没多久,尔雅就愤怒地来给我开门了。
劈头盖脸把我一顿骂:“你有病是吧!啊?装神弄鬼有完没完,需不需要我给你一榔头让你睡得更稳当些啊?!”
“正相反。”
他头发蓬乱睡眼惺忪,一边撸袖子预备揍我,一边奇怪地道:“什么正相反?”
我反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榔头,一手探出去就径直掐住了尔雅的脖子,我认真道:“不要害怕,我下手很轻,这一榔头只会让你睡上十天半个月——不要躲!你动来动去我不好瞄准,到时候是睡十天半个月还是睡到下辈子那就没个定数了!”
“你有病是吧!”破音,“半夜在我屋外做法,还要敲我榔头,有你这么当人家媳妇儿的吗!”
“小点声小点声,我这打劫呢,你别把邻居嚷嚷起来了。”
“打劫?我有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屋子里有啥可让你图的?”
我试图按住他脑袋好伺机给他一棒,但尔雅身手灵活,几个回合周旋愣是没让我得手,我一时急上火,道:“我又不图你钱财,我图你这个人啊!”
尔雅:“……”
他往边上一让,我收不住力道,啪叽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尔雅颤抖地道:“莫不成我如今都毁容了,也还是有着招蜂引蝶的魅力?原来这些日子你不是为了羽仪,你就是冲着我来的?”
我:“……”
他蹲下来,戳了戳我生无可恋的脸。
“之前你还不急不慌的,怎么突然就莽撞了?”他勾着唇角,“是出什么岔子了吗?”
我大字状瘫倒,有气无力道:“是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