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茕(16)
作者:九月买的饼干
时间:2021-02-20 10:18
标签:甜文 暗恋
袁渊又打了个哈欠:“之前我爸妈出差,我暂时住在我姑姑家。我的天,那可有够远的,每天我姑姑都要把我和我姑父打起来,打仗一样催着我们吃饭,再催着姑父开车送我上学,不过一个月,我姑父憔悴得比我姑姑还瘦。”
陈冬阑有点想笑,但硬生生忍住了。
袁渊感到疑惑;“这是好笑还是不好笑?”
陈冬阑摇头:“好笑……不,是你的描述好笑。”
袁渊无奈:“想笑就笑啊。”
陈冬阑迟疑地说:“……我怕你觉得我是在嘲笑你的家人。”
“噗——”袁渊被逗笑了,“不要那么严肃啊!为什么你老是怕?没什么好怕的,陈冬阑。”
陈冬阑愣了一下。
他大概是被击中了。
心脏上,从一开始就存在的麻痒愈演愈烈,以至于他不由收紧了拳头,藏在身后。
初三过得很快。这整一年袁渊都减少了课间打篮球的频率,让陈冬阑觉得他们亲近了不少。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觉得”。
两人常常在上学的地铁上遇到,但是多半只是短短聊上一段就没了。陈冬阑有心和他说话,但是稍一犹豫“该说什么”、“说什么他会感兴趣”这一类的问题,就错失机会了。
而且就算陈冬阑有完美话题可以和他讨论,袁渊不先开口他也不敢问。
这种事情,总是第一次不敢,往后就越发不敢。
每一个“好话题”都被陈冬阑放在心里反复揣摩,最后像被揉烂了的纸团一般丢掉。
按理说,两人放学也该搭同一班地铁回家,但每晚袁渊都要和好朋友一起打一个小时的篮球,天气好甚至更久。
至于陈冬阑,比弟弟晚两个小时到家的他不能让家人等他一起吃晚饭,所以会在食堂吃完再回家。本来到家就很晚了,他不能耽搁更久,让妈妈和叔叔担心。
他有想象过和袁渊一起走出教室,走出校园,然后走进地铁站,再在地铁上挥手分别的场景。
但从来都只是想想。
初中毕业后,他们升上了同一所高中,但是分在不同的班级里。
自我介绍时,陈冬阑第一次当众发言却挺直了背,没有脸红,也没有心跳如擂,更没有结巴。
他心里只有袁渊和他说过的—— “你大声一点,再把头抬起来点。”
还有,“没什么好怕的,陈冬阑。”
第14章
“有谁参选这一次校园艺术节的主持人?举手我登记一下。”
班会上,文娱委员如是说道。
正在埋头做物理卷子的陈冬阑将手举了起来,但另一只手还在草稿纸上刷刷演算。
“不是吧,陈冬阑?”文娱委员有点难办,“你这个名字我不太好给老师报上去啊……”
在全班同学的认知里,陈冬阑是一个木讷的书呆子。虽然这个书呆子特别热衷于回答问题,几乎每一堂课都会举手发言,但其刻板的姿态和生硬的语气让大家没办法给他联系到主持人身上去。
陈冬阑抬头:“有规定我不能报名吗?”
文娱委员苦笑:“没有……好好好,我给你记上了。”
她没有生气。因为陈冬阑这句话是很认真地在疑惑有没有规定他不能报主持人,不是在挑刺。
第二天中午,陈冬阑收到了初选的通知。
几十个学生在阶梯教室里等待,吵嚷声中,陈冬阑四处张望,找到了站在讲台附近的袁渊。
他在跟别人说话。
陈冬阑往前走了一点,但不敢太靠近,而是在离他差不多五步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袁渊看到了他:“陈冬阑?”走过来打招呼,“你来选主持人?”
陈冬阑点了点头。
袁渊凑近了些,有些神秘地说:“准备一下应对麦克风故障,或是台本出错了之类的问题。”
陈冬阑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袁渊笑出声来,并非嘲笑,有点像家长苦恼地看着自己孩子犯傻:“老师透题了,快做好笔记。”说着,摆了摆手走开。
陈冬阑望着他的背影,就算他消失在那个方向,也发呆一样看了很久。
最后,陈冬阑因为外形条件不错,勉强被选为主持人替补。
校园艺术节当天,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二男两女正式主持人和一男一女替补都在后台待命。正式的在化妆,替补的陈冬阑和另一个女生被后台抓来当苦力。
“那个男同学!”一个女老师慌忙招呼陈冬阑,“给袁渊借的服装腰围大了,你帮他给夹一夹。”女老师一边嘟囔一边将夹子塞进陈冬阑手里,再将他往换衣间里推。
换衣间没锁门,女老师推得又猛,陈冬阑几乎是趴在门上撞进去的。
室内,正提着裤子等人来帮忙的袁渊惊讶地看着他,空出一只手扶过来:“陈冬阑?”
陈冬阑赶紧自己站稳,一把关上门,再锁好,出示自己手上的夹子自证清白:“老师让我来帮你夹一下……裤子。”
“她居然抓到你帮忙?那麻烦你了。”袁渊很配合地背过身去。
陈冬阑紧张地做了吞咽的动作。倒不是有口水,而是嗓子太干了,非得要咽一咽才能正常说话。
“大概缩两到三厘米就好。要不是这个裤子这么浮夸,就可以直接用皮带了。”袁渊见陈冬阑迟迟不动作,给出了指导。
“好……好的。”陈冬阑伸手,拽紧了袁渊的裤子,另一只手颤颤抖抖地往上别夹子。难怪裤子腰围会大,大概是太喜欢锻炼了,袁渊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臀,腰线有一个陈冬阑说不出,却觉得特别好看的弧线。
“大概是这样吗?”
“差不多,只要在舞台上不要掉下来就好了。”袁渊笑起来。
陈冬阑也无声地笑了笑,手渐渐不抖了。
艺术节开始后,陈冬阑在后台看着袁渊主持,在这里他能看到舞台夸张的灯光下袁渊的侧脸,以及有些藏在背后和搭档交流的小动作。
当天晚上回家后,陈冬阑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袁渊在灯光下的笑容,还有换衣间里有点昏暗的灯光。
试衣间里,袁渊腰部的皮肤偏橙色,看起来好像温度很高。陈冬阑把手贴上去,果然有点烫,烫得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他一直出汗,甚至无意识地打滚,在天还黑的时候就惊醒过来。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可是呼吸久久都平缓不下来。苦苦捱了半个小时,汗几乎要把枕头浸湿了,他才忍无可忍翻身下床去洗手间。
冲澡无果后,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抚慰了自己。
那是陈冬阑长那么大第一次自慰。
高三。陈冬阑不要命一样的努力。
他有了目标,那就是和袁渊考到同一所大学。陈冬阑发现自己没法想象袁渊不在身边的日子。
袁渊的学习很好,按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是考不到一个学校的,这让陈冬阑倍感压力。
那一年的夏天阴雨密布,总是黑压压的闷热天气,不时下点倾盆大雨,更多是绵绵的细雨,打伞麻烦,可不打也烦心。
因为时间紧,陈冬阑中午从来都不回家吃饭,临考时袁渊也不回家了。
两人的教室在不同楼层,陈冬阑常常会跑下楼去,在树底下仰头看袁渊教室外的那条走廊,如果他恰巧在课间和午休走出来透气,陈冬阑就能看见他了。
这天,午后的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学生们都痛苦地趴在桌子上哀嚎。
就在大家要受不了了的时候,“哗”的一声,水气扑面而来,降下了这个学期最大的一次雨。
雨水从窗外溅到桌子上,打湿了书本和卷子,靠窗的同学纷纷把窗关上。
“陈冬阑,现在有空吗?帮忙送一下试卷吧,楼下的。”班长突然招呼陈冬阑,“上次你说的,有什么要往楼下跑腿的事情就交给你,还算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