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个傻子(165)
她明明已经告知母妃,父皇决意传位于她了啊!
母妃为什么还要对父皇出手……
忽地,文安公主想到了什么,她看了眼桌案上的玉玺,那是父皇留给她拟旨用的,用于为丘鸣端平反,为丘氏一族重新步入朝堂。
她手指微颤,提起笔。
而丘凉还没有走出宫门,便被侍卫追了回去。
文安公主手里攥着圣旨,沉沉道:“丘师父,你能在大相国找到国师,对吗?”
丘凉点头,心知文安公主已经有了决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不愧是皇位的继承人,就行事上,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而文安公主显然很果断,想迅速破开迷雾,挣一个出口。
文安公主沉眸:“那丘师父随本宫走一趟吧。”
“御林军听旨……”
寝殿里,惠安帝最先收到消息,得知女儿私下传旨,带御林军出宫的消息,他先是一惊,文安想谋反不成!
随后,他又冷静下来,若女儿想谋反,应该先冲进这寝殿,把刀对向他。
惠安帝盯了暗卫片刻,挥挥手:“退下吧,待文安回宫,直接带她来见朕。”
他相信女儿会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不然,他对这皇位还要斟酌一一。
希望女儿不要让他失望。
另一边,丘凉跟着文安公主直冲南城,将大相国寺团团包围。
文安公主手举圣旨,朗声道:“御林军听令,大相国寺纠结逆贼,意图谋反……将寺中所有僧人就地格杀。”
话音一顿,她字字用力道:“不留活口。”
大相国寺从前只是一个小寺庙,十几年前才开始逐渐显露人前,一再扩建,因国师失踪,容妃和太后又多次驾临,才被封为皇家寺庙。
可想而知,就是那位神尘主持来了之后,掌控了大相国寺,才有今天的大相国寺。
这寺中僧人多半都是神尘主持的心腹,哪怕有不知内情者,她也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为了母妃,也为了父皇。
为君者当杀伐决断,她注定要欠那些无辜僧人,但她不悔。
“殿下,国师就在神尘主持屋内的地牢中,机关在金钟之上,臣去做一件事。”丘凉拱拱手,虽于心不忍,却也知道救不了无辜僧人。
古往今来,反贼乱党麾下,何尝没有无辜被裹挟的寻常百姓,怪只怪他们跟错了人,谁也不能确定何人无辜,何人不知内情。
以防万一,只有全部诛杀,文安公主不敢赌,丘凉更没有能力去赌。
一旦走漏消息,不说皇家丑闻,就是文安公主也断然不会再有继位的可能……
文安公主两眼直直地盯着火光漫天的寺内,似是没有听到。
丘凉便又唤了一声:“殿下……”
文安公主仍旧盯着火光中的厮杀,这次却幽幽开了口:“丘师父,他不能活,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本宫…你带人去救国师吧。”
她知道丘凉想做什么,她何尝不想留活口,她何尝不想全了母妃的情。
可是,她不能!
丘凉攥了攥拳,领命去了。
她今日已经用光了四次机会,纵使没有用,最多只能救下四人,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而她也笃定,文安公主不会让她救,不是不信,是不敢去赌。!
第137章
丘凉独自来到金钟下,飞身而起,按照之前画面里看到的,找到上面的机关按下。
而后,便径直去往神尘主持的房间。
令她意外的是,神尘主持就站在地牢入口,对外面的喊杀声置若罔闻,似是在等着谁。
“文安殿下呢,这是皇帝的旨意,还是容妃的意思?”神尘眼里盛着冷意,隐隐还夹杂着些痛心。
他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日,要么事情败露,死于皇帝之手,要么为了文安,死于容妃之手,但他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快。
他不怕死,从容妃入宫那一日,他就做好了准备,但他怕自己这一辈子都等不来文安的一声“爹爹。”
他只想听文安唤一声“爹爹”,纵使立刻身死,也无憾了。
丘凉盯着他的脸色变化,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出手。
有时候做个糊涂鬼也好。
这不是皇帝的旨意,也不是容妃的意思,文安公主更不是神尘的骨肉。
她原本觉得神尘也是个可怜人,想留他一命,想着或许可以直接把他和容妃一起送出京城,送出百钺,送回他们的故乡。
可文安公主要神尘死。
丘凉没得选,那一点怜悯之心在此刻也显得多余。
容妃若是知晓自己的爱人最终死在了女儿的命令下,也不知是何感想。
片刻后,神尘两眼瞪着倒下,似是死不瞑目。
丘凉仰头,盯着屋梁失神,或许有一日,她也会死吧,毕竟知道了文安公主那么多秘密。
她也不敢去赌未来女帝的心啊。
但在那之前,她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陪着宋见霜,珍惜每一个来之不易的早晨。
而且,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若真有那一日,她会张开翅膀,带着宋见霜远走高飞,隐姓埋名,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这世间,有谁能做到完全地随心所欲呢。”丘凉喃喃一声,走入地牢。
地牢幽暗,丘凉夜能视物,一眼就看到了那位国师大人,她在画面中曾见过两次的老者。
鹤发童颜的老者似与她一样,视线不受黑夜影响。
“你回来了啊,师尊。”
国师骤然一笑,眼底满是欣慰,他的师尊终于回来了。
丘凉皱了皱眉,没理会他的话,直接扯断铁链,拎着他的衣领出了地牢,脚步不停,来到文安公主面前。
“殿下,国师已经救出。”
文安公主皱了皱眉,有一瞬间的犹豫,是否把国师也杀了。
她深吸一口气,忍住了:“国师就先由丘师父照料吧。”
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
为君者当杀伐决断,却不能嗜杀成性,父皇希望她做一个仁君,往后她该常怀仁慈之心,勤政爱民,以赎今日的罪孽。
回去的路上,天空飘起了雪花。
国师亦步亦趋地跟在丘凉身后,眼神殷切:“师尊,您还记得徒儿吗?”
丘凉停下脚步,皱眉道:“什么师尊,我不认识你。”
这老头是被关傻了吧,什么师尊,听起来就不顺耳。
国师笑笑,没再说话。
什么师尊?
他幼时也说过这句话。
彼时他还年幼,差点冻死路边,一个像仙子一样的人救了他。
传他占卜的本事,说也算一段善缘。
他唤了那仙子一声师父,仙子却说:“小孩,你该称呼我为师尊。”
“什么师尊?”
“就是你的师父喽,小孩,为师不是此间人,该走了,你有这一身本事也能好好活下去了,有缘再见。”
他眼睁睁地看着仙子飞入天际,那一声“师尊”却没来得及说出口。
此刻,他终于能好好地叫一声“师尊”了。
他穷尽一生,钻研天道,才算出师尊转世,才求到今日的师徒重逢,才算全了这一段善缘啊。
走进后宋街,雪幕中,一顶红色的油纸伞扬了扬。
伞下的人眉眼含笑,莲步轻移,朝着丘凉走来。
丘凉不自觉地扬唇,伸手就想把宋见霜拥入怀中,余光瞥到一旁的老头,她忍下了动作,转为牵住宋见霜的手:“这是国师。”
至于宋见霜是谁,她懒得介绍,她只想赶紧和宋见霜回房。
“见过国师大人。”宋见霜浅浅屈膝。
国师忙拱手:“师娘折煞小徒了,小徒拜见师娘。”
宋见霜微微一怔,眼神扫了扫丘凉,什么情况,她怎么成师娘了?
难道这个傻子收了国师做徒弟?
丘凉嘴角微抽:“他可能被关傻了,见了我就叫什么师尊,别理他。”
“师尊所言极是,不必理会小徒,小徒自有去处。”国师笑道,他也该去找挽澜了,带小徒弟来拜见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