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命(118)
“走,我们去一趟老祖宗院里。”任少泽把鱼食盒子,放在水缸旁的假山窟窿里,转身快步朝院子外走——他得去帮老祖宗抢救一下爱情。
“你送遗物过去的时候,杨先生跟老祖宗在一起吗?”任少泽一边走,一边询问跟在他身旁任巧巧。
“在一起呢!”任巧巧飞快地给了一个坏消息。
“一会儿我们这么做——”任少泽想了想,随即给出计划,“要是杨先生还没看到婚书,我就找个理由,把他从书房喊出来,你进去把婚书偷渡出来。”
“你这是要帮老祖宗隐瞒婚书的存在?”
“要不要隐瞒婚书,这事由老祖宗自己决定。我只是帮老祖宗创造一次坦白从宽的机会。”任少泽解释道,“老祖宗如果想要坦白,那最好就是在杨先生看到婚书前,亲自开口告诉他。”
“有道理。由杨先生自己发现婚书,和老祖宗亲自告诉杨先生,两者性质不一样。”前者叫落网,后者是自首。
“你竟然还懂这些。”任巧巧看了一眼任少泽,生出一种刮目相看的心情,随后又皱起眉头,“那……要是杨先生已经看到了呢?”
“那我们只好原路返回,该干嘛干嘛去。”
毕竟接下去应该就是情侣吵架环节了,他们就不方便掺和进去,因为站队太难了!帮老祖宗吧,那只会惹恼杨纪清,让局势混乱、战火升级;帮杨纪清吧,炮轰老祖宗,对长辈不敬,大逆不道。不如两不相帮,让他们自由发挥。
“……”任巧巧沉默,但似乎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主院,书房内。
杨纪清一边翻看任朝澜的遗物,一边跟正在打磨古玉的任朝澜闲聊。
自从得知他们杨家后人被斩字会灭族后,杨纪清即便是在闲暇时,也很难进入悠闲的状态。心中总挂念着斩字会的事,情绪就会不自觉地绷紧,生出焦虑感和迫切感。
但是,自从在胗笼内感受到针对他的杀意后,他突然就不焦虑了。
斩字会的主人赵承辉想要取他性命,就像他想要拿对方祭他杨氏一族亡魂一样。这种双向奔赴的执着,让他根本不需要再为焦虑找不到赵承辉,因此心情也难得放松了下来。
任朝澜的遗物不多,而且都是小件的,正好装满一只三尺见方的木箱。
木箱里的遗物被整理得井然有序,左边是玉石器皿,右边是木雕剑羽,压在底层的是信件字画。
任朝澜取古玉时,已经把左边的玉石器皿部分全翻出来,剩下右边的木雕剑羽,也很快被杨纪清挨件取出,依序摆放在桌子上。于是,木箱里就剩下底层的信件字画了。
“这些书信我能看吗?”杨纪清抬头询问任朝澜。
“我的东西,你没什么不能看的。”任朝澜回道。
“让我看看,有没有京城里的小姑娘写给你的小诗。”杨纪清小心地取出箱底的一叠信件。
“我没收过那种东西。”任朝澜抬眸看向杨纪清,认真说道。
“被我找出来了怎么说?”杨纪清半开玩笑道。
“任君处置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
一共五封信,杨纪清很快就看完了。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大半,但依旧能看到出都是跟族人讨论正事的书信,果然没有小姑娘写的小诗。
“看来处置不了你了。”
杨纪清故作失望地将书信放在书桌上,撑着木箱的边缘,看向任朝澜,视线从眉峰滑落到鼻梁,最后落在对方充满禁欲感的双唇上。
那双唇的柔软,他品尝过一次,他还记得,却有好似记不清了。若是能重温一遍,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要是伪造一封小姑娘写的小诗诬陷你,你能让我处置吗?”杨纪清语气散漫,语调却带着几分勾人的意味。
“你要是愿意直接写给我,可以。”任朝澜对上杨纪清的目光,眼底的笑意带上了撩人的热度。
“咳,我随便说说的,我从不诬陷人。”杨纪清面颊微红,忍不住转开视线,掩饰性地伸手,拿出底层的书画,却见一张对折的红纸,自一本残破的书中掉出。
“嗯?这是什么?”杨纪清捡起那张比书页略小的红纸,小心展开,率先映入眼帘,是写在右侧的“婚书”两字。
小姑娘情意绵绵的小诗是没找到,却找到了举案齐眉的婚书。
就在杨纪清看着“婚书”两字怔愣时,任少泽和任巧巧正好赶到书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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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婚书04 “……我不理解。”
书房门口与书桌呈斜对角,任少泽和任巧巧一脚踏进书房,扭头就看到站在书桌后的杨纪清,手中正拿着一张展开的红纸。
两人站在门口,只能看到红纸背面,看不到红纸正面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两人确认杨纪清手中的红纸,正是他们老祖宗任朝澜的婚书。
任朝澜那箱子遗物,是他们亲自经手整理的,任朝澜的那张婚书他们亲眼见过,从那张红纸的形状、大小、褶皱,以及褪色的陈旧程度,毫无疑问就是任朝澜的那张婚书。
而且,从杨纪清的姿势上也能看出,他手中那张红纸,是任朝澜那箱遗物中翻出来的。而任朝澜的那箱子遗物中,只有一张纸是红色的,就是那一纸婚书!
任少泽:“……”
任巧巧:“……”
他们紧赶慢赶地跑了一身汗,结果还是来晚了,杨纪清已经看到他们老祖宗的婚书了。
杨纪清拿着婚书还在愣神,任朝澜放下打磨了一半的古玉,抬一双如秋水寒潭眸子,看向风风火火冲进书房后,就犹如被按了暂停键般,凝固在原地的两人。
“有事?”
“……”不是我们有事,是您有事,而且是摊上大事了!这话任少泽没法说出口,只能在心里嘀咕。嘀咕完了,赶忙脑子急转,瞎扯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朋友给我新送了一缸金鱼过来,想问问老祖宗有没有兴趣在院里养上一缸?”
“不用。”任朝澜拒绝道。
“那我没什么事,就先回去了。”任少泽说完,便带着任巧巧退出书房,按计划原路返回。
任少泽和任巧巧离开后,任朝澜才觉出杨纪清有些不对劲。
自从任少泽拿他“相亲”诓骗了杨纪清后,杨纪清见着任少泽,没事总爱挤兑对方两句。然而,刚才从任少泽进门到离开,他都没听杨纪清开口说话。
“怎么了?”任朝澜擦干净指尖沾染的玉石灰,起身走向杨纪清。
陈旧的婚书,红纸在经年累月下早已褪色斑驳,上面还不知因何晕染了大片墨迹,侵染了一方新人的名讳,只能看到任朝澜一人的名字,但有“任朝澜”这个名字,就足以让杨纪清怒火中烧了。
这婚书上有任朝澜的名字,就说明这份婚书是任朝澜的,也说明任朝澜曾与他人缔结秦晋之好,新婚燕尔,举案齐眉——而这一切,任朝澜从未跟他提起过!
“出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任朝澜走到杨纪清身旁,伸手去抚他被气得泛红的眼角。
“出什么事了?”杨纪清偏头避开任朝澜的手指,到底是没能压住怒火,当即冷笑一声,将红纸反过来,怼到任朝澜眼前,“当然是出喜事了!你任朝澜的人生大喜事!”
任朝澜后退一步,视线落在眼前的红纸上,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顿时神色一怔。
“你说你在行冠之年就对我情根深种,你说你没喝到在望京阁我敬你的作别酒是你的遗憾,你怎么就不说,我死后不到半年,你就迎娶了美娇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