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仙君的be美学(176)
但今天,他只是听几个孩子吟诵了一首长诗,弹奏了一会儿七弦琴,竟然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突破到了新境界!
一时间,仿佛豁然开朗,通体舒服。
岑云谏很高兴,他摘下树上结出的杏子,将杏子一人一个分给了孩子们,还剩一个要给老翁,老翁却摆摆手拒绝说:“您上次给过我了,这次就不用了,我也没做什么事情。”
岑云谏没有硬要给他,便把杏子揣进袖中,再次感谢道:“多谢你了。我得走了。”
几个孩子三两口把自己分到的杏子给啃食了。
此时,岑云谏已腾云而去。
他们再一眨眼,连天边也看不到任何影子了,除了蓝天白云,哪还有其他东西?
但孩子们还是傻乎乎地朝天空挥手:“再见!仙君再见!太子的朋友,再见!”
孩子们仍处于兴奋之中,只有老翁一脸惆怅,缘分啊缘分,这世上,这凡人与仙人的相遇恰似朝露,大抵只够看一眼,就这样蒸发殆尽了,此生怕是再不会遇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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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云谏去找澹台莲州已经是三个月后了。
对于修真者来说,时间就是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点空隙,只够见澹台莲州半天。
澹台莲州当时刚通宵三天三夜行军,接着处理各种公务两天,好不容易歇下来,倒头就睡。
岑云谏一看就知道这家伙没空接待自己,问了一下澹台莲州身边的胥菀风,得知澹台莲州都干了些什么,并没有进门去,只用了隐身法术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你看,多不凑巧。
他们俩总是不凑巧。
他有空了,澹台莲州却忙。
换作以前,岑云谏仍会去打搅澹台莲州,消除疲惫不过是用一颗仙丹罢了,可他知道澹台莲州不会要,假如要的话,就不会老这么多了。
澹台莲州忙得像在烧命一样,他也知道凡人大多只能活四五十年。
真短暂啊。
于是,岑云谏离开了。
澹台莲州是睡醒以后才知道岑云谏来找过自己的,还是小白告诉他的:「仙君来找过你,发现你在睡觉,没进来,又走了。不知道有什么事。」
澹台莲州挠挠头:“啊?”他不理解:“干吗不把我叫起来?可能是什么不要紧的事吧?”
澹台莲州睡得有点蒙,过了一会儿,脑子清醒,能运转了,他才后知后觉地琢磨起来,嘀咕说:“岑云谏该不会是听说了我写的东西,所以忍不住来找我理论吧?……然后又觉得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必要,所以就走了?”
他把自己给说乐了:“哈哈,怎么会?”
小白也说:「他不会生气的。」
澹台莲州摸摸小白,问:“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生气啊?”
小白想了想,答:「我见到了他,我觉得他没生气。」
帐外有人来请见,还有如山的工作在等着自己,澹台莲州无暇去想岑云谏,说:“算了,无所谓。他没生气是最好的,我也觉得他不会生气的。”
说完,澹台莲州略作洗漱之后,就卷帘而出,投入到工作之中。
昭太子澹台莲州本来就是闻名诸国的工作狂人,以前就是,现在更加疯狂了。
别人都以为他是心系天下,只有澹台莲州知道,并不是的,他被推着走到这一步,越走越快。
离三十岁已经没多久了。
他的生命就像是一块从高处滚落下来的石头,起先滚得比较慢,越滚越快,已经快滚落到山底,到时候等着他的不知道是不是粉身碎骨。
尽管翠鸟兄弟已经死了,但是,澹台莲州就是莫名地能够感觉到天命,感觉到,时间快到了,越是接近,越是清晰。
他得提前做好死去的准备。
挺好的。
起码这一次,可以死得体面。
第138章
黎东先生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
他自个儿伏案起来总是废寝忘食,却会记挂着澹台莲州有没有吃好睡好,让服侍的人一定要上心。
澹台莲州不是个难伺候的主子,让他吃饭睡觉,一般情况下他是会听话的,但是,假如行军在外,又或是遇上了别的什么没办法排开的要紧事,不免还是会以国事为重。
不过,因为这个,黎东先生倒是不怎么进谏让澹台莲州娶妻纳妾了。
看看澹台莲州的憔悴模样,他想:有那个闲工夫,太子不如多睡几觉,养养身子,寻欢作乐的话,说不定要把身子给掏空了。
再说了,他劝也劝不动。
各国的局势变化愈发地混乱,而与之相对应的,是各国附近的妖魔也变得愈发猖獗肆意了。
这两年昭国的领土在不断扩张,打下来容易,要管却很难。就算澹台莲州不停地招兵买马,四处布置,也难免捉襟见肘,有一些力不能及的地方。
每每收到关于伤亡的报告,澹台莲州仍然心痛得彻夜难眠,有时还会偷偷流眼泪。
这些泪水,除了小白跟帮他整理床务的小兵无人知晓。
这日。
黎东先生拿了从周国传回来的最新情报来找澹台莲州商量。
澹台莲州正在吃饭,边用餐边看奏简,听到他来了,连忙让人把黎东先生请进来,并且放下了筷子。
黎东先生看他碗里剩下的半碗豆子饭,说:“您先吃完饭再说。”
澹台莲州原本是吃饭慢条斯理的人,可是因为太忙了,也顾不上养生之道,狼吞虎咽地三两口把饭给吃完了。
黎东先生问:“您就吃这些?够吃吗?”
澹台莲州道:“够了,要是吃太多了,午后不免犯困,不如吃个七分饱。”
黎东先生疑神疑鬼地打量着他,说:“可吃得少了没力气啊。殿下,您近来是不是消瘦了?”
澹台莲州避重就轻地说:“那假如要赶路或是打仗,我肯定是会先吃饱肚子的嘛。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黎东先生把写在牛皮上的密信递给澹台莲州,这是原文,他再讲述自己总结的重点:“庆王夺了周国的一座城池,要周王给钱来换,周王给不出钱,于是想要向我们借兵一次,他说可以把九鼎抵押给我们。”
澹台莲州眼珠子上下转动,飞快地一列一列读着密信,信上所写正如黎东先生所言,他笑了一笑:“又给九鼎,每次都是给九鼎。从来没有哪次见他真的给出去了。到时候又说九鼎太大,他无法运送,让我们去自取了。”
黎东先生也觉得周王可笑,轻捋胡须,戏谑道:“他还是挺诚恳的,还说您认识仙人,这一次,可以让仙人搬运九鼎。”
澹台莲州摇头:“远交近攻,庆国离我们太远,就算有这个名义也不好出兵。”
黎东先生赞同:“正是这个道理。”
澹台莲州已经读完了信,把牛皮往边上的火盆里一扔,牛皮耐烧,炭火好不容易才在上面烧出了一个洞,缓慢地扩张开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澹台莲州说:“这个周王,可真是荒唐。天下都乱成这样了,他还幸灾乐祸,只顾着自己取乐,弄得周国民不聊生……都多少周国人逃到我们这里来了?”
黎东先生不用回忆,立即答了出来:“算上最新统计的这一批,约莫十万了,这还没有算死在路上的。”
澹台莲州沉默下来,他并不为此而感到多骄傲,却说:“先生,世道乱成这样,是不是也有我的一份罪过呢?”
黎东先生道:“有没有您都会乱的,有您在,起码他们还有一个可以逃去的地方,起码说不定会有等来长夜消尽、迎来黎明的那一天。”
澹台莲州欲言又止,心戚戚然。
黎东先生看出他有未尽之意,坐近了半步,道:“太子殿下……”他停顿了下,改口:“莲州公子。”
这个微末时的称呼,他已经有八年没有再叫起过了。
此时说起来,澹台莲州竟然觉得恍如隔世般,既陌生,又熟悉。
黎东先生:“莲州公子,当年我遇见您的时候,您才十八岁,还是‘莲州公子’,转眼已经过去十年。我也从半头白发到头发全部都白了。我在那个村子第一次见到您,就死乞白赖地要跟着您。老夫平生从不赌博,唯一一次赌博,便是那一次,堪称豪赌。我想,我是赌对了的,您是一位明君,我愿粉身碎骨地追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