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288)
暴风雪中肆意砍杀的刀锋骤然顿住。
蝼蚁一般的灵兵嘶喊着冲上来,小府君迅速回过神,反手一刀挥去,无数灵魂瞬间化为乌有。
“哈哈哈……”原自障放声大笑起来,“果然是这样,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阵法外
活死灵别院中,逸灵王惬意地坐在窗前摇摇椅中,手里随意翻着一本陈旧古书,他可能觉得自己快要君临天下了,心情很好,乐滋滋地说:“冥王们以为瞒得很好,没有人知道长夜九幽法阵的真正位置,却不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心人一试便知。”
白骨笑:“什么有心人?”
“原自障。”逸灵王快乐地摇着椅子,笑道,“上次在背阴山,你以为原自障只是为了招魂吗?那只要找个地方藏起来,随便哪里不能招呢?”
白骨笑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废物”,就见他弯起眼睛,笑得一脸纯真,嘴里却吐出意味深长的话语——
“他是为了激怒阴天子。”
白骨笑不由得回想起那一夜他们激烈的斗法,后知后觉地发现原自障似乎确实将更多精力用在了攻心上,特别是那颗囚禁在法杖之中骷髅头,那鬼东西的恶毒之处足以将阴天子逼疯。
“事实证明,阴天子的每一次震怒,都引动了冥界的乱流,”逸灵王道,“你猜这意味着什么?”
白骨笑面无表情,仿佛听到自己脑中冲天而起的惊涛骇浪,木然地张了张嘴:“意味着什么?”
逸灵王望向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意味着冥王的心境与冥界的安稳高度关联,意味着长夜九幽法阵根本不在什么幽冥湖,而是维系在冥王身上的。”
他说着,将手里的古书随手扔在桌子上,天光洒入窗子,白骨笑看清书上的名字——《鬼神不越疆》,不知是哪个版本。
猎杀阵中
被原自障一语戳破冥王和长夜九幽法阵的关系,小府君脸颊肌肉有一瞬间微妙的僵硬,他抬头,环顾被风雪遮蔽住视线的虚空,寻找对方的藏身之处,冷声呛道:“瞎猜吧你,可笑,根本不是。”
“我已经开始怜爱阎罗了,”原自障阴阳怪气道,“麾下竟是这样的一群废物点心,竟还为了你们舍弃了子珏……哈哈哈……”
小府君暴怒:“可恶!说了是你瞎猜……”
“那你急什么?”
“你!”小府君泄愤般挥出一刀,大地应声崩裂,狂暴的飞沙走石逆转风雪,灵兵的惨叫声在天地间不断回旋。
发泄出半分焦躁,他按捺□□内暴走的浊炁,竭力寻回理智:“可即便你们在这儿杀了我,也动摇不了法阵分毫,有其他九位冥王在,依然能够守住冥界的安稳。”
“是吗?”原自障淡然地笑着,声音不高不低,在嘈杂凄厉的战声中娓娓道来,“但我想,冥府既然有十殿冥王,那就意味着九人的力量不足以维持这个法阵。七百年前圣塔之战我便早有怀疑,彼时阎罗已经登基为阴天子,怎会被云阳氏几只家禽逼到半淬灭,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在那不久之前,老泰山府君刚刚淬灭,而你这个小的还没有足够担当,其他九殿冥王需要多承担一份,从而拖累了他的实力吧。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时间,冥界确实浊炁暴走、天灾频发。”
“一派胡言!全是胡说八道!”小府君咆哮,暴走的浊炁如海啸般冲刷神智,他愤怒地挥舞长刀,风饕雪虐的荒原上一时飞沙走石、天地崩裂。
风雪深处,原自障祭出金丝笼杖,杖顶的骷髅急速旋转,催魂铃发出清脆的乐声,他抬起头,视线从帽檐下出去,看到小府君被困在法阵中逐渐沉沦,微微扬起唇角,吐出从容而又恶毒的笑语:“十殿冥王,你资历最浅,死不足惜,但随着长夜九幽法阵的失衡,其他冥王要分担多少呢,如果有人本身已至末路,加重的负担是否会使他立即淬灭呢,嗯?”
冥王之力难以遏制地喷涌而出,小府君心境大乱,一刀斩杀挡在前方的灵兵,踏入风雪深处。
霎时,天地顿转,风雪骤停,一座峥嵘轩峻的宏大宫殿出现在眼前,阊阖九重,珠帘绡帐,空气中弥漫着细微的酒香,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泰山殿。
重帘之后传来争吵声。
小府君僵立在原地,脚下似有千斤重,只能远远地看着重帘之后模糊的人影,一步也迈不过去——
那个坐着发脾气的无疑是楚江王,而那个站在他面前,穿戴冥王衣冠,拉着他连哄带笑的,却不是自己。
那是上一任泰山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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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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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知说了什么, 楚江王突然发作,将桌上的杯盏推了下去,提高声音:“那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
老府君的声音低沉从容:“还有诸多工作没有安排好, 现在就死, 太遗憾了。”
过于理智的话语不但没能安抚楚江王情绪, 反而让他气得声音都抖了:“你什么意思,工作都安排好, 你就可以去死?”
老府君无奈了:“你看看你,到底是要我死,还是不要我死?”
“你!”楚江王气结, 愤然起身, 甩袖而走。
老府君连忙追上, 拉起他的衣袖:“子衿……”
“放手!”楚江王挣了好几下都没能挣脱, 只得停住脚,却固执地背对他不肯回身。
老府君看着他的背影,柔声道:“我知道你难过, 你我两情相悦,我却要背叛你去迎娶冥后,但我没有办法, 长夜九幽法阵将浊炁源源不断转入冥王体内,如果不与活死灵双修, 我很快就会混乱而亡,我一个人的生死不算什么, 但整个冥界的安稳也能不管不顾吗?子衿, 你要识大体, 就算今日没有悠思公主, 也会有别的公主, 甚至……日后你也会迎娶一个活死灵……”
“闭嘴!!!”楚江王厉声大喝,长剑蓦然出鞘,反身一剑,削断被拉扯的衣袖,剑势未停,划向老府君的咽喉。
老府君吃了一惊,身体猛地后撤,避开锋芒。
血珠飞溅而出。
一道血痕出现在老府君的脸上。
两人都愣住。
重帘之外的小府君也愣住,他盯着老府君脸上模糊的血痕,慢慢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在同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剑痕。
前任冥王淬灭之后,新任冥王会从幽冥湖中诞生,相貌、个性都与前任截然不同,是一个全新的人。
可自己的脸上却在某一天出现了前世的剑痕。
自己真的是一个全新的人吗?
还是……
他是老府君的残魂,是楚江王的执念,是转世重组都无法抹去的灵魂刺青。
唯独不是自己。
隔着重帘,两条模糊的人影已经拉扯着相拥,小府君看不清,也不想看清,他只想离开这里,他后退着,往外走去,踉跄的步伐撞到桌几,打翻桌上的博山炉,突兀的一声裂响,香灰洒落,异香扑鼻。
“谁在外面?”老府君呵斥。
眼前人影一闪,来路已被阻断,小府君抬头,看到楚江王持剑拦路的身影,熟悉而又无比陌生,他茫然地看着他,喃喃道:“我是谁?”
楚江王拧着眉:“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