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替身觉醒后(122)
“到时候随手丢在荒郊野外,就一了百了。”
“反正,警察是绝对不可能从我家里找到证据的。”
他自信地笑着,又执着地将话题转回来:“所以,这次游戏规则,你到底要不要参与制定?”
面对再一次的邀请,殷渠十分清楚,最好的做法是顺应对方,想出新的“游戏”来折磨里面的周佳和殷有财。
但看着奄奄一息的两个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违背自己的道德底线,学着戚重,制定出残忍的、没有人性的“游戏规则”。
因此,他盯着戚重灼热的目光,明知可能会触怒对方,还是坚定地,缓缓地摇头:“……我拒绝。”
戚重仰头,一脸不解:“为什么?”
“难道,你不恨?没有想过亲手把遭遇过的折磨,全部‘还’给他们?”
听了他的话,殷渠像是难以忍受般,后退几步,抬起手来按了按太阳穴,袖扣因此对准了戚重,以及他身后的显示屏。
“我当然恨他们。”
殷渠声音低沉,透着真情实意的恨,“可我从没想过要他们死。”
戚重笑容彻底消失,冷冷地盯着他:“他们不仅调换了你的人生,还那样虐待你,你竟然还想让他们活下来?”
“是,他们的确做了让人不齿,差点毁了我一生的事情。”殷渠听出他的不解,耐着性子解释,“但如果我真的亲手杀了他们,这同样也会毁了我一生。”
“你如果是担心东窗事发,那就大可不必。”戚重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嘴角隐约又有了笑,“交给我,我保证能让所有痕迹都消失,甚至只要你想,我还可以伪装成他们还活在世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殷渠摇头,却抿着唇,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如果他一无所有,或许会选择这种做法。
但……现在他有了明瑞哥。
真的这样做了,哪怕将一切犯罪痕迹都销毁,可也绝对和乔明瑞再无半点可能。
乔明瑞是他的枷锁,是他的刀鞘,是唯一束缚他,不让他堕落的信仰。
就好像曾经的周小芸,对戚重一样。
可是他的信仰还在,而戚重的神明,已经消亡。
——这样的话,并不适合现在说出来。
除了会彻底惹怒戚重之外,没有半点用处。
戚重见他不肯再说下去,顿时有些恼怒,目光阴狠地落在显示屏中悄无声息的殷有财和周佳身上:“你不想杀他们,可是我想。”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把健康的你换成那个身体孱弱、从出生开始就带病的废物,小芸也不会日以继夜地照顾他,还为此重病去世。”
他这幅语气和癫狂的模样,明显是想要拿两人撒气,甚至一个不好,很有可能殷有财跟周佳,活不过今天下午。
殷渠心头一跳,连忙装作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总之,我对这种折磨人的戏码没有半点兴趣。如果你再没有更多关于周小芸的事情可以告诉我,那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毕竟公司里还有一大堆公务要处理,没有时间浪费在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上。”
戚重攥紧拳头,目眦欲裂地盯着殷渠,半晌,才渐渐收起怒意,叹息着起身往门外走,像是一个面对孩子无理要求的父亲般,脸上带着少许无奈的纵容。
“算了,就依你吧。”
“既然你忙,那就不跟你继续聊天,最后陪我去给小芸上柱香,我就放你走。”
……上香?
跟在他身后的殷渠愣住,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提起这件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戚重侧头,不满地睨他一眼,“难道你以为,我连她的牌位都会藏起来,不让外人看见吗?”
殷渠心说他一开始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就没打算提出这个要求。但这话可不敢说出来,因此他只是微微摇头:“我还想这件事得慢慢来,第一天的时候,不好意思开口。”
“这有什么。”戚重满不在乎地说,“好歹你也算是从小芸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上柱香而已,我倒也没有这么不通情达理。”
“反正迟早你和她也得见一面,提前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殷渠没能听清,微微皱眉,可对方已经加快步伐,自己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飞快地跟了上去,甚至来不及跟门口的索林说上话。
索林见状,顾不上继续跟戚家的护卫眼神“斗法”,只得带着手下小跑着追过去。
供奉着周小芸灵位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此处依旧空无一人,似乎因为地处偏远,少有光照,有些冷,但还在能忍受的范围内。
要不是院内打扫得纤尘不染,殷渠几乎要怀疑起戚重对周小芸到底有多少爱意。
这一回,不等戚重和殷渠发话,索林等人便自觉地守在了门外 ,没有提出要跟着进去。
阿四沉沉地看他一眼,带着护卫们守在另一边,像是在嫌弃。
索林气得哼了一声,但到底还是沉下心来,嗅着从屋内飘出来的香气,默契地守护着这一方的平静。
殷渠顾不得对索林的“粗中有细”而惊叹,脚步沉重,却又极轻地踏入了灵堂。
室温不知为何有些低,殷渠打了个冷颤,却顾不上多想,只随着戚重一起洗手、擦手,这才跟在对方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小芸笑容温柔的照片,心里蓦地一酸。
虽然之前已经在资料里见过,但这是遗照,终归和日常照意义不同。
这就是他的亲生母亲,周小芸。
……是那个对着“冒牌货”殚精竭虑,最终郁郁寡欢,随之去世的,全身心爱着他的亲生母亲。
和周佳那种虚假的、带有目的性的爱,截然不同。
再度意识到这一点后,殷渠像是连自己的呼吸都忘记,有些浑浑噩噩地跪下磕了几个头,又从戚重手中接过点燃的香,脚步虚浮、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香插进香案。
肩上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戚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留下来,和她说几句话吧。”
殷渠顿了顿,听着身后远去的脚步声与关门声,他沉默许久,才轻声开口:“……虽然迟到了这么多年,但,我终于还是找到您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如果叫您‘妈妈’,或许有些唐突……可是,也没有别的称呼更适合。”
“所以,请允许我擅自这样冒昧地称呼您一声‘妈妈’,也请您不要介意我之前对罪魁祸首同样使用过这个称谓。”
“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可或许正是因此,我耗尽了19年的好运,这才遇到了明瑞哥。”
“您也许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今天不是时候,所以我只能长话短说。”
“他叫乔明瑞,是我的未婚夫,是我这辈子从未奢求过、却竟然真的拥有了的爱人。如果您还在世的话,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他其实也很想给您上一炷香,只是现在……还没有办法。”
殷渠叹了口气,又朝着那副浅笑倩兮的遗照深鞠一躬:“……时间不早了,我要是再不回去,他会担心。”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会带着他过来,和您见上一面。”
说完,殷渠转过身,准备离开,谁知没走几步,忽然一阵晕眩涌上大脑,与此同时四肢酸软无力,让他连扶着墙站稳也做不到。
踉跄几步后,殷渠终究是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整个人像是脱水的鱼,艰难地呼吸着,分析此时的情况。
这个状况太过突然,不可能是生病。
……怎么想,都像是中了药。
可今天他来戚家,什么东西都没吃,怎么会——
悠然的香气在空气中悄然弥漫,殷渠倏地睁大眼。
是香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