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成人(27)

当然最令他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乐天制药长最大股东是自然人，占股八千万，工商信息上明明确确显示大股东兼董事长为季牧原，叶兰芝的名字也在上面，占股五百万。看到具体数字，莫一鸣才觉得震惊。
看来前董事长季正林真的把他的心血都注入了药厂，大约这些年赚的钱也都投了进去，稍微分析了这些数据的关系，莫一鸣心情颇为复杂。
他也没想到自己告白的对象会是一个身价上亿的大佬，这种落差感太令人沮丧了。

接下来的几天莫一鸣在乐天都没有见到季牧原，卓尼说他安排这边的工作后到上海出差去了。想想也是，季牧原好歹也是个boss，整天开会出差也是正常。
某天晚上莫一鸣躺在床上玩手机，忽然就接到了季牧原的电话，吓得他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
“喂喂，季牧原…”讲话也不是很利索，好像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不是因为公事通电话。
“晚上好，你在干嘛呢？”季牧原的声音有些疲倦，比以往更沉一些。
“没干嘛，就玩儿手机。你呢，还在上海？”
“嗯，这边的公司有点事。”
“嗯？就是你和朋友一起创业的公司？？”莫一鸣没记错的话，之前季牧原有说过他和朋友在创业。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创业的？”之前季牧原一直在美国念书，回国也才一两年的时间。
“留学的时候就认识他们了，我爸那几年给我的生活费全部都投进去了。”季牧原在美的生活费和学费也不全部来自打零工，还有部分是本科和研究生时期投资赚到的钱，不然他也没那么多时间兼顾赚钱和学业。
“哇，你真敢做啊！”换做是莫一鸣，他是不敢冒这个险的。
“学以致用吧，沃顿这边创业的风气很好，学校、导师和企业都会提供支持。”
“牛X的学校果然不一样。”莫一鸣忍不住又拿自己的大学和季牧原比较了，真的没法儿比，唉。
“但其实也不都是成功，失败的也挺多。我们之前投资的两个项目亏了，还有几个项目的投资决策一直没决定下来。”
“亏得多么？”
“投资成本只收回来三分之二。”
“哦…做证券投资？？”
“嗯，国内的金融市场还是不够完善，要获取充分的信息比较困难。”
莫一鸣自己也是学金融出身，最后虽然跨专业了，但做的也还是经济这一块，他大概也知道国内的金融市场是个什么现状。如果不是季牧原和他说，他真的不知道季牧原还有在认真创业。
“那你这次去能解决么？”
“能吧，和他们商量了资本运作风险还是高了些，我们打算部分往其他行业做些实业投资。国内的游戏市场和IT市场前景都不错，是个挺好的选择。”
“是的，国人生活环境改变，消费方式也改变了很多。你就说李明科那个家伙吧，玩个手游也能花二十多万，实属败家。”
“呵呵，那回头我得拉他第一个下载我们的游戏。”
“哈哈哈哈，可以的。”
两人从工作又聊到日常，差不多十一点的时候季牧原道了晚安。
“你早点睡吧，别熬太晚了。等你身体好些，想再和你一起打球。”
“也没那么夸张，现在也可以打啊。”这话说得莫一鸣有些心虚，他这鼻血确实流过好几次了，更别提过年的时候直接进了医院。
“莫一鸣你乖一点好吗？”
听到季牧原这句话，莫一鸣眼睛都瞪大了，脸颊微热。这对没谈过恋爱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个暴击，按照季牧原的性格，他应该不会这么说话啊？！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你是季牧原本人吗？？我严重怀疑你被掉包了！”
“呵呵…好了，早点睡，晚安。”
“切…晚安，你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后莫一鸣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季牧原这么棒，不仅子承父业要做上市还自己创业，他该怎么办啊？？焦虑到让人秃头。

第六十五章
林伟森和沈岚风汇报了制药厂要做评估和内部控制审计的情况，没过一周沈岚风就安排另外一组审计和评估进点与林伟森他们汇合，原本只是5个人的办公室突然变得热闹起来。
莫一鸣负责固定资产的也和评估人员对接上了，母公司账面固定资产六千万，金额并不算太大，但是莫一鸣根据他们提供的折旧明细表与其账面核对不一致，历年的累计折旧测试也不准确，差异几百万。
这一周他一直都与资产管理部的人查找原因，可年制药厂年代久远，中间负责人也换了好几轮，很多陈年老账根本没办法弄清楚，有两三个属于老员工的人也并没有太配合工作。
莫一鸣负责的这一块工作，进展并不顺利。和林伟森反映了情况，他也说先由审计这边搞清楚，再和卓尼反馈情况。莫一鸣和评估人员则开始翻阅历年入账的固定知产的凭证和合同寻找差异原因。
六千万的资产其实也并不算太大，几个人花了三四天的时间也就重新帮他们整理出了一个完整的明细表，而后就与乐天制药厂的资产部门对接开展了盘点工作。
这个才是比较要命的部分，整个制药厂的固定资产管理也极为混乱，很多账面有的固定资产实物根本找不到，而不少实物存在的固定资产又根本没有入账，盘亏和盘盈的情况十分异常。盘点第一天，莫一鸣就觉得头大，他至今为止确实没审过这么乱的账。
拿着盘点表和手工记录的空表，莫一鸣与评估人员一起向林伟森报告了这个情况。林伟森思思考了一阵便给了回复。
“我们这边的工作也遇到了一些情况，关于固定资产这块你们先盘点，我和沈总反馈，是否有必要单独增加固定资产清理台账的业务。盘点还是要做细致一些，以便后续工作。”
“嗯，知道了林哥。”
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做吧。到时候盘点完毕，再核对盘盈和盘亏的明细对冲核销咯。
莫一鸣也和子公司负责固定资产的同事沟通了，先暂时按照林伟森说的做。公司之间固定资产转移而没有记录的情况肯定是有的，这么混乱，真令人头痛。
周五下午的审计组成员关上门在会议室讨论了各自负责的部分遇到的情况，不仅是莫一鸣这一块混乱，其他的也有许多理不清的老账乱账。
“还有未入账的货币资金，主要是一些保证金，他们存在银行那根本没人管。信用报告显示他们有两笔银行借款没在账面反应，大约有两千万。现金盘点倒扎和账面也核对不上，他们的现金管理处有好几处，有一两个都没搞清楚自己手上的现金属于哪套账的。我和他们出纳沟通，支支吾吾地也没和我说实话。”
负责银行询证这块李向荣快怄死了，虽然他入行不久，可平时做的也都是上市公司，就没见过假账做得这么明显的企业。
负责往来询证的陈媛也反馈了她负责的情况。
“很多陈年老账，挂账混乱，一些资金去向不明。也没有人负责往来对账这一块，拿不到完整的地址、联系方式，目前还没有办法发函询证。”
“嗯…沈毅，你那边的呢？”转向沈毅，林伟森的脸色越发沉重。
“存货和账面也是对应不上的，账面记录的数量金额无法对应，没有办法做存货计价测试，盘点完之后我粗略做了一个倒扎，差了有两千万。”
听完所有人会汇报，林伟森也和成员传达了他这边发现的一些问题。
“研发经费的投入，大部分打水漂了。主营收入这块，也有部分是异常的交易，价格极低且资金回收极为缓慢。费用不用说了，不少拿发票套钱的情况。整个公司整体看着大，实际上在慢慢的被吃垮。”
一个下午讨论结束，审计组重新调整了这个项目的风险水平，还追加了不少一些审计程序。从会议室出来大，大家的脸色也都挺沉重。
“沈总今晚回来，我和他汇报情况。你们等通知，周末或许要加班。”
“明白了。”
还以为在本市做业务周末可以休息不用加班，看来并没有那么轻松。

周五晚上七点，沈岚风刚下飞机他的电话就被打爆了，整个回去的路上基本都是在对话状态。三个多小时的飞机让他的耳朵还嗡嗡嗡地响，脚才刚沾地就要处理一堆事情，着实让他无法心情愉悦。
“这种事情还需要问我吗？你们自己做决定。”
按掉一个琐碎的电话，沈岚风靠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但实际上他的大脑也还在运转着，根本停不下来。几分钟后他再度睁开眼睛，回拨了刚才的几个电话。

第六十六章
等他和林伟森通完电话车已经开进了市区，他之前有考虑过天乐制药厂的重大错报评估风险水平问题，没有太出乎他的预料。想到莫一鸣和他说过的话，沈岚风也是直接让林伟森和乐天的治理层沟通。
如果对方治理层和管理层没有表露出要积极配合的意向，那么这个项目就只能放弃。约定书还没有正式签订，项目成员进点也才两周的时间，整体损失应该不大。公司还才刚成立，沈岚风不想冒险去接这类高风险项目。
“直接去东园路19号。”到了前面的分叉口，沈岚风给了个方向给司机。他现在哪儿也不想去，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是去秦经理家，对吗？”送了沈岚风几次，司机大概知道东园路那边住的是谁。
“嗯。”直到司机问了他，沈岚风才想起来他事先没有打电话给秦良。其实以前秦良有给过他一把他家的备用钥匙，但是不知道被他放到哪儿去了。而且基本上沈岚风去找秦良时他也都在，钥匙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回来了？”正在跑步的秦良忽然接到沈岚风的电话，擦了擦汗停了下来。
“嗯，刚回来，把轻铝的业务拿下来了，还签了两个公司的咨询业务。”
“轻铝？？从老东家嘴里抠肉可不太容易。”
“是，不过轻铝的大股东恰巧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和我一拍即合，也就成了。”
“嗯辛苦了，你吃晚饭了吗？”秦良低头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估计沈岚风还没有吃。
“没有，我等会儿去你家。”
“…好，想吃什么？”
“牛腩意面。”
“加煎蛋和西兰花？”
“嗯。”
“好的。”
挂了电话，秦良眉头微蹙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最后这身原路返回。这么多年来，他对沈岚风的要求几乎没怎么拒绝过。脑子还在想其他事情，可他已经往附近的超市走去了，习惯真的是个挺可怕的东西。

周五晚上九点，天乐项目组收到了林伟森的消息。通知让他们周末的时候把手头上的问题整理成文字版发给他汇总，周一的时候他去找卓尼沟通。
莫一鸣刚看到消息就从床上跳起来重新打开了电话，他负责的这块有关数据方面的还要再核对，所有的表格也要整理才能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