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恋爱游戏变惊悚游戏了(13)
寇冬怔怔地在原地坐着,忽然听见门轻轻一声响。走进来的人是盛装打扮的子爵,他分明看见了地上那一滩灰,却只是若无其事地笑着,朝他伸出手。
“要迟到了,”他道,“该出发了,我的新娘。”
*
楼下已经布置完全,楼梯上捆着一捧捧白玫瑰,花瓣厚厚地铺积在地上。厅中摆了一张长桌,名贵的瓷器与珠宝一同熠熠生辉,蜡烛幽幽的光将大厅照的通亮。
不知是何处传来的乐曲声,纯净悠扬。
寇冬长长的裙摆拂起了细碎的花,他缓步走下楼梯,教父就在那里等待。
新娘于是将手搭上了教父的手,他们一同缓步走向不远处等待着的子爵。子爵的手调整着自己的领结,面上透出丝毫不作假的欣喜。
教父的手也是冰冷的,慢慢把他的手握紧了。
“不要急,”子爵温存地说,将寇冬的另一只手也拉起来,“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哥哥……”
他眼中闪着细碎的光,贴近寇冬的头纱,手指抚触着新娘的额发。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
“哥哥如今,连发丝也是香的。”
寇冬情不自禁打了个颤栗。
小奶狗却像是根本没有察觉,仍旧环着他,专注地与他耳鬓厮磨。
“我从第一日见到哥哥,就在想象哥哥的味道了……”子爵微微笑起来,舔了舔自己的虎牙,这笑分明是缱绻温柔的,却从里透出了冰冷嗜血的意味,“若不是大人阻拦,哥哥早就该被我吃掉了。”
教父的眉头拧起来,冷冷道:“可以了。”
“好,好……”小奶狗似是不甘心地嘟囔,仍旧拉着寇冬,“那就请新娘,现在亲吻他的新郎吧。”
寇冬没有动,他稳稳地站在原地,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这句话。
小奶狗撒娇似的说:“哥哥……”
“这怎么行呢?”
头纱下面,终于传来新娘轻细的声音。他微垂着头,隔着这层轻纱也能隐约看清他面上的红色,“子爵大人,该是您来亲吻我才对。”
子爵并没有被这样的话触怒,相反,新娘的语气反而让他更加欣悦。他甚至笑得更深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好”,便将那头纱扬起来,去寻找底下藏着的新娘的脸——
头纱层层叠叠,一下子铺盖了整个视野。子爵没有瞧见新娘已经打扮过的脸,反而瞧见了洒过来的什么,猝不及防,教他猛地闭住了眼睛,感觉鼻眼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呛了两下,怒道:“这是什么——”
子爵的眼睛睁也睁不开,狼狈不堪,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喷嚏。教父本垂下眼,并不愿见证两人亲吻的一幕,谁知再睁开眼时,却只看见空中什么粉末簌簌飞舞。
而原本站在面前的新娘,却已经不见踪影。
教父:“……”
他的面容慢慢冷起来,四处搜寻,目光终于停滞在了大开的窗户上。
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寇冬:感谢广大人民群众的智慧,防狼喷雾真的管用!
小奶狗:……
什么?
——
寇冬:溜了溜了。
教父:跑什么,我们都爱你。
寇冬:……我特么不需要这样的爱,谢谢。
第10章 落跑的新娘(九)
子爵也终于将眼睛重新睁开。他的眼白泛着密密麻麻的血丝,也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跑了啊。”
身旁的教父没有回答,只骤然抿紧了嘴,唇角绷成了一条直线。
“跑了啊……”
子爵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扩大,他斜睨着身边人,声音甜极了,几乎能从中间一把拉扯出细腻的糖丝。
“如果被逮回来——”
他的舌尖缓缓润了润嘴唇。
“他就会是我的了,大人知道吧?”
教父仍旧没有回应,他站立在原处,神色阴沉。从子爵的角度看去,他站立在厚重的阴影里,整个人也像是木雕石塑的,没有半点活气。
子爵笑了起来,懒洋洋拨弄自己的头发。这一拨又拨弄出来些许粉末,他猛地打了个喷嚏,旋即一下跳越过窗,朝着浓密的冷杉树林走去。
那其实不能称之为走——他的身形忽然被拉长了,仿佛有谁从上头拽着他的头,将他拉成细细的长条。他手上生出了锋利的爪子,发着凛锐的寒光,谁也不想被他这样挠上一下,不知能带下多少皮肉。
他的四肢落在了地上,逐渐化为了一只骇人的、没有瞳孔的野兽。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只是朝着冷杉林的深处翻了翻,旋即便像是一阵风似的刮进了里面。
片刻后,教父也缓缓迈动了步伐。他戴上高高的黑色礼帽,拉开了房门。
从窗户处可以看到,他也同样进入了冷杉林。
房间里终于再次有了动静。细细索索的响声后,寇冬掀起了桌布的一角,静静听了听外面。
他没有再听到别的声音。
他从桌子下慢慢爬出来,站在了从外头看不见的墙角,旋即才拿出一把小刀,将繁复累赘的裙子一路割到大腿,尾裙拽掉。
白色的布料只剩下一大半,寇冬捏紧手中的一袋辣椒粉,心中庆幸。
上午到厨房的那一趟,不过是临时起意,在其它地方并未发现能有战斗力的道具。
直到他看见了厨房里的辣椒……
寇冬发自肺腑道:“防狼喷雾真的有用。”
这种东西撒一脸,就算是再凶残的NPC都能打喷嚏打成小绵羊。
感谢社会主义人民群众的智慧!
游戏系统:【……】
它已经麻木到不想说骚了。
寇冬挺直身子,从窗帘后打量窗外。要想逃出古堡,他绕不过这片树林。
而如今,两位NPC都在同一片林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回过神,重新返回古堡。他没时间耽搁。
“那么,”他喃喃道,“我们现在要找一条路。”
从无数条死路之中,找出生路。
*
他着实没什么能够防身的东西,硬说只有从厨房里拿来的两把刀。菜刀太笨重,使不好;寇冬拿的是两把小刀。
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刀具很多,他甚至看到了剜骨刀与扒皮刀。这让寇冬想起那些白皮子,他动也没动,让那些刀仍然挂在那里。
最后,寇冬上了楼,将管家化成的灰烬都装进了小袋子。
他终于从侧门溜出了古堡。这几天来,他都没这样看过白日的天空,如今太阳还未落下,这世上的一切皆被照耀的明晃晃、亮堂堂,泛上来的只有夹杂着泥土味的青草香。
寇冬深吸了一口气,从自己身上嗅到了那股腐烂了的花香气。
太阳还悬挂在冷杉林的上方,没有丝毫向下坠落的痕迹。
得赶在日落之前。
寇冬这样想着,旋即加快了脚步。
他一头扎进了茂密的冷杉林里。
冷杉树长得极好,树冠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树丛里的光线昏暗极了,地上生着乱七八糟的藤蔓,寇冬时刻注意着脚下,才能不被这些东西绊倒。
他一面走,一面小心翼翼听着附近的声音。
没有声音。
四周是寂静的,静的让人隐约觉得头皮发麻。寇冬拂开尖锐的草叶,总觉得不对,待到瞥见那些茂盛的杂草时,才骤然醒悟——
这样的树丛里,他竟连蚂蚁也没有见过一只。好像除了这些树,丛林中便再没有别的东西是活着的。
只剩他。
只有他。
寇冬深一脚浅一脚在树丛里走,只能靠着自己的方向感来勉强辨别方位。他甚至分辨不出自己究竟走了多久,这无边无涯的树丛是能让人发疯的,没有尽头。
没有尽头!
看来看去,永远是重复的树影,一模一样的风景。倘若不是来的时候靠刀做了记号,几乎要让人以为走的是同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