淌入河流(19)
顾顷垂眼看徐入斐张开了口,犹豫、咬唇,咬一个小小的齿印在自己薄薄的下唇上。
“要不要去我房间坐坐?”顾顷适时地,温声开口。
“这不好吧?你拍戏拍了那么久,应该已经很累了……方便吗?”徐入斐用很渴望的眼神看过去。
顾顷:“还好,一时半会睡不着,你也见了,今天的部分董老不是很满意,没准还要重拍。”
顾顷给了他一个台阶,他立马攀着,“那我陪你聊聊这一段吧,毕竟是我写的呢,我润色了……嗯,我们去你房间讲戏。”
顾顷听他自我说服那一套,终是没忍住,笑了一声,点点头,附和,“没错,徐老师给我讲讲戏,我说不定就悟了。”
“你别和其他人一样叫我徐老师。”进入顾顷的房间,徐入斐轻车熟路地坐到顾顷床上,“怪不好听的。”
“小斐。”顾顷从善如流。
徐入斐有些好奇,“你管你妹妹都叫什么?小柔?嘉柔?”
顾顷的目光一停,似是思索,但这种事压根不需要思索。
“顾嘉柔。”
徐入斐眨巴一下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听着有点……”冷漠。
他没有说出口。
顾顷:“毕竟我们很久没见,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当着同学的面那么叫她,她应当不习惯。”
“但你叫我都是……”
“要继续这个话题吗?不是要给我讲戏吗?”顾顷的打断恰到好处,神情也并无不妥,依旧耐心地面对徐入斐。
徐入斐也没有过多纠结。
注意力太容易被新事物吸引。
顾顷的剧本页,是用活页夹夹起来的,以方便随时翻阅、做笔记。
徐入斐翻开到今晚那场戏,是楚韵想要阻止蒋渔声和江小芝见面,拙劣地勾引。
起初蒋渔声不为所动,看对方出尽洋相,直到楚韵冷下脸来,撂挑子走人,他又把人拉了回来,怼在墙上。
“听说你男女都行。”楚韵不屑地语气,甚至有些轻蔑。
蒋渔声:“对你不行。”
楚恼怒,瞪过去。
蒋笑,目光一寸寸下看,带着欲/望,“但可以试试。”
这一段,是为了和两人之前的对峙做对比,要暧昧、有张力。
结果轮到顾顷和乔溥心演,董兆卿说他看见两根木头在对话,真奇怪,木头竟然会讲话了!
这一场拍到天都快要亮了,勉强算过。
徐入斐看着剧本上的文字,翻过去一页,看到描述里那个轻蹭上的吻,指尖一颤,不再往下看了。
“那句‘对你不行’是假的,他不是真的那么想。”
他转过脸和顾顷说话,不知对方何时过来的,一只手支在他身侧,两个人几乎是贴到一起的,腰腹和大腿。
徐入斐想,自己不该随随便便在别人的床上。
可是他又想,他之前也如此,如果突然跳起来,换地方,那才是真的奇怪。
于是他还窝在那里,讲蒋渔声的内心活动,蒋渔声爱楚韵,却不想他知道,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假的,较劲、使坏,让两个人都煎熬。
徐入斐:“你给出的爱,或者说演出的爱意,不够多。”
而顾顷垂眸,另外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伸长手臂,手掌覆在他的指尖,靠近了,看那行字。
“轰隆”一下。
徐入斐的理智烧成灰,脑子也跟着要烧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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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很期待
徐入斐首先生出热意。
在十一月的海边,把自己生生捂出一身汗,紧跟着,还觉得痒,腿边的痒意刺激着他。
他伸手挠了挠。
一动作,顾顷便撤开,热源不在了。
徐入斐干脆起身,发现对方也热,微微敞开的领口,锁骨窝一层薄薄的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过来,看着他。
徐入斐“唔”了一声,又想接着挠自己的脚腕,被顾顷制止了。
掀开裤腿,脚踝红了一片,还有点肿。
“这都几月了,怎么还有蚊子?”徐入斐简直受不了。
海边的蚊子毒,没一会儿就鼓起一个大大的蚊子包。
他细皮嫩肉的,更明显了,白的地方白,红的地方红。
“肯定叮了不止一个。”他嘀咕,顾顷让他别动,在抽屉里翻出止痒药,沾了棉签,蹲下身抓住徐入斐的小腿,把鞋给脱了,涂风油精。
徐入斐“哎哎”两声,反抗无效,一脚踩在顾顷的膝盖上,袜子卷下一截。
他蜷缩脚趾,耳根发麻。
知道他这个姿势不好受,顾顷索性把另外一只鞋也脱掉,“踩床上,或者踩我肩膀。”
“这不好吧?”徐入斐坐在床边,只能看到顾顷黑色的发旋,男人跪在自己面前,求婚似的……
他想到剧本上写“二人的唇轻轻地蹭过”,从而想到那个醉酒的夜晚,荔枝味的糖、顾顷手里明灭的烟,想到两人之间的吻。
不是剧本上写的那种“轻轻地”,是霸道地侵占,以及深/入。
他抬起悬空的那只脚,稳稳踩在顾顷的肩膀上,轻轻向后一推。
顾顷的身形不稳,一只手撑地,抬起头看他,目光依旧温润。
“嗯……”徐入斐酝酿一下,“你要更爱楚韵才行,不止是眼神和行动上,还要发自内心。”
顾顷说:“好。”
“听说你男女都行。”一道声音干巴巴又清脆地讲。
“对你不行。”轻佻、随意的语气,“但可以试试。”
紧接着,徐入斐被怼在墙上。
顾顷怕他真摔着,手垫在他身后。
徐入斐更加僵硬。
那只手的存在感太强,在他的后脊上滑动。
顾顷不受影响,继续演,视线从他的脸到脖颈,再到胸膛一直向下延伸。
明明什么都被做。
徐入斐却感觉已经被彻底看透。
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的心思,我的想法……全然透明。
顾顷还在继续说台词,头靠近了,拇指按在他的唇上,有点用力。
徐入斐还在情绪里没缓过来,嘴巴不由张开一点。
阴影落在他的头顶上方,将他死死压制住,吻是隔着手指,一蹭而过。
徐入斐没想到会演到这一步。
尽管这不是一个真正的亲吻,他还是猛地推开顾顷。
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只余下喘息声。
“时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休息了!”徐入斐大声宣布,临走前连顾顷的影儿都不敢瞥一眼。
上一次,是顾顷喝醉了,这一次,两个人都清醒。
他心跳如鼓声,咚咚不停。
回了房间,关上门,窗外的阳光大把大把洒进阳台,徐入斐的脸红得彻底。
心脏跳得太快,竟生出一点疼痛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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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哥,您看见徐老师没?”
董兆卿身边的助理推开化妆室的门,探头问道。
房间里好几个演员在化妆,闻言都看向顾顷。
顾顷:“你来晚了一步,刚刚他还在,被大丘给叫走了。”
“噢噢,好的!”助理轻轻关门走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要想找到小斐老师,问顾老师准没错。”
乔溥心妆花了一半,戏服已经穿上身,干净的白衫,本应清冷的气质,被他演绎出几分烟火气。
他薄薄的眼皮抬起,笑容略带深意,“就连董老都得往后靠。”
董兆卿选演员,从不看咖位。在场只有乔溥心有后台,其他人大气不敢喘。
顾顷已经化好妆,化妆师让道,他起身,站在乔溥心身后方。
在乔溥心的角度,只能看到镜子里他的半个身子。
顾顷的手搭在乔溥心身后的椅背,靠近了,在镜子里露出脸,冷漠淡然的视线直落在镜中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