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夜诡谈[无限流](117)
木雨却摇了一下头,语气缓和:“不,听了你刚刚这些分析之后,我反倒更加确信让两个世界合并就是正确的答案了。”
曲歌一怔,脸上浮现出不解:“为什么?”
木雨斟酌着说:“和一些我们没办法告诉你的信息有关,你刚才的这番话让我突然意识到那些信息里其实早就已经藏了提示。”
洪漾和叶随似乎也不解了,两人凑上前,压低声音问:“你是在说什么?”
木雨分析给他们听:“曲歌刚才会提出那样的质疑,其实本质还是因为他觉得两个世界中可能会存在大量的跟我和陆重年一样的人。”
“可问题是,像我们俩这种情况的人,真的有那么多吗?”
“平行世界会诞生是因为同一件事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发展,而从那个时间节点开始,两个世界中的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可我们这两个世界目前最重大的不同是什么?”
叶随和洪漾愣了一下,一道光闪过他们的脑海。
——是副本!
他们这个世界里有副本,而陆重年所在的那个世界,好像并不存在副本游戏!
叶随眸光微转,立刻就道:“我知道了。”
曲歌拧起眉头:“到底是什么?”
木雨看向他,说:“曲歌,那件诱发出平行世界的事件确实引起了蝴蝶效应,蝴蝶效应也确实可能让一些人独独死在了我们这个世界,造成了一部分‘只活在其中一个世界里’的人群。但是——他们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其实并没有彻底死亡。”
“什么意思?”
“他们被保留了皮囊,只是灵魂看起来好像死了,可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宣判他们死亡,又为什么要保留下他们的皮囊?”
从第一个副本发生到现在,所有玩家的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一个非常愤慨的疑问。
时间回溯了,为什么死去的玩家不能复活?
如果不能让他们复活,那又为什么要保留他们的皮囊,把他们变成一具具行尸走肉?这算不算是一种对生命的亵渎?
木雨一直觉得,与副本相关的事情里头,总是充斥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矛盾感。
制造副本的祂决不会怜惜人类。
以祂的险恶与阴毒,祂会在乎人类社会会不会被副本游戏搞得天翻地覆吗?
祂会在乎死在副本中的玩家的尸体一旦暴露在所有人类的视野中,会不会引起人类社会的动荡吗?
祂不会在乎。
所以,又为什么要让时间回溯?
明明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什么要通过时间回溯让一切看起来好像不曾发生过,世界依旧完好无痕?
为什么死去的玩家注定回不来了,却还要保留他们的皮囊,让他们在旁人眼里表现出“还活着”的状态?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可现在,因为曲歌的分析,木雨突然间就想明白了所有这些问题。
他同时还想到了之前被他留意过的种种细节——
比如,在第一个副本里,他和陆重年发现道具区听不到外面舞台上的声音,当时他想到的是,难道是因为道具区的规则够复杂了,所以副本才会想要给他们减轻点干扰,减轻点难度吗?
副本会有这么好心吗?
还有规则——为什么每个副本里都会有不止一套规则?
为什么总规则全为真,而次级规则有可能会有假?
种种迹象好像都显示着,似乎有两股力量在暗中博弈——
而问题就在于,会不会真的有两股力量在博弈?!
一股力量是制造副本的力量,祂唯一的目的就是戏弄人类,观看人类在副本中垂死挣扎,就如同古老的人类建造了斗兽场,将野兽的为生命而沐血搏斗看作是一场场激情的表演?
而另一股力量则是站在他们人类这一边的力量,祂在尽力地帮助人类,守护人类,祂想要世界恢复如初,因此而在为人类留下一枚枚的筹码?
两个平行世界中,像他和陆重年这样只活在其中一个世界里的人真的会有很多吗?
还是说,最大的变数其实全都在副本之中?
——只有进入过副本,死在了副本里的人,才会出现这种“在一个世界为死,在另一个世界为生”的情况?
那么,制造了时间回溯的到底是谁,替死去的玩家保留了皮囊的又到底是谁?
会不会正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那个祂?
祂保留那些玩家的皮囊,会不会正是为了在两个世界合并的那一天,让那些玩家能够和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自己重合,实现真正的复活?
曲歌愕然。
“死去的人被保留了皮囊……?”
如果是这样,那他有点理解木雨的想法了。
他微微蹙起眉:
“可是,你和陆重年呢?”
灯光惨白而冷峻,风顺着窗缝吹进来,悄悄绕过这一角,没有扰动这一瞬的寂静。
曲歌、叶随和洪漾全都看着木雨。
他和陆重年在各自的世界被抹去了存在……他们并没有被留下皮囊。
如果平行世界真的会有合并的那一天,如果到了那一天,在两个世界中都存在着的人才能继续存活……
那么他们两人……又将何去何从?
木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坐直身体,拿起筷子,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但是我想,不管是对我还是对陆重年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
“我们终于知道要怎么拯救世界了!”
*
夜幕降临,大地之下的倒影世界缓慢地自旋着。
视角倒转,在另一个世界中,此刻也是同样的一副情景。
莲大宿舍区的某间寝室被敲响了门。
“门开着,进来吧。”充满冷感的嗓音淡淡在寝室中响起。
门被推开,闫少闻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他晃了晃手机:“给你发了消息怎么不回?”
此刻,寝室里就只有一道身影坐在书桌前。
闫少闻走到那道身影后头,屈肘靠在了椅背上,一看到对方正在制作的东西,他有种被噎到的感觉:“你在做什么?”
男生修长的手指捏住一张小小的相卡,将其插进了透明手机壳的背面。
陆重年思索一秒,回忆起这种东西的名称:“手机痛壳?”
“我知道,我是说,”闫少闻嘴角抽搐,指指他桌上那一大堆痛壳,“你做这么多是想用来干什么?”
陆重年就顺手拿起其中一个痛壳,递给他:“用来送人?”
“……你不会是想让我用吧?”
“如果不想用,你可以放到你的书桌上。”
“……把这种东西当摆件,我会被人误会的。”
“你还在乎这些?”陆重年瞥他,“找我有什么事?”
闫少闻看陆重年一直举着那只痛壳,嘴角又抽了抽,只好接过去。
他一边皱眉打量着痛壳背面那个戴着眼镜,笑得眼睛亮晶晶可可爱爱的男生,一边说:“老段约我出去吃饭,问你去不去,大一开学也有段时间了,大家都还没聚过——你还在纠结这个叫‘木雨’的人?我找人去问过了,理工大一计算机系根本没这个人。”
“我知道。”
“我们高中校档案里也根本没这个人。”
“我知道。”
闫少闻没脾气了:“你看起来好像挺在意这件事,结果你也根本没去查过,都是我去查的。”
陆重年侧过脸来,道:“因为我知道,我也说过你不用去查。”
“可是你为什么会知道?”闫少闻探究地问,“一个人就这么离奇地失踪了,正常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报警,可是你怎么好像从最开始就知道对方是整个存在被抹消了一样?”
陆重年回过头,看着相卡上男生的笑脸。
他沉默片刻,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闫少闻,你有过既视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