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123)
玉壶:“……”
玉壶蹙眉:“您真的要和温孤白合作?”
“是啊。”
玉颓山将糖画咬得咯吱作响,因天气太热糖已化了,黏糊糊粘了他手指都是,随口道:“不合作也没办法了,盛焦要是还虚境,咱们还能垂死挣扎挣扎,但他已至大乘期。大乘期招来的天雷你知道多厉害吗,一个雷劈下来,哐啷啷,我们仨都得成齑粉,混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你我。”
玉壶道:“温孤白此人可信吗?”
“管他可不可信?”玉颓山将手指上的糖水正要偷偷摸摸往玉壶身上蹭,被冷冷瞪了一眼只好缩回来蹭在自己的白衣裳上,含糊地说,“就算温孤白反水也没法子将所有事推到我身上,他现在肯定一门心思算计奚将阑。”
两人走着走着,玉颓山又瞧见卖糖葫芦的摊位,当即兴高采烈跑过去。
糖葫芦是现做的,摊主正在炒糖。
玉颓山也不着急,高高兴兴地蹲在那等。
有人站在他身边,淡淡道:“天衍学宫秘境历练比试,你要来吗?”
玉颓山头也不抬,眼巴巴看着糖,心不在焉道:“去啊,你不就想在那个时候对奚将阑动手吗,有大乐子怎么能不去?”
温孤白一袭白衣,带着惟帽挡住面容,笑着道:“今年天衍学宫中有个名叫秦般般的,她的相纹「三更雪」是因你而生?”
“「三更雪」?”玉颓山歪歪脑袋想了半天,“不记得了,大概吧,总归就是个天级罢了。”
温孤白:“……”
自从十三州只会出现十三个灵级相纹后,所有世家便着重培养天级相纹,但对玉颓山来说,天级相纹也只配有“总归”“罢了”这种不屑一顾的评价。
“哦对了。”玉颓山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奚将阑把盛焦灵力封了,你如果觉得冒险可以趁机会杀了盛焦,到时候我们三个谁都不用挨雷劈了。”
温孤白冷淡道:“你觉得大乘期能被封住灵力能超过一日吗?”
玉颓山哈哈大笑:“那完了,奚将阑惨了。”
摊主终于将糖炒好,将串好的山楂往蜜糖里一放,发出嘶嘶的声响。
温孤白漠然道:“你会和奚绝一齐算计我吗?”
玉颓山眼巴巴盯着糖山楂,漫不经心道:“温掌尊,当年在天衍学宫你我商谈屠戮奚家之事时,不已经准备好将此事全都推给他吗?他甚至还被獬豸宗的人抓去熬刑三个月,你觉得我如果和奚绝是一起的,会眼睁睁看着他受刑而自己去恶岐道逍遥吗?”
温孤白垂眸。
也是。
面前这人看着温和张扬,实则寡情薄意,毫无人性。
温孤白转身离开。
玉颓山偏头看着温孤白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突然一勾唇,手指轻轻朝着他一抓,坏笑着道。
“砰。”
玉壶突然道:“玉大人。”
玉颓山这才收回手,大笑着道:“玩一玩嘛,没想现在就杀他。”
温孤白一走,两人旁边的结界骤然散去,摊主将糖山楂递给他。
玉颓山将面具一歪,喜溢眉梢地接过来。
他正要给钱,长发已白年逾半百的摊主乐得不行:“送给你吃啦,不收钱。”
没见过那个成年人像是孩子般蹲在地上等糖葫芦的,这人倒是稚子心性。
玉颓山吃了不要钱的糖山楂,笑得更欢喜了。
他走了两步,突发奇想将手指上一个储物戒薅下来,随手丢到糖葫芦的摊位上。
摊主被砸了个正着,满脸懵然。
玉壶冷冷道:“那里面有十几万灵石。”
玉颓山纵声笑起来:“管他呢。”
玉壶:“……”
一个个的,都是败家子。
***
奚将阑裹上盛焦的宽大外袍,被拽着闷闷往外走。
乐正鸩听闻消息,怒气冲冲地追上来:“盛无灼!奚绝你能带走,但你到底要不要还债?!这都欠了多少年了?”
盛焦蹙眉,伸手捏住奚将阑拇指上的储物戒,就要还给乐正鸩。
但还没动,奚将阑却一把缩回手,朝着乐正鸩正色道:“哥,哥别这么小气!这事儿我做主,这账就一笔勾销了,咱药宗不差那几个钱!”
乐正鸩:“……”
乐正鸩匪夷所思道:“你做主?你做哪门子主?!”
奚将阑脸皮厚得很:“不就三十万灵石吗,哥你如果真的急需要,那我……等着啊,我赶明就回南境花楼接个客,回头挣来还你!”
乐正鸩几乎咆哮道:“他欠的钱,你接个鬼的客?!奚绝你害不害臊的?!”
奚将阑朝他嘻嘻笑。
乐正鸩本来没想要这三十万,更何况一个入还虚境的灵丹也没贵得这么离谱,他就是看不惯盛焦想找茬罢了。
见找茬找到奚将阑得去“接客”了,他只好不情不愿地一摆手,骂道:“给我滚!”
奚将阑哈哈大笑,拉着盛焦就走。
酆聿追上来:“你俩都没有犀角灯!记着啊,三日后戌时天衍学宫诸行斋,别忘记了!不隐已经在半路了,很快就到!”
奚将阑朝他摆手:“知道啦。”
等到奚将阑和盛焦回到獬豸宗,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哦对,他把盛焦的灵力给封了,还拿什么东西来给自己温养灵脉?
一场雨后,清澂筑的桂花绽放,香气馥郁迷人。
奚将阑刚解完毒浑身疲惫,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脱了鞋就往床上爬,舒舒服服地蜷缩在床榻上,根本不去想灵力的事儿。
耳朵依然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结界,无论什么声音都听不真切。
相纹受损,就算往后恢复灵力,他八成也得戴着璎珞扣耳饰了。
不过都戴了这么多年,奚将阑早已习惯。
奚将阑迷迷糊糊躺了半天,前去处理积压事务的盛焦悄无声息过来,轻轻坐在床沿上,伸手摸了摸奚将阑的额头。
“别闹。”奚将阑含糊道,随手拨开盛焦的手。
盛焦安静坐在那,盯着奚将阑的睡颜好一会,突然毫无征兆地问:“你什么时候和婉夫人说合籍的?”
他依然不死心想知道。
奚将阑没动静。
盛焦默不作声地将手轻轻在奚将阑后颈上摩挲一下。
奚将阑本来睡得好好的,这一下差点让他浑身都软了,再也装不了死地睁开眼,没好气道:“能让我睡个觉吗盛宗主?”
盛焦眸光沉沉:“说。”
奚将阑扯着锦被就往脑袋上蒙,不想说。
年少一时冲动的糗事,为什么盛焦要逼着他回想?
盛焦将锦被拽下来,墨黑眼眸冷冷看他,势必要个答案。
奚将阑深吸一口气,满脸痛苦道:“盛宗主,你我都是及冠多年的人,不该总是拘泥年少轻狂时那些情情爱爱了,你不觉得毫无意义吗?”
盛焦眸子怔了一瞬。
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和等待……
对奚将阑来说是全无意义的?
奚将阑看到盛焦的神情,呆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怯怯地起身,近乎讨好亲了盛焦一下。
盛焦面无表情地推开他。
奚将阑无措地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盛焦不说话。
奚将阑沉默好一会,才强忍着难堪,轻轻道:“你我双修后,我去了药宗一趟,就是那时告诉的婉夫人,说我要和你合籍。”
盛焦终于看他。
“那时我以为等我及冠后,我们就能合籍、单辟洞府过我们的日子。”奚将阑垂眸看着锦被上的鸳鸯交颈,突然笑了一声,“但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
世上太多身不由己。
若是奚将阑有的选,必定不会选择抛弃盛焦,去走最难的那条路。
这大概是奚将阑难得不多的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