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恋爱游戏变惊悚游戏了(3)
但寇冬一次也没答应过,他甚至兴不起半点下载这个游戏的念头,在街头看见《亡人》的海报都要穿过马路,离得远远的。
游戏系统沉默下来,半晌后,才有新的提示浮出:
【请玩家做好准备,即将进入第一个副本。】
【副本一:落跑的新娘。】
【任务:避开新郎,在婚礼结束之前,成功逃出古堡。】
【请玩家躺下,十分钟后,副本开启。】
寇冬硬着头皮,在四个NPC的注视之中又躺下来了。他掀起被子盖住自己,身子却还有些微微颤抖。
他忽然感觉到了抚摸。
不知是哪个NPC,正隔着被子轻轻抚触他,从头到脚。
那动作无疑是温柔的,好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的珍宝。
寇冬忽然有了呕吐的冲动。
不对!
这不对,他分明关闭了感官,这动作已经算是亲密,怎么会——
更多的手搭上来。有冰冷的吐息隔着被子喷洒进来,就停留在他的颈窝。那些目光贪恋地围绕着他,纤长的手指慢慢勾勒着被中生人的轮廓。
从头。
到脚。
他们注视着他,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着唯一一瓶救命的水。
那目光温柔又凶恶,温柔的想融了他,又凶恶地想撕破他的喉咙。
就在寇冬看不到的这时候,原本的恋爱游戏的logo从右下角一点点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鲜红的纂体:亡人。
这两字不过微微一晃,转瞬也消失了。
“记得要逃出去啊,我的宝贝——”
有声音温存地说。
“不然,你就要成为我,永恒的新娘了。”
——
眼前猛地一黑,紧接着又是一亮。
他好像在辘辘行驶的马车里,车子停下来,有人与他道:“请下车吧,少爷。”
“……”
“少爷?……少爷?”
寇冬几乎是强逼着自己掀起了眼皮。他从晃动的车帘间看到了古堡高耸的塔尖,连绵的冷杉丛与铁栅栏将它紧紧包围,只留出一条窄窄的小道,堪堪容得下一辆马车通行。
如今他坐着的车,正是从这小道上驶来的。
“您该进去了。——您不该让大人等太久。”
有谁轻轻搀扶着他,不容置疑地将他往古堡中带去。脚下是松软的地毯,靴子尖几乎要没在里面。
说是要举办婚礼,这里未免太过冷清。大厅里没摆什么花束,只有高高的一把椅子隐在窗帘投下来的阴暗里,有身影就在那椅子后站着,背对着寇冬。
似是听见了动静,他侧过了头,淡淡道:“回来了。”
“回来了?”
有另一道声音欣喜地说,随即从台阶上响起了脚步声,靴子被踩得咯吱作响。寇冬抬头一看,登时一阵牙疼——
是小奶狗。
再一看窗前站着的那人的脸,这牙疼就变为战栗了——
卧槽!是叔叔!
寇冬对叔叔这个角色印象特别深,这人物设定相当奇特,基本上可以说是冷硬不吃,一双眼睛又黑又深,冷冷地瞥过来看人,都能看的人打哆嗦。
寇冬在别的NPC那儿都没翻过车,唯独这个,接连翻了两次,差点儿打出来代表BE的囚禁play结局。
开局就是两个难搞的NPC,寇冬感觉心里有点慌,勉强道:“嗯……”
他其实不是很想回应。
小奶狗忽的靠得近了些,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擦。
“哥哥……你出了好多的汗。”
他神色隐约有些担忧。
“你哪里不舒服?”
能有机会逃离开他俩,寇冬脚踏四条船铁索连舟的演技又活过来了,镇定地微微白了一张脸,身形也是一晃荡:“我想回房休息一下。”
出乎意料,两个NPC居然都没有反对。小奶狗体贴地说:“三天后就是婚礼了,哥哥的确该好好休息。”
寇冬心中一紧,再看右上角,果然瞥见了一个刚刚出现的任务倒计时。
三天。
他不动声色地试探:“时间恐怕有点紧张,我想改一下婚礼的日期。”
面前的小奶狗一下子变了脸,虽然仍是笑着,可那笑意却全然没有之前鲜活了。
纸糊的一样贴在脸上。
“怎么,”他将手上的手套慢慢褪了下来,“哥哥是后悔了,不想做我的新娘了么?”
寇冬这才知道谁是新郎官。他看到小奶狗的好感度开始突突往下掉,道:“不,我只是想好好准备。”
小奶狗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将那一双雪白的手套戴上了。手套扯过手背,寇冬隐约瞥见他手上有一闪而过的痕迹,像是刺青。
“哥哥该早说……”
他的指尖隔着那一层薄薄的手套,近乎依恋地磨蹭着寇冬的手指。
“我啊,最喜欢哥哥了。”
寇冬:“……”
他忍不住对游戏系统说:“这要是之前,我就觉得甜了。
可惜这会儿,他只能觉得汗毛倒竖。
小奶狗让开了路。
他的呼吸是冰冷的,笑起来却眉眼弯弯,好像从头到脚都洋溢着蓬勃的青春的气息。
“上去休息吧,哥哥。”
寇冬应了一声,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上走,忽然听到小奶狗又喊了他一声。
“对了——”
“外面有野兽,天黑之后,哥哥就不要再出门了。”
寇冬眉头微微一蹙,站在楼梯上望他,却瞧见他将方才抚过寇冬额头汗珠的手指放进嘴里,舌尖绕着圈儿舔舐着。
“不听话的话——”
他轻柔地说,眼睛里的光却近乎是欣喜的,仿佛预见到了什么让人喜悦的结局。
“会被野兽吃掉的。”
这句话好像是个引子,紧接着,寇冬便从敞开的大门处看见摇摇欲坠的鲜红落日,它在地平线上挣扎了两秒,旋即终于不堪重负,彻底隐在了冷杉林的顶端。
天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奶狗:嗯,不听话的话,会被我吃掉的。
(忽然开心)
第3章 落跑的新娘(二)
副本里的天似乎黑的格外早。
古堡中的烛台一盏接着一盏被点亮,沉默的男佣将寇冬带到了楼上的房间,里头燃着昏暗的烛火,鲜红的帷帐下是一张松软的床。
寇冬几乎是一挨着床便睡着了。男佣见他闭上眼,便吹熄了烛台,静悄悄掩上房门。
房里头只剩下寇冬一个人。
直到耳边寂静一片,他才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晚上不活动自然是不可能的。他只有三天时间,白天始终都处在两个NPC的严密监管下,根本不可能有逃出古堡的机会。光是想想那两个NPC,都让寇冬头疼。
那么夜晚……
寇冬站在窗前,将厚重的窗帘拉开了。目光所及之处,是几乎望不到边的冷杉林;只有仔细看,才能从那阴暗的树丛里头辨别出铁门尖尖的顶端。
他得逃出那里才行。
寇冬休息的房间是在三楼。他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并没发现半点对他有用的工具。床单被褥都是娇贵的丝绸,美则美矣,却根本不可能禁得起他的体重,无法系成绳子,教他从窗口悬挂下去。
除此之外,这房中便全是四处摆着的花——这花摆放的到处都是,甚至他枕下也铺着厚厚一层,泛着奇异的糜烂味道,挤压出殷红的花汁。
寇冬这才发觉自己手上也染上了花汁,应当是在搜寻床时沾上的。他沿着墙根又细细搜索了一圈,终于在柜子与墙壁的缝隙里头摸到了一块不太正常的凸起。
把那一张墙纸撕开,后头藏着半张纸。
寇冬把纸张展开了,侧身将蜡烛也点亮。他坐在床头,看到纸上凌乱的字,像是谁在无比慌乱中匆匆写下来的:
“恶魔们觊觎美丽的皮囊,并将它作为自己最珍贵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