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人(484)

　　江耀绝地反击，绝望中爆发出纯白光柱。
　　却还是，不堪一击。
　　好烦啊。
　　厌烦狂躁的情绪，再一次侵占徐妄的大脑。
　　他皱着眉头退开。看着地上那团被黑雾笼罩的人形。
　　还在挣扎。
　　还没放弃。
　　真烦。
　　那就给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启】吧。
　　让你看看，吃人的，和不吃人的，那种本质上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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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百万道光柱同时轰下。
　　江耀虽然已经进入暴走，但也绝对无法抵挡。
　　毕竟没吃过人嘛。
　　实力上有本质的差距。
　　徐妄无比清楚这一点。
　　——但是江耀，却在笑。
　　徐妄的表情微一凝滞。他立刻察觉到了什么。
　　然而已经来不及。
　　一百万道【天启】，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轰向江耀。
　　然后。
　　咔啦。
　　有什么东西碎掉。
　　有什么，凭着江耀，凭着十年，凭着人类阵营现有的全部力量都无法打破的东西——
　　被他意外打破了。
　　【禁制】。
　　江耀竟然——借他的手、打碎了【禁制】？！
　　哦。
　　打碎了就打碎了吧。
　　徐妄终于明白江耀真正的目的。
　　先是【暴走】，然后打破【禁制】、恢复力量。
　　这样子把污染度强行提升到千万级。
　　勉勉强强站到他的同一水平。
　　拙劣的计谋。
　　一看就不是师哥想的。是江耀自己的蠢主意。
　　有什么用？
　　不过，既然【禁制】被打破了，那江耀也真正地恢复记忆了吧。
　　这下应该真正想起来了。
　　他没有说谎。
　　陆执是真的死了。
　　“你哭什么。你现在知道哭了。”
　　徐妄漠然地说。
　　很奇怪地，江耀真正恢复记忆了，他反而失去了报复的快感。
　　他反而感到，很难过。
　　莫名其妙地，很难过。
　　江耀回来了。
　　以前那个江耀回来了。他们那个世界的江耀。
　　……那他的师哥呢？
　　他的师哥可不可以也回来？
　　回不来了。
　　徐妄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一直都很清楚。
　　——我的师哥已经死了。
　　他们都已经死了。
　　所以凭什么——凭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做梦。
　　凭什么只有我清醒地受苦。
　　醒来也好。江耀。想起一切也好。
　　和我一起痛苦。
　　然而江耀却说：你又能怪谁？
　　江耀说我选择当人而你选择当怪物。
　　是你没有控制住内心的欲望，是你亲手选择沉沦堕落。
　　你又能怪谁。
　　……哈。
　　现在来指责他了。
　　徐妄无法克制情绪的翻涌。他反唇相讥：“你自己明明也差点吃人。要不是你自欺欺人搞出第二人格欺骗自己……”
　　你以为你忍得住？
　　你也会吃人。
　　你一定会吃人。
　　只要吃了人就无法回头了。
　　你会和我一样，被憎恨，被厌恶。被逼上绝路。
　　被最最心爱的人刀剑相向。
　　然后被迫亲手杀掉，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然而江耀还是说：真正毁掉你的正是你自己。
　　哪怕是未经污染的人类，内心都会有欲望有邪念。
　　但却不是所有人都会犯罪去伤害他人。
　　天平两端从来不是对等。
　　想要站在光明里，注定要付出更多心血忍耐更多痛苦。
　　所以他才毁掉了自己。
　　是他选择放纵自己。
　　放纵欲望放纵恶意蔓延。
　　是他亲手，毁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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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奇怪。
　　江耀不是白痴么。
　　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懂事。这么会说大道理。
　　“……那又怎么样呢？”
　　那一刻徐妄的心忽然无比平静。
　　他仰起头，望向天空中的数座巨塔。
　　江耀的黑色断塔，他自己的无色之塔。
　　“你的塔怎么还是断的啊。”徐妄微微一笑。
　　像很多年的老朋友那样说道。
　　“他们也都死了。”江耀看着远处那三座正在倒塌的巨塔。
　　黄金、神圣、废墟。
　　三座无聊的塔。
　　只是作为养料而存在的塔。
　　“嗯。”徐妄点点头。
　　“他们也都被你骗了么？”江耀问。
　　徐妄忍不住笑了。
　　江耀真是，多到无处安放的善良。
　　怎么。难道要心疼他的敌人，怜悯那些被他使用的变异种么？
　　“不全是。”
　　徐妄忽然也觉得累了。不想再编造谎言了。
　　“有一个不是骗。不过不重要了。”
　　是啊，不重要了。
　　徐妄在江耀脸上看到同样的表情。
　　不重要了。那些过去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
　　重要的是未来。
　　“来吧。”江耀说，“继续我们未完成的决战。”
　　那一刻徐妄在江耀身上看到陆执的影子。
　　他觉得很奇怪。
　　却又忍不住羡慕。
　　他知道陆执死了，但他在江耀身上看到陆执，强大而坚定的影子。
　　……他身上有没有师哥的影子呢？
　　“嗯。来。”
　　徐妄忍不住地笑起来，抬起手。
　　迎向他，漫长无尽的生命里。
　　最后的决战。


第274章 番外34·回家（15）
　　日子平静如水。
　　日子平静如水, 温柔而平缓地划过。
　　每一天都像是昨天的重复，每一天都有新的快乐，新的小幸福。
　　江耀如约每天去教徐静娴画画。
　　秦无味和警局那边一直积极地调查着江耀身世的线索。
　　陆执按照流程, 继承了豪门生父留给他的亿万家产。
　　然后捐赠给福利院。
　　他的养父母也结束旅行，喜气洋洋地回来。
　　陆执带江耀去见了他养父母。
　　“……”江耀似乎有些怕生, 脸蛋红红的。
　　陆执轻声提醒：“叫伯父伯母就好了。”
　　“……”江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忽然笑了下。
　　然后乖乖地对他父母问好。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江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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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父母也很喜欢他。
　　像江耀这样, 听话乖巧又懂事的孩子, 谁会不喜欢呢？
　　这么好的孩子, 走到哪里都应该被宠爱的。
　　那么懂事，家里人教得那么好。
　　可他家里人呢？
　　这件事一直是陆执的心结。
　　也是他临走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事。
　　……是的。
　　陆执该走了。
　　他的假期本来就不长。本来就是为了处理遗产继承才回到国内。
　　再加上海外又开始打仗……他的战友即将出发, 前往硝烟纷飞的地方。
　　去制止纷争，去守卫和平。
　　虽然身处国外，其实也是在为祖国而战斗。
　　无论是边境, 还是跨国犯罪。甚至某些争斗牵连到游客、华侨，那些地方都会需要他们出场。
　　陆执能够放心离开, 也是因为这次回国, 看到自己的祖国繁荣昌盛。
　　人民安居乐业。
　　安居乐业。多么简单又不平凡的词。
　　世界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国家，屈指可数。
　　生活在和平国家的人们, 已经习惯了和平。很多时候不知道战争有多么可怕。
　　但那其实不是无知，更不是愚昧。
　　那是一种幸运。
　　在强盛的祖国羽翼下, 在无数个默默负重前行，为了守护家园而战的英雄护佑下。
　　人民安居乐业, 幸福平安。
　　这就是最好的事。
　　陆执看到自己的祖国繁荣昌盛, 国泰平安, 他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