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直男从不塌房(32)
我和纪树当时还在琴房,消息略有滞后,回班级时大部队已经散了,只剩下白雨洋他们给我们留的纸条:急急如律令,速速来吃饭。
纪树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纸条,随即一只手提起我的书包。
这个意思我懂,是在跟我说:走吧。
出了校门,雨还在下。在站台等车时,雨丝飘摇,落到我的夏季校服衬衫上,风声紧跟着从右耳卷过来,皮肤上乍然感受到的凉意让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这时候,纪树一手握着伞,一手提着我的书包,肩上则背着自己的,从我背后侧跨过来。
他这个时候已经拔节很高,十七八岁,正是全世界为他让路的年纪,肩膀即可遮住台风气息,风雨几多,都不能淋湿他。
我察觉到他的意思,握紧自己的伞傻乐了一下:“纪树,你真好。”
纪树抿抿嘴唇。
不过说实话,那种搞氛围感的文艺话大部分是为了装b说的,大家也就当气氛组看下,不要太当真,因为纪树也是会被淋湿的。
付斯眼尖,我俩刚进店里就叫起来:“你们不是两把伞吗,怎么两个人肩膀还都湿了一半?”
沈清妙正点菜,闻言冷笑一声:“是为了和对方说话吧。”
我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这点。
纪树倒没什么反应,拖着我在他身边坐下。
落座不久,一杯热水,推到我眼前。
我看那只手的主人一眼,顺嘴说:“可是我想喝冰可乐……”
纪树语气平淡:“先把水喝了。”
另个同学大概是等菜等得无聊,这会儿也开始起哄了:“乔稚,你要不以后和纪树结婚得了,离开我们小树,你可怎么活啊?”
我:……
妈宝男爹宝男,第一次听说还有树宝男。
我正要开口反驳,付斯却唯恐天下不乱:“就是就是,你俩结婚的话,我和沈清妙给你们当伴郎,给你们包最大的红包。”
沈姐:……
“滚啊,别开我和好朋友的这种玩笑。”我半开玩笑地骂了一句,“而且你想得美,我以后就算真结婚,肯定也第一个找纪树当伴郎啊。”我扭头看向话里的主角,抬一抬下巴,想要得到他的肯定,“对吧,纪树?”
纪树像是思绪有些飘忽,听到我点他名,这才抬起脸:“什么?”
我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如果我以后结婚,你来给我当伴郎吧?”
这回他显然听到了,凝望我的瞳仁漆黑。
他少见地对我摇头:“不会。”
火锅店里形形色色的人和声音交混在一起,食物被红汤白汤咕嘟出人间烟火的滋味,但纪树开口时,周遭又安静极了。
那瞬间我心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慌乱,想要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因为不会有以后?
差了临门一脚,没问出来。
……林予路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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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边小蕤、西瓜柚子乌龙桃茶茶、莓枚、长川一浮白(*^3^)
第56章 某种意义上的塌
56
林予路走进来的一瞬间,以纪树为中心直径半米范围内的我们,目光都有些游移。
沈清妙:我是t。
付斯:我是1。
白雨洋:我是直男。
我:…我也是。
虽然林予路好像不信。
除了我们几个好朋友外,在场当然没有别人知道林予路和纪树的关系。而且林予路在我们学校凭借美貌和艺术气质还蛮受欢迎的,他无疑做到了非正常人的最高境界:出则万人迷,入则病娇。
出神入化了属于是。
也正因为他的人缘,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我们班里安插了卧底,才能如此迅速且精确地掌握纪树行程。
你是男高中生,又不是私生!
过激单推真可怕。
坐在纪树隔壁的我们的同班同学看到他倒是很惊喜,率先打招呼:“学长,你来啦!”
林予路冲他笑笑。他进来时外头的雨下得已铺天盖地,连带着他身上也沾了不少潮湿气息,很配他身上那股子羸弱稀碎感。
我们的同学问:“学长没带伞吗?”
林予路摇摇头。
我看了一眼男同……学,又看了一眼纪树。
纪树没反应。
男同学热心地让大家挪一下座位,正巧,挪出来纪树旁边的位置。
他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
林予路叫他学弟,纪树“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不知道是不是真情侣需要避嫌的缘故,这之后两个人也没再怎么说话。
他俩这顿饭是抱着什么心情吃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的火锅确实蛮好吃的,尤其是他家的牛百叶和虾滑。
记忆慢慢收拢,我想起来,微博那张合照,正是大家合影时被拍下来的。
所以实际上这张照片里除了我和纪树以外,还有我们的三个好朋友,以及若干个甲乙丙丁同学的存在。
包括林予路。
但是纪树只留下了这一张我从没有见过的照片。
而这张合影是被谁抓拍下来留住的,我当然也不会搞得清。
我也回想起了那天伴随着合照的插曲。
这段插曲并不太愉快,放在小说里就是黑莲花手滑把热水泼到主角身上的桥段。
只是这场的主角不是我,是纪树。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林予路去拿热水壶时,我盯着他雪白的手腕就在想,看起来跟纸糊一样的手腕,不会连个水壶都握不住吧?毕竟热水壶行经轨迹下,可是他喜欢的人的手。
……结果还真没握住。
兴许是脑子里有预兆,伴随着沈清妙的一声问候语,我的手已经先一步作出反应,替拿着筷子的纪树挡了一下。
我痛得龇牙咧嘴,颅内第一反应是:
早知道不挡了……
……扣1佛祖原谅我。
我猜纪树也被吓到了,因为一贯应急能力很强的他和我一样愣住了,起码十几秒后他才在沈清妙的骂声里反应过来,连林予路这个罪魁祸首都没看一眼,拧开手边的矿泉水瓶盖,握住我的手腕就是一通浇。
本人从小娇生惯养,是个耐痛力极差的废物,受过最大的罪也不过是跑步打球扭脚踝,这下好了,又增添一个新痛点可说了。
大概是看我面目扭曲,纪树说:“去医院。”
我知道,这就是他的安慰方式。
我咬着牙摇摇头,感觉痛到了喉咙里。
纪树要扶我起来:“知道你疼。”
“不是……”我再次摇头,这回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来完整的一句话,“会不会留疤啊?我可是大帅哥……”
刚刚还在骂林予路是不是有病的沈清妙:“……”
纪树倒是握着我的手腕摇摇头。
林予路那个熟人同学也没闲着,正在劝和,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别搞得这么尴尬也不是故意的一流的话。
沈清妙嗤笑一声:“是不是故意的我又不瞎?”
纪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这回终于也回过头,眉眼里还是一块冰:“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等处理好伤口,他是不是都应该跟乔稚道歉?”
话是对着我们班同学说的,但显然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
……这个三方……或者是四方对峙的混乱情况下,怎么感觉我更像纪树对象啊?怎么扯来扯去,我作为纪树的好朋友又被狙了?
我看了一眼林予路,他脸上反而似笑非笑的,只有我……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疲惫。
没想到最后被烫的是我,痛的是我,尴尬的也还是我。
我也不想说什么“估计学长真不是故意的话”,怕林予路更觉得我绿茶,也害怕他们再度为我争吵,我只能用那只完好的手扯了扯纪树的衣角:“去医院吧,太疼了。”
快快让我远离战场!
实际上,等我成年后回想起这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方式,是觉得有些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