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323)
太尉问道,他执起酒樽向他遥遥一举。
耿纪连忙回敬,背后却出了一层冷汗。
他并非什么听话的人,暗地里的小动作也不算少,自负有功而行事无忌。
所幸那人并没有动他,反而温言宽慰几句,这场宴席便冷冷清清的结束了。
荀晏回到府上小睡了片刻,实则只是躺在矮榻上辗转反侧。
屋内炭火不重,天气也尚且寒凉,他额上却出了一层汗,躺下后便头晕得难以再起。
一刻之后仲长统来访,他才稍稍坐起。
那儒生较前些年留了一撇小胡子,瞧着成熟了许多,长揖行礼之后交上策论。
数年前他开始四处游学,最后归于雒阳学府为讲师,几日前荀晏邀他相见,却杂务繁忙迟迟未能。
荀晏草草翻过,大致了然,他笑道:“公理这几年大有进益。”
仲长统微赧,“年轻气盛,学问不精,口气却大,还是欠了些火候。”
荀晏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从浅显至尖刻,仲长统神色自若,对答如流。
见上首的青年气色实在太差,仲长统喝水润嗓之余,还是忍不住慰问了一句。
他虽骄狂,却也知好歹。
荀清恒之于他,亦师亦友,纵是称一句恩师,也无大过。
而眼前的人较数年前在雒阳时的状态实在差了太多,如今权位虽高,精神却远不及往日,容貌依旧,那种少年般的狡黠却再无踪影。
“无碍,”荀晏说道,“前几日略感风寒罢了。”
他倒也没瞎说,只是他这风寒好得太慢,又没有时间休养,断断续续快两个月都没好,一直反反复复的低烧。
仲长统见状也不再询问,他转而隐晦的说道:“今雒阳学府学子众多,多有仰慕太尉之名而来者,太尉何不讲课于学府,以慰学子之心?”
他知荀晏之处境,雒阳学府昔日是他所建,若能收其中学子为门生,那将是一大助力。
荀晏阖目思忖片刻,却未直接给出个答复。
他转而说道:“今天下大乱,法纪不明,魏公明于律法,我以为过于严苛,若不以法约束,却
嫌过于混乱,若再制典律,公理以为何人可为之?”
仲长统一惊,随后他说道:“昔朝中尚书诸葛先生辞官隐居于邙山,先生大才,我不及也。”
荀晏也是一怔,他忍不住问道:“他不是辞官回老家了吗?”
那会老曹磨刀霍霍向许都朝廷,他把诸葛瑾踹去了淮南,诸葛二郎抖了个机灵直接收拾包袱回老家了。
雒阳和他的老家可不是一个方向。
“论学风之盛,当今天下属雒阳、许昌为最,邺城次之。”
仲长统含蓄的说道。
荀晏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掩袖咳嗽。
未及二人多说,门外的侍从来报,道是前方军情。
仲长统识相的拱手退去。
侍从这才说道,是魏公的使者来了。
大军在雒阳城外三十里外扎营,骑马用不了太久,坐车也就稍久一些。
大营中不乏发色较浅的胡人氐人,操着一口有别于官话的语言,百姓皆惧。
那些年纵横关中,无恶不作的西凉骑兵就是这个样的。
荀晏用胡语呵斥了一名准备随地大小便的羌人士兵,那士兵讪讪提上了裤子,却也不敢多说任何。
关中一战让他们深深记住了这个人,甚至仍有当初的老兵午夜梦回时痛哭出声,恐惧那个人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荀晏见状缓和了神色,又轻声慰问了几句。
他那些年学了些羌胡方言,如今听来却叫这些士兵亲切无比。
那中原的簪缨贵人都会说他们的方言呢!
曹操派来的使者是郭嘉,多年旧友相见,本该相逢一笑,但如今形势却与以往再也不同。
郭嘉倒是神色如常,熟门熟路讨了碗温酒,舒服的喟叹一声,这才看向被自己晾着了的友人。
“明公输在了称公太早,”他叹道,“若他晚几年,亲征平定西北,安能让清恒钻了空子。”
“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荀晏说道,丝毫没有自己背刺了别人的愧疚心。
郭嘉扼腕叹息,他又倒了碗酒。
“这马奶酒我是喝不惯!”
“天子西归,魏公心中欣慰,
然雒阳残破,关中贫困,”他说着,“今魏公不欲再兴兵戈,却恐益州生变,夏侯渊历任陈留颍川太守,镇守汉中多年,劳苦功高,可予以州牧之职。”
荀晏顿时心知肚明,是来谈条件的。
曹操不会想来打他的。
北方是他一点一点打下的,那北方霸主,曹孟德当之无愧,但同样也因领土之广,他缺少了时间去治理,称公有利有弊,弊端便是激化了那些内在的矛盾……
论及正事,郭嘉可不会给他发小留半点情面,几乎称得上锱铢必较,一张嘴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能说成黑的。
只见日头西沉,帐中昏暗不得不点起烛火,他才蓦的收住了话。
“就这样吧,”他似是兴致缺缺,“昔王芬等人欲行废立之事,魏公以为此为天下之至不祥,故而拒之。太尉若是心回意转,此时来降,魏公必以礼相待。”
“何来汉臣降诸侯王之说?”
荀晏反问。
郭嘉不再多言,二人签订了协议。
“清恒送我一程吧。”
他说道。
荀晏自无不可。
他浑身乏力,低烧烧得骨头酸疼,走上几步便湿了鬓角,但也不至于这段路都走不了。
郭嘉只让他送到了营门口。
白马骏美,与青衣的文人倒也相配,荀晏却莫名想到这人多年以前骑了头驴晃到了许昌城,这么多年了,那几头驴也该是老驴了。
“我昔在长安城宅院里埋了几坛桂花酒,惜岁月匆忙,再无挖酒之时,”郭嘉与他说道,“那几坛酒就送你了。”
“你喝不了酒,日后洒在坟头上也算喝过了。”
荀晏想着,若非他们二人相识多年,他这会应该拔剑砍了这个说话不吉利的乌鸦嘴。
他将佩戴了多年的玉韘取下,赠予郭嘉。
“奉孝不如多练练射艺,免得平白叫同僚发笑。”
“你不用了?”
“大概……不会再用了。”
郭嘉收下了玉韘,他翻身上马,晚风猎猎,衣袍被风吹得鼓起,他的神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晦暗不清。
“此一别……”
“山高路远,有缘再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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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魏公与西迁朝廷达成了喜闻乐见的短暂和平,雒阳的拥汉世家慢慢开始感觉不对劲,而荀晏正捏着棋子愁眉不展。
那是一副精美绝伦的白玉棋盘,玉质的棋子握在手中温润微凉。
与他对弈的人身量高大,神色温和,正是远来的江东使者。
“子敬,”荀晏迟疑不定,“我好像快输了。”
鲁肃同样愁眉不展。
他怎能想到在兵法上诡计层出不穷的将军会在棋艺上一筹莫展?
白玉棋子清脆的落下,他抬头问道:“太尉考虑的如何?”
荀晏很想直说不如何。
不论是江东的联盟还是与孙氏的联姻。
且不论孙权的大妹子是不是孙尚香,他娶个老孙家的闺女就是最大的不合适。
他刚和老曹达成心照不宣的沉默,回头就娶老孙家的闺女,老曹会怎么想?
更何况他与孙权的关系可远远称不上好。
昔在广陵,他把还未上位的孙权捡回徐州,人家费了老大劲儿跑路,后来在赤壁,他留下阻击时又让孙权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