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不识君(95)
白鸣岐痞笑道:“先说好,我可不替你背锅,谢家世子是你打伤的。”
“阿岐。”喻勉又叫了一声。
白鸣岐意识到喻勉的不对劲,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喻勉沉静道:“你不该来。”
白鸣岐乐了:“你魔怔了吧,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呢?”
“白天?”喻勉眯起眼睛,方才分明是黄昏,天色应该黑了才是。
白鸣岐点头:“晌午才过啊。”
喻勉抬头看向天际,不知何时,他竟站在崇彧侯府门外,耳边传来聒噪的蝉鸣声,他用手挡了下眼睛,却发现手背的皮肤年轻了不少,“……”
喻勉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双手,幻境如此真实吗?
“啊呀,别看了,我说咱俩老实点回去给我爹认个错得了。”白鸣岐不由分说地拉起喻勉,喻勉扯住他的胳膊,忽地上前一步。
白鸣岐不明所以道:“你干嘛?”
喻勉盯紧白鸣岐的眼睛,在白鸣岐澄澈的瞳孔中,他看到了一张年轻气盛的脸——那是他十年前的面貌。
白鸣岐伸手盖在喻勉的额头上,纳闷道:“没发烧啊,你大中午的撞邪啦?”
喻勉道:“我撞你了。”
“呸,你才是邪。”
两人打闹着回府,甫一开门,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尖就直冲脑门而来,喻勉偏头躲开,冷声警告:“白檀!”
刀尖划了个浮夸的刀花,然后就被人收起来了,“哼。”白檀扮了个鬼脸。
白鸣岐笑道:“臭丫头,搞偷袭是吧。”
白檀趾高气扬道:“是你技不如人。”
“你找打是吧?”白鸣岐伸手去敲白檀的脑袋,白檀猫着腰闪到喻勉身后,之后一溜烟地跑出府了。
白鸣岐抬起胳膊怼了下喻勉,“你也不拦着。”
喻勉怼了回去:“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师父交代谢家世子的事吧。”
“我有什么好交代的?分明是你!”
“你!”
“夫君。”轻柔悦耳的女声在二人前方响起,喻勉下意识抬头,看到左淑宁款款走来,她径直走到白鸣岐跟前,轻声数落:“夫君这副不着调的样子,若是被父亲看到了,又要被责怪了。”
白鸣岐握住左淑宁的手,和颜悦色道:“好,听你的,我稳重。”
左淑宁脸上带着羞赧的笑意,她嗔道:“夫君这稳重,怕是只停留在口头上,对吧,二弟?”她寻找同盟般地看向喻勉。
喻勉轻笑着点头:“嫂嫂所言极是。”
左淑宁正色道:“说起来,你与憬琛的事还得好好合计,现下祖父虽然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但他最疼憬琛,日子久了,他肯定会动摇的。”
喻勉颔首,缓缓道:“劳烦嫂嫂费心了。”
“祖父也真是的,还把憬琛关起来了。”白鸣岐忍不住叹气,他看着喻勉揶揄:“某些人啊,怕是想的厉害,诶?行之啊,要不然今晚我陪你去夜探…”
左淑宁不轻不重地拍打在白鸣岐手背上,她责怪道:“夫君又出馊主意。”
“也不失为良策。”喻勉欣然点头。
左淑宁哭笑不得:“二弟你还真听他的?我看夫君这无法无天的个性,多半是你惯的。”
三人谈笑间,一个少年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愉悦地呼唤:“行之哥哥。”
闻声,喻勉下意识回身,“憬琛…”他脑海里昏昏沉沉的,有什么东西似乎被丢在脑后,但喻勉挣扎着想把它们捡回来,“你不该在这里。”喻勉皱眉说。
左明非停下飞奔的脚步,略显受伤的望着喻勉:“……”
喻勉重复:“你不该在这里。”
这话好似在责怪。
白鸣岐打圆场道:“憬琛,你怎么过来了?”
左明非怯生生地看了眼喻勉,轻声说:“我太想见行之…你们,就偷跑出来了。”
他反思道:“行之哥哥…说的对,我确实不应该偷跑出来…那我就先回去…”
“回什么回啊。”白鸣岐一手拉住左明非,一手狠狠地拍了下喻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当初是你不讲道理地把人拐回家的,怎么到手了就不珍惜了?”
左淑宁低声安抚着左明非。
左明非抿了下嘴唇,他眸色微闪,黯然神伤地问:“喻兄,你…是不是后悔与我在一起了?”话说到一半,他的眼睛便全红了。
“别瞎说。”看到人几乎要哭了,喻勉这才慌了神,他上前搂住左明非,自责道:“我昨夜没睡好,有些恍惚,你别多想,我怎么可能后悔,方才我还与嫂嫂说今晚去见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我开心还来不及。”
“真的?”左明非泪眼朦胧地问。
喻勉不假思索地点头:“自然是真的。”
白鸣岐欣慰地看着两人,他苦恼道:“祖父那脾气,也不知何时能同意。”
听到这里,左明非也有些失落。
白鸣岐开始出馊主意,他道:“依我看,你俩干脆…”
“夫君!”左淑宁不赞同地打断白鸣岐。
白鸣岐悻悻然地闭嘴了。
喻勉顺着白鸣岐的话音,淡定说:“干脆生米煮成熟饭。”
左明非吃惊地瞪大眼睛,眼中滑过几分茫然和不知所措。
左淑宁赶忙捂住弟弟的耳朵,她真的生气了,指责二人:“你们怎能如此口无遮拦?憬琛还是个孩子!”
白鸣岐叫苦连天:“冤枉啊夫人,我只是单纯地提议他们私奔。”
喻勉沉吟:“也行。”
其他人:“…”
第73章 对峙
“胡闹!”
堂屋下, 白征安背手走来,他面色严肃地望着几人,周身的威严气度压迫的几个后辈不得不俯身行礼。
“见过父亲。”
“见过师父。”
“见过侯爷。”
望着大气也不敢出的几个人, 白征安皱眉道:“行之, 你和憬琛的事已经在上京闹得沸沸扬扬的,现下你还敢直接把人拐到家中?”
左明非忙道:“不是的, 侯爷,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
喻勉拉住左明非的手,将人拉到身后, 缓声道:“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 与憬琛无关,但凭师父责罚。”
白鸣岐忍不住搭话:“爹啊, 要我说,您就碘着脸去左府说说呗, 这左老太爷肯定会给您面子的。”
白征安一记眼风扫过去,白鸣岐便悻悻然地闭嘴了, “你随我来。”白征安对喻勉道。
喻勉看了眼白征安,他迈开脚步,却被左明非轻轻拉住了衣角。
“无妨。”喻勉握了下左明非的手,温声安抚。
来到书房,喻勉肃立在案几前, 案几后面,白征安面色不改地练着字,看白征安并不打算开口,喻勉道:“是我主动在先, 还望师父莫要对憬琛抱有偏见。”
白征安顿住动作,抬眼道:“你素来沉得住气, 难得这么维护一个人。”
喻勉略显不自在地摩擦着指尖,“师父当我在胡闹?”
白征安摇了下头:“虽然你比思之年幼,却比他省心的多,我自然相信你对左家三郎的真心,可你得知道,此事有悖于常理,况且喻左皆为百年世家,此事若成了,不见得是件光彩的事,反而会成为你们仕途的绊脚石。”
“那便爬到让人无法诟病的位置。”
少年脊背挺直地站在窗前,慢条斯理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倨傲,窗风撩起他的衣袍,玄色布料上的鎏金暗纹闪出几分矜贵的光泽,恰如喻勉的为人,内敛却不低调,张狂却不张扬。
白征安:“……”这话若是白鸣岐说的,他势必要敲打几句,可这话是喻勉说的,这孩子不是喜好大放厥词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