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170)
喻勉一个手肘撑在桌子上,他被迫后仰着,精悍的腰身被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左三,”他另一只手捏住左明非的下巴,眯眼打量着左明非:“你在逗我?”
左明非很受伤地望着喻勉,看起来像是只落水狐狸,大白尾巴都不摇了。
左三,委屈,哭,这几个字凑在一起,算是喻勉的死穴。
喻勉蹙眉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还没用力,你怎么就疼了?”
装吧,接着装,喻勉是不会心软的。
左明非神色黯然道:“我也不清楚…许是中毒痊愈后的后续症状…我如今的身体很容易疼,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忍,和你比起来,我什么都能忍。”
喻勉的脸色复杂起来,说到中毒,他又想起了左明非受过的罪,这让他本就不忍的情绪又扩散了一点,不过也就一点,毕竟到嘴的美人哪有不吃的道理,他配合道:“那我轻一点就是了。”
纠缠还在继续,但越往后,左明非的眼泪掉的越厉害,他的眼泪犹如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般,流个没完。
喻勉无奈问:“真有那么疼?”
左明非委屈地点点头。
喻勉妥协了:“那算了,等言砚过来看了再说。”
“那他要是一直不来呢?”左明非小声追问:“我们就一直不亲近吗?可是我想跟你亲近。”
喻勉审视的目光落在左明非身上,左三这话太有指向性了,但左三那张脸上只有情深和委屈,“……”喻勉反问:“你想如何?”
左明非以退为进,还是乖巧地说:“我可以忍,你不用顾忌我。”
喻勉:“那你别哭。”
左明非又掉了两颗珍珠,他泪眼无辜:“我忍不住。”
喻勉:“……”
见喻勉又为难上了,左明非细密的吻不断落在喻勉脸上,“你心疼我啊?”这声音温柔的好像是蛊惑人心的海妖。
看到吃不到,喻勉有些烦躁,“废话。”偏偏还碰不得,一碰就哭,哭的让人更加烦躁。
左明非腻腻呼呼道:“你明知还有别的法子的…”
喻勉皱眉:“不行。”
察觉到一股浑厚清正的熟悉力量逐渐缠绕住自己的手腕,并带有隐隐的亲昵之意,喻勉动了下手腕,皱眉疑惑:“什么东西?”
“你的东西。”左明非肩膀一低,里衣滑落肩头,他在喻勉耳边回答:“你输送我的内力,阿勉,它也忍不住了。”
喻勉烦躁到了极点。
左明非继续蛊惑人心:“不久之前,你答应过我的…欠我一次,随便什么,你要说话不算话吗?”
“……”喻勉难得震惊,果然落水的狐狸还是狐狸,狐狸都是狡猾的,他额角直跳,简直要被气笑:“你在这儿等着呢?”
沉默过后,左明非的两只泉眼又开始往外涌水,眼神不言而喻:你凶我,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喻勉深呼吸一口气,按下左明非的后脑勺,恶狠狠地吻了上去,然后又被泪水糊了一脸。
硕大的狐狸尾巴如愿以偿地被人抱进怀里,尽管这人看起来很不情愿,但狐狸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而且毛茸茸的狐狸尾巴没人会不喜欢,最后,怀中的温度不断升腾,汗水浸湿了眉眼鬓发,好似从云端落入凡间,欢愉又平淡,虚幻且心安。
第129章 蠢蠢欲动
延光二年, 朝廷派遣援军支援边境,然而北岳十三部依靠从易山居偷来的兵器图纸制造出大批征战武器,周军被打的节节败退, 北边连续失去四座城池。
然而, 不仅边境别生枝节,就连朝廷也暗流汹涌, 世家与新臣的矛盾还未解决, 不仅没有解决,因为昭远公世子的加入, 世家的气焰陡然增强, 新旧之争更加棘手了。
喻勉仍旧不掺和两派之争,倒不是他不愿意, 而是皇帝有意疏远他,皇帝甚至几次三番在朝堂上指出喻勉的过错, 喻勉有几次不冷不热地呛了回去,下场就是被禁足在府中反省。
临近年关, 延光帝突然病倒,且和先帝病倒的症状一模一样,底下人都在私传,陛下恐怕命不久矣,谁知过了几日, 禁军统领在陛下寝宫搜出了喻勉府中的令牌,于是皇帝病倒的说法又变了,变成了喻勉暗中给皇帝下毒,好趁机把持朝政。
不过碍于皇帝昏迷, 喻勉走有兵权在手,无人愿意在明面上得罪喻勉, 这件事就被压了下来。
上京形势不明,延光帝在倒下前曾下令让左明非住在东宫好好辅佐太子,这个旨意在有心之人看起来更像是交代后事。
东宫之内,左明非正在给季颂寰讲述策论,突然有人通传:“启禀太子,太傅,嘉献公主有请太傅去前堂一叙。”
“放肆!”季颂寰斥责:“孤之前如何交代的?先生与孤上课期间,其他人不得打扰!”
小厮急忙请罪:“奴才该死,实在是…公主催的厉害。”
左明非端坐在季颂寰身边,他不疾不徐地掀开杯盖,观摩着季颂寰的反应,他相信季颂寰能看出来这下人的问题。
季颂寰冷笑一声:“孤倒是要问问你,这里究竟是公主府,还是东宫?”
“奴才该死,奴才知罪了,殿下饶命啊,饶命!”小厮拼命地磕头。
季颂寰虽然为人端正恭肃,可他被乾德帝和延光帝呵护着长大,心性上还是个孩子,不曾真正地处罚过下人。
“来人,将这奴才拉下去,赶出府去。”季颂寰下令。
小厮顿时愣住了,直到被人拖下去,他才扯着嗓子喊:“殿下饶了奴才吧,奴才真的知错了,殿下!殿下——”
书房中一片寂静,季颂寰冷淡出声:“你们都给孤记下了,这里是东宫,凡是有二心者,下场和他一样,甚至会更惨。”
“奴才遵命。”
“奴婢遵命。”
季颂寰抬手招呼来一个小厮,淡声道:“去告诉嘉献姑姑,孤与先生还有事要谈,让她稍待片刻。”
“是。”
季颂寰这才看向左明非,用眼神询问自己的表现,左明非会心一笑,赞许地点了下头。
季颂寰并没有因为得到左明非的夸赞而松口气,他凝眉思忖:“先生,府中被安插了太多眼线,短短几日之内就查出了四个,长此下去可要如何是好?”
左明非为季颂寰添了杯茶,他循循善诱道:“殿下,不仅在东宫,哪怕在皇宫,各方眼线也是多不胜数,这是伴随您一生的难题。”
季颂寰抬眼:“先生是说…父皇身边也有别人的眼线。”
左明非但笑不语。
季颂寰欲言又止道:“我近日听说,父皇是被…”
左明非及时出手,他虚捂住季颂寰的嘴巴,轻轻摇了下头。
季颂寰抿了抿嘴巴,他用力摇了下头,拿起书本指到方才左明非给他讲授的地方,恭声道:“先生请继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左明非这才不疾不徐地去往前堂,看到季秉容后,他温和行礼:“见过公主,太子殿下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过来,另外,太子托臣给您带个好。”
“寰儿的身体要紧。”季秉容上前几步,她绣眉颦蹙:“再说了,我是来找你的。”
“来人,去外面守着,本官与公主有些私事要说。”左明非吩咐。
下人们纷纷远离前堂,等到前堂只剩下他们两人,左明非神色温和地询问:“公主有何指教?”
季秉容焦急道:“随舟如何了?他现下在何处?”
“臣只能告诉公主,他很安全。”左明非嗓音平和清润,听起来很能安抚人心。
季秉容盯着左明非:“你扣留他,是打算做什么?”
左明非眼睫低垂,耐心问:“公主为何这般问?”
“京中都传遍了,喻勉给陛下下毒!他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难道不是要扶持新帝?他如今能扶持的就只有随舟,你和喻勉的关系不同寻常,难道不会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