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死灰后他们后悔了(153)
那几个人越找越近,追了这么久,这些人也已经又累又烦,嘴里多了不干不净的呵骂声。
不是喊要给他点教训,就是吵吵着要废了他,看来不管怎么都是第二种了。
向栾估量了下自己的体力,他决定在跑不动之前攒点力气先下手为强,深吸口气攥了攥拳,矮身探出去。
这些人似乎是被雇来的,都是专门找事的混混,立刻有人察觉到了他的动静:“在这儿!小兔崽子还挺能跑——别让他溜了,堵住他!”
向栾呸了一声,正准备豁出去动手,却忽然怔住。
他瞪圆了眼睛站在原地。
刚酝酿出来的凶狠架势一瞬间烟消云散,向栾愣愣抬手,用力揉了几下眼睛,又扯着自己的脸使劲拉了一把。
……
附近的人影原来不都是堵他的。
除了混混,还有好几个看起来就相当能打、看动作也训练有素的人,根据身形和地理位置来看,要么是保镖,要么就是水手。
那几个骂骂咧咧的混混刚才还说要废了他,迎面遇上了精壮强悍的人影,没一个人再敢吭声,脸色煞白呆立在原地。
向栾自己也撸铁,最崇拜向往的就是这种又壮又精悍的体型,每次看见都挪不开眼睛。但现在他完全顾不上这个——他的眼睛完全没工夫往那边挪。
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只知道用力捏自己的脸。
向栾大概是自己把自己的脸捏青了,小口小口吸着凉气,慢慢把手放下去。
拦在他眼前的人走过来,眼里带了点无奈的笑,轻叹口气:“怎么这么能跑?”
対方大概也是被绕得走了不短的路,额头沁了点汗,走动时的右腿稍有些跛,慢慢缓了几口气,一半的力道卸在右手的手杖上。
但一点都不影响——向栾瞪圆了眼睛,他虽然把自己的脸捏青了,但还是怀疑这是梦。
梦里遇到了场相当刺激的追逐战,他沉着冷静地把人引走,除了自己不小心绕迷了路、完全不知道怎么出去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失误。
梦里他哥看见有人欺负他,一路找过来,还被他不省心地带着在这片礁石群里绕了半天。
向栾一动不动地站着,不敢喘气,闭严了嘴看着眼前的人影。
……一点都不影响。
拜托,不会有人觉得风衣衬衫手杖这个搭配有问题。
天色相当识趣地暗了,落下来的阳光是种好像不会穷尽的亮金色。最近天天都能梦见的人走出来了,手杖磕在地上的声音很轻,那件风衣被勾了个金边。
这要是放在什么电影镜头里,立马被粉丝剪辑出八百个视频不重样好吗。
向栾回过神,用力晃了下脑袋。
他哥看着他的神色是很温和的好奇,看起来似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竟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还用问吗。
“天啊。”向栾小声嘟囔:“……太酷了吧?”
第75章 等着
向栾其实早计划了不知道多少遍, 等再看见他哥的时候,他究竟都得干点什么。
再怎么也得沉稳点吧。
得让他哥看看,这段时间他也稍微有点进步、稍微有点像样, 也在慢慢学着独当一面了。
不用非得什么事都让他哥顶着, 也能带新人护着新人, 能怼那些造谣生事颠倒黑白的垃圾。
摊上事知道动脑想怎么办,不像以前那样, 什么都得让人护着,就知道没出息地张着个嘴哭……
向栾来来回回反复想过。
那不得先可沉稳可冷静地走过去。衣服肯定得整理好,要是有机会的话, 立刻找个能反光的东西收拾发型。
第一件事就是先看他哥还记不记得他。
不记得就握手, 礼礼貌貌自我介绍, 记得就扑上去, 管他三七二十一抱了再说。
……
向栾把蹦到嗓子眼的心脏用力咽回去。
他看着眼前的人被扶着坐在石头上,手杖放在一旁,慢慢揉着右腿, 温声对那些人说着什么话。
剩下在发生的事都像是电影过场,几乎没怎么留下印象。
那些混混一眨眼就被清走了,不远处有警笛声传过来, 估计是被送到了那儿。
有人来问他受伤了没有,他赶紧摇头, 再补上道谢。
有人去和他哥说话。
他哥笑着摆手,低声说了几句,又抬头往他这看……
向栾瞬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他慌忙想找地方整理发型, 发现没有反光的平面,就又去拽衣服。
……应该是不记得了吧。
虽然也说不清楚, 但这种事真到眼前,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
他哥应该是已经不记得他,也不记得很多事了。
那肯定是没问题。
不记得了能有什么问题,不记得那些烂事最好……主要是既然这样,那就得沉稳。
得沉稳。
得过去握手,礼貌自我介绍。
先从铁杆粉丝介绍起。
向栾又用力咽了下,他慢慢走过去,蹲下来抬头:“骆,骆先生,你好。”
向栾把背得滚瓜烂熟的自我介绍全忘了,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说:“你,你现在——”
“明炽。”他听见对方说,“还叫骆先生也行。”
向栾立刻把头摇成拨浪鼓。
圈子里改个把艺名简直不要是太常规的操作——他早就听说他哥本名是炽不是枳了,那家人那个破姓要他干什么?
再说了,明炽又亮堂又好听,简直不要太酷了好吧!
向栾当场主动替换了这个新名字,决定回去立刻跟所有人通报,以后全统一改口叫明总。
“不要那个,这个好,特别好。”向栾格外认真地保证了一句,又说,“我叫——”
明炽伸出手:“向栾。”
向栾瞪圆了眼睛。
明炽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不是要握手,就把手轻轻放在他脑袋上。
“还叫哥也行。”明炽说,“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他揉了揉向栾的头,弯下腰看向栾的眼睛:“是不是受委屈了?”
向栾深呼吸了十次攒起来的冷静沉稳,被那只手落在头顶,还没坚持到五秒就全部告吹。
他看着面前的人,一动不动愣了半天,嘴还没张,眼泪就全飚出来。
嘴也没客气。
他甚至都没弄明白他哥到底还记不记得他,毕竟眼前这个人几乎完全像是过去那个小骆总,正陪他们这些刚初出茅庐、还没见识过风浪的幼稚小屁孩聊天疏导……暂时没工夫管这个了。
没工夫管这个,眼泪飞得太快,他得张着嘴嚎。
向栾感觉自己好像是扑过去抱住了明炽。
他扑得太急了,没控制好力道,明炽被他撞得差一点没坐稳,又伸手撑住。
向栾慌忙要低头看,却被明炽在肩上轻拍:“不要紧。”
“我很好。”明炽拍拍他,“没事了。”
明炽的语速不快,这句话既轻且缓。
像是在说刚才差点没坐稳的事,也像是在说他遇到的这场算不上危险的小插曲。
……
又或者是对这样一场太过煎熬的漫长风波,给出的最简洁、最温和的总结。
向栾整个胸口的疼跟烫一下子全反应过来。
计划彻底吹了,他就知道死死抱着眼前的人哭,眼泪不要钱地往外没完没了地淌。
向栾哭得话都说不清楚,手臂使力使得整个人都发抖,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几次才挤出来:“怎么才回来……”
憋出这句以后,向栾终于能把话说利索。
他抽噎得实在太厉害,抬着头看明炽,跟哭腔抢着一口气不停说话:“哥你是不是生病了难不难受疼不疼你好了没有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我们去帮你揍他……”
明炽被他问得有点懵,轻轻眨了下眼睛,又低头笑。
向栾正拿袖子把脸擦得通红,一看见他笑又半秒钟就顶不住,眼泪又把明炽当场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