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永生者+番外(30)
作者:鱼团团
时间:2017-08-25 00:51
标签:瓶邪 轻松
他顿了顿,接着说:“于是我向他打听那纹身的来历,他告诉十年前他救过一个过路的苗人,那人为报答,给他纹了这个图样,说是凭此图在苗寨里可以畅行无阻,我当即改了计划,许他重金要他带我去找这位纹身师傅,他说十年来皆无音信,但可以带我去那苗寨。
我就是这样改道去了贵州,找到了那深山里的苗寨,果然纹身好用,苗家人热情好客,酒也好喝,开头几天我几乎都是醉过去的,一开始不太好意思和姑娘搭话,好在有背孩子的妇女不避着我,我就逗她们的小孩解闷,后来才注意到她们背孩子用的布兜上,绣的图案着实眼熟的很。”
说着,他从桌上摊着的那堆照片里挑了几张递给我们,上面拍摄的孩子各有不同,布兜也五颜六色,但醒目的是,中间一个黑色布片拼出的八角型,异常清晰。
这图案我们这几日天天在看,早已经谙熟于心,不正是那玉版洛书的八角星图?!
第77章
吴二白说:“很吃惊是不是?但是平心而论,这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图样吗?”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某些东西因为你天天看,习以为常而并不觉得有异,就像面前这八角星型,我遥记得儿时穿的百衲衣上,似乎也有这么个图式。
“若不是我看过那枚洛书玉版,也根本想不到这些,正是这块包孩子的布兜让我重新有了思路,苗人是蚩尤后裔,但文字早已失传,先人历史只有靠那些古歌口耳相传,还有这些绣在衣服上的图样。我也是到了苗寨才知道,一件苗衣早已仅仅不是一件衣服那么简单,看似丰富多彩的款式与风格其实是有着严格的界定的,每种样式都代表一个族群,必须严格遵守绘制,而不能有任何改变。”
“所以……苗人是把历史画在了衣服上?”
吴二白点头道:“洛书图只是一个开始,你们看这些……”他弯腰从抽屉里捧出个铁盒,打开之后又是满满一盒相片,这次没有人物入镜了,全部是些绣片的细节图。
瞎子啧啧两声,摇头笑道,你不会是姑娘拍的太多引了众怒?
那一盒照片,没有上百也有七八十张,可见确实是下了一番大工夫的,这全寨从上到下都估计被他拍了一遍。我刚准备跟着笑,只见吴二白掩面道:“这也算一个原因……”
“苗人对衣服极为重视,一件衣服工序繁琐复杂,一般的没有三四年做不完,而那些尤其精美的大衣耗时则更长,但相应的,记载也更丰富。但苗家传统,入殓之时要穿家中最精美的服饰下葬,这样才有颜面得见先祖。寨中老人手里都有这么一件耗尽毕生心血的衣服,断不肯轻易示人,要不然……”
“不然什么?”我问道,话一出口才回过味来,“你挖墓!”
这厢吴二白还未说话,那边胖子一骨碌爬了起来,眼神失焦的冲我们问:“什么墓?去哪挖?”
我简直哭笑不得,胖子趿拉着鞋过来,边揉肚子边说:“你们商量什么呢?什么斗?哎先别说等我一会……”扭身往外跑,估计是内急。
吴二白梗着脖子道:“我也就是拍了几张照片,事先还备了香烛宝纸,好好的祭拜了一番才开棺的,再说这手艺也是你传下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能扪心自问一下吗?”
我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但小哥在一边敲了敲桌子,说了句行了。吴二白马上了闭嘴。可见实在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还白白被瞎子笑了这一通。
胖子裹着一股厕所味冲回来,直接挤到我身边就抢照片,待看清之后又扔了回来,道:“我当是什么,这一堆绣花有什么好研究的?”死胖子也不知道是消化不好还是太好了,一张嘴能把我熏晕过去,我索性把位子让给他,挤到小哥身边,他正低头将桌上零散的照片一张张排在一起摆好,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二白说:“就是那张,绿色底子的……”他伸胳膊点了点,“其实是一块袖子上的绣片,其实我统共也没拍几张,但这活要晚上干,一开闪光灯就露馅了……”
胖子还在状况外,问他:“露馅什么?”
“苗人凶悍,直接刀就架在了我脖子上,要不是我真的没干吗,说不定真要一命呜呼了。所以说这绣片是我用命换来的也不为过。”
我冷笑道:“你还没干吗?你把人祖坟刨了还拍照留念,你还想干吗?”
吴二白说:“那我这也是为了研究,又不是真的……行了行了,反正就是被赶走了,好再是相机没被收了去,要不然今天你们也看不到这些了。”
绣片上,似鱼似蛇的神物环绕四周,中间清晰可见一人型,头戴尖帽,两肋似生出双翅,而他脚下,踩着一只硕大的乌龟,甚至龟甲上的花纹也被绣了出来。
和那张神人纹玉琮放在一处,答案简直一目了然。
这两个纹样同宗同源,讲的居然是同一件事。
祭祀。
第78章
瞎子仰在太师椅上边抖腿边说:“在任何情况下,时间都是永恒存在的因素。”
我抬头看他,不知道他的脑回路又拐到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地方,胖子左顾右盼的一时也找不到话头,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
“这句是那个谁?是不是什么尼什么……说过的?”
瞎子推了推墨镜,嬉皮笑脸的:“不好意思,这次是我的原创。”
我直接掏出手机就给他拍了一张,他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懒得理我,我把照片给苏万发过去,才转脸问吴二白:“你就是这么被赶走的?可是单有这些布片……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吴二白沉吟半晌,才说:“怎么说……这就要回到我之前说的那个因果上了,比如说,你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那么你会怎么解释那些目前你理解不了的现象?又像是我这种,我信这世上的永生,所以看问题的角度又是另外一种了。
比如这些绣片,我回来仔细分析了一下,有些图案是重复出现的。如果把一张图当作一个叙事体,那么每一个单一图案就是一个词,通过不同的排列组合,传递某种特定的信息。”
他站过来挑了几张照片,一一指给我们看。
“比如这上面的类似小亭子的卷檐,这个东西我见过实体,那苗寨最高处有间神庙,顶部就是这样的,当然你们可能不信,那神庙非族人不能靠近,但只要看过一眼,就会知道,这绣片上的东西就是指它无疑。
顶下这个立于神庙中的小人,自然是天极神,从那几张来看,围绕天极神的神兽各有不同,但也能基本分辨,朱雀,青龙,龟与鱼,或者蛇,都是有明确特征的……”
胖子凑过来插了一句:“这个小娃娃看着面熟,我怎么觉得我小时后老家过年的时候门上贴的抓鬏娃娃……看上去差不多?”
手机叮的一声,屏幕亮了起来,是苏万回了一句——“老家伙还挺嚣张的。”我忍着笑,将手机推过去给小哥看,他皱眉盯了几秒,也是一笑。
对面瞎子跳起身就来捞我的手机,被小哥挡了一下未得手,才颇有些不自在的说:“你俩什么时候搞起来单线联系了。”
我刚要开口,小哥却咳了一声,我只好把肚子里的话咽了下去。
胖子自从醒了一直都在状况外,此时却灵醒了不少,指着照片问:“那这又是什么?这俩大翅膀子也到处都是。”
吴二白扫了一眼,说,是蝴蝶。
“蝴蝶?”
其实仔细看来,这蝴蝶更像是神庙顶的衍生图形,如同翘起的飞檐,层层叠叠。
“苗人称蝴蝶为妈妈,认为他们是蝴蝶的后代。”
胖子抽了口冷气,道:“蝴蝶的后代?你早上唠唠叨叨说那么多不就想证明他们是蚩尤后人吗?怎么又成蝴蝶的后代了?”
我突然一个激灵,“你的意思?”我看着吴二白,脑中的想法似乎正在迅速成型“这是一个相互影响的过程?真相与用来掩盖真相的表面现象?又或者是?信息在传递过程中先后顺序发生了混乱?”
虽然我说的颠三倒四,但吴二白听懂了。
“难道不是母系氏族崇拜的一个表现?”瞎子也问道。
“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吴二白点头,“但动辄几千上万年的时代跨度,现如今已有的考古发现根本无法提供任何证据,但仅仅从这个图形的演变上来看,更有可能是表现某种状态,比如,长生不死,又或许,死而后生。”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牽強了。”
“我们的文化应该出现过一个断层,当然所有文明都有断层,我们这个,中原文化的断层具体发生的原因尚不可知,但肯定是在秦代左右,始皇改制,焚书坑儒,是为帝业,但也或许是为了掩盖秘密。”吳二白說。
“什么秘密?”胖子追问。
吴二白一笑,看向小哥道,“你觉得呢?”
第79章
胖子说:“他觉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听你们晕晕乎乎讲了这么多,别的感受没有,就是觉得有点饿。”
几个人全都悚然看着他,吴二白更是手一歪,茶水洒了一裤子,一边拂水一边说:“你那是什么肚子?先说好晚上可没饭啊!”
这下连瞎子都坐不住了。“没饭?没饭我们吃什么?”
吴二白一笑,“今天村里有过事的,我一会要去吃酒,你们自己凑和一下对了。”
胖子起身道:“我才不和他俩凑和,走走走,我陪你去……”又问瞎子,“你是走是留啊?”
瞎子看着我笑了笑,才说:“自然是走了,我留下还得给他俩做饭。”
吴二白倒是对多带几个人蹭饭没什么所谓,只是站起身后看了看张起灵,才说:“我是不是猜对了。”
小哥垂下眼,轻轻点了点头。
胖子站在门口嚷,我就烦你们这些人,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瞎子接了一句,好好说你也听不懂。
胖子反问他:“你就听的懂?”
瞎子笑的高深莫测,抄着手说:“我不在乎过程,只要一个结果。”
待屋里真正清静下来,我重新泡了壶茶,坐在榻上翻吴二白那一堆照片。小哥出去洗了个手,已经入秋,井水冰的很,他一回来就把手伸到我的肋下,就如他多少年来做惯了的那样。我用胳膊夹紧了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笑了。
我扭头问他,“你可想起些你的身世?”
他缓缓点了点头,“记起来了一些。”
“什么时候记起来的?”我奇道,“我之前问你都不说。”
他整个人懒散的靠了上来,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处,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你知不知道都无妨的。”
“那现在呢?吴二白指的什么?”
他长出了口气,鼻尖在我脖子上蹭了蹭,声音中带了一丝郁闷,“秘密。”
我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笑道:“秘密到底瞒不住了?”
谁知他却一扭脖子,说:“不想提罢了。”
那天直到很晚吴二白他们都没有回来,而小哥慢慢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一个有关于他的,尘封了两千年的故事。
他说,他这一支张姓,本姓姬。
姬乃上古八大姓之首,得姓于黄帝,黄帝因长居于姬水,故以姬为姓。周朝时姬是天子之姓,张家一世祖为擅使弓弦,故被赐名为张,世居尹城。到西周时期,四十二世祖辅佐周宣王,也曾中兴周室,但后期周朝日渐式微,直至被秦所灭,传国八百年。这一族张氏被迫迁至雍城,为历代秦王守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