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招惹(73)
须臾,耳畔传来急促脚步声,有人喊他。
“陈杨!”
陈杨转头,看见黑色大衣,而后是余迟掩不住焦虑而冰冷的脸。
“你怎么……”
“下车。”
陈杨推开车门,他干净,利索,并无大碍。
可余迟眼神慌乱到惊恐,“碰”一声把陈杨撞车上,两人身体相贴。
余迟紧抱着陈杨,一双手臂灌注力量,像要将他的身体揉进血肉。
好几秒,余迟说:“你他妈要吓死我!”
第125章 125
【矛盾】
陈杨一怔,不合时宜的想,他骂脏话。
转而察觉余迟胳膊都在发抖,似乎为刚才那一幕惊惧,只有这么紧抱着他才相信没事。
陈杨睫毛颤动,一股说不出的难受堵在胸口,过了会儿,他推开余迟:“你忘了,你夸过我车技……”话到一半,转为苦涩,换到其他重点上,“你怎么在这?”
余迟稍愣,陈杨骤然想到:“你跟踪我?”
许是外面冷,风从领口吹进来,陈杨只觉心底都浮起一丝凉意。
余迟凝视他,估计无法堂而皇之辩解,良久说道:“我想见你。”
他嗓音低沉,永远那么动听,短短几个字,似暖流裹挟而来。
陈杨晃了下神,思绪刹那间混乱,他近来过得浑浑噩噩,忘了几天没见到余迟,但再次见到他的刹那,散落的记忆碎片又纷沓而至。
他暗自调整呼吸,才能发出足够平静的声音。“你紧跟在我后方危险,我要没留意到你,你的车会跟我相撞。”
“我只想,你停不住,我就顶上去逼停。”
余迟说完看向他,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彼此眼中饱含复杂思绪,片刻,收敛其中。
陈杨瞥眼补过漆的车身,半真半假道:“再撞一次,你得赔车了。”
“我赔。”
“……”他居然讨好他,陈杨怔愣了一下。
两人车停路边,不时有其他车辆飞驰而过,没人注意到他们。
余迟就着路灯投下的光线看他,一看清他眼下倦意,双眉拧紧。
余迟说:“这么晚,你不回家休息,去哪?”
“兜风……”
“跑郊区?”
陈杨顿了下:“这条路没减速带,好开。”
他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去哪,但在险象环生的路段行驶,会让他抛去杂念,沉浸当下。
而不是停下,再想起绝望一瞬,他不要他了,这段关系早已结束。尽管知道都是过去,却还是糟透了,像飞鸟追逐月亮一般,结局没有意外的失败。
夜晚气温低,陈杨没穿外套,身着毛衣,冷风袭来,一截白皙脖颈露在外,看着冷。
余迟脱下外套。
陈杨说:“不用。”
余迟把外套披陈杨身上,给他拢了领口。
“别感冒了。”
陈杨嗅到有别于香水的气息,是熟悉的信息素,没有透着狂野的攻击力,清淡得恰好。
余迟收回手。
与他保持距离,陈杨仿若还想闻,意识到内心想法时陈杨僵住,指甲用力地抠进掌心。
“我没事。”这话像给自己,又像给余迟。
“你回去吧。”
“我送你。”余迟脸上平静,是往常做实验时惯有的神情,可眼神出卖他,他一直用心碎的、深情眼神看他:“我不放心你,陈杨。”
陈杨凝滞了一下,他很少见余迟情绪外露,没见面的几天,有那么一刻,他后悔吗?短暂一瞬,整颗心被一只大手毫不留情揉捏。
“不用如此……”
他垂下视线,看着路边野草,稳住几乎快要变调的嗓音说:“我们当时分手了,不是吗?”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闷,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重叠,又逐渐疏远,余迟深邃瞳眸中无尽伤痛,过了几秒,开口略微颤动,“你想起了?”
陈杨没有说话。
有时沉默是答案,联想陈杨前几天憔悴的样子,显然被尘封盒内的记忆打得措手不及。余迟看着陈杨,像突然遭遇一场暴风雨,而他就在雨中,他竭力定了定神,握住陈杨的手。
余迟说:“过往那段日子,我总在想事情为何到那一步,我从未想将你推开,乃至分手。”
这么解释显得苍白,始终是他切除过往,变成欺骗者,再利用陈杨失忆,骗过他。
所以,陈杨顾虑记忆问题时,余迟从未催他想起,或借助理疗。
陈杨心一阵绞痛,他强忍着吸了口气,直接挣开手,说:“你只考虑自己,自始至终都没在意我的感受,我那时决定分开,是认为我们不合适,才提了分手。”
“你也同意。”这几个字格外清晰,有种发泄着积压许久的怒气。
余迟脸上彻底没半分冷静神情,像下一秒要扑过去,让他闭嘴。
没有分手。
提分手的是他。
余迟垂在身侧的手紧握,青筋暴起,濒临失控的情绪似要爆发,叫嚣着撕碎他,治服时,被利剑刺穿。这是一个暗示,他发怒时,会做出后悔的事。
作者有话说:
余迟比过去克制多了~
第126章 126
【愧疚】
半年前的场景似乎历历在目,车祸、重伤、昏迷不醒、情况糟得好像永远醒不过来,都是因为他才有这种绝境。余迟直视陈杨眼睛,唇轻微翕动,一字一句说道:“对不起,陈杨。”
四下安静,只听风吹过树叶声,陈杨眨了眨眼,失神地看余迟,他神情诚恳得不像话,而不是脖子上青筋都绷起时扑上来。这些天睡着以后,陈杨总梦到酒店里的事,一幕又一幕,余迟高高在上,禁锢他,羞辱他,他低声下气求饶,还锁住他。
他自尊被碾碎一地,明白反抗没用,余迟让他留下,他就不能走,只能呆在酒店。
到最后,他真的很乖,是否让余迟认为,无论做了什么,他都原谅他——以前或许会。
“我没说过吧,以前面对你,我自卑,认为你会离开我,你稍微做什么,我都过分解读。”
失忆后,陈杨好像清醒了,宛如迷失浓雾中的人,找寻到方向。
“你囚禁我,我那时没恨你,但又被你的行为吓到,回到现实里我变得更敏感,过分粘你,去哪,我都跟着。”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我感觉你烦了。”
余迟打断他:“没有,我从没这么想。”
旧事重提是它未被妥善解决,余迟这么解释,陈杨思绪还是回到那段得到自由的日子。
“你吃饭没?”
“没,在实验室。”
“那你记得吃。”
挂断电话,陈杨投入工作,下班了,又给余迟信息:忙完了吗?
余迟:嗯。
陈杨:那怎么不回我信息?要下班了吧?
陈杨:我去接你。
现在想起,陈杨认为手脚没再锁住,他却被一根无形枷锁困住。
余迟带他去聚会。
去的路上陈杨郁闷,小声跟余迟抱怨。
他一点不想去,烦那些应酬,他只想跟余迟在家,看电影,或看他写报告,如果能顺便紧抱住他,那就更好。
许志伦来搭话。
他心不在焉,瞟向余迟所在方向,他还在跟江子铭聊天,不知聊多久才回家,还是没消气,为他没喝鸭架汤?但他都跟余迟来不喜欢的聚会,余迟怎么就不能大方点,允许他不喝一口讨厌的鸭架汤。
陆匀联系他,约他听演奏会,他拒绝了。
余迟不许他去,而他只要听话,余迟就陪自己去,同时也安全。
陈杨想起这些事,恨不能穿越过去给自己一拳,但那时他害怕。
心理医生说:“一个人被关在房间,断绝社交,断绝交友,还得接受控制方的占有,这种环境下,性情会转变。”
“有的偏激,重获自由承受不了内心折磨抑郁。”医生说,“还有一些逃避问题,就像失业找不到工作,天天打游戏,逃避失业携带压力一样,不去面对,甚至设定一个情节,欺骗自己,他这么做是我的问题,只要讨好他,关系稳定,我们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