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个傻子(30)
踏平荆棘会流血,而她不想看到女儿受到任何伤害。
宋见霜点头答应,眼底仿佛有什么光熄灭了,却还隐隐留下一点火星,仿佛随时都能点燃,烧起熊熊大火。
“我刚好也要出去一趟,跟你们顺路,一起走吧。”宋夫人心底一叹,有些事,拦不住。
她的太平日子也过久了,既然拦不住,那就舍出这一身绫罗绸缎去,帮女儿探探路。
如此,她才能安心。
马车一路驶进朱雀街,待宋见霜与丘凉下车后,宋夫人吩咐车夫去隔壁的后宋街。
朱雀街左边是京都路,住着的多是达官显贵,右边是后宋街,住着的都是豪商巨贾,楼上楼宋东家便住在这条街上,她是宋见霜的姨母,是宋夫人的嫡亲大姐。
马车远去,神机妙算占卜铺子的门缓缓打开。
丘凉与宋见霜刚坐定,文安公主便走了进来。
两人对视一眼,笑意藏在眼底。
她们猜对了。
有心人果然来了。
“姑娘今日算什么?”宋见霜没有说破文安公主的身份,面色寻常。
这位公主能不能成为第三种选择还未可知,她们最好的期望是遇明主,而不是病急乱投医,从这个坑跳进另一个坑。
文安公主淡淡一笑:“我算家母下半生是否顺遂。”
铜钱落下六次,卦象已出。
上乾下巽,第四十四卦:姤。(gou,第四音)
宋见霜翻开书,看了眼卦辞,主吉,那就不用忌讳了。
“姤卦,他乡遇喜,功成名就,令堂命格显贵,顺应天意,自会平安康健。”
这一卦说是吉,其实也不全是好的,需注意阴长阳消,小心感情纠纷。
这种话当然不能说了,文安公主的母妃是异族送来的舞女,据说容貌倾国倾城,深受皇帝宠爱,诞下公主后便提为后宫四妃之一。
这样的人,说她感情上有纠纷,跟谁纠纷,皇帝还是别人,谁嫌命长,谁说。
在宋见霜解卦辞的时间里,丘凉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生怕这一卦又是大凶,当然她也没有太过担忧。
宋见霜既然已经知晓了文安公主的身份,想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听完宋见霜的话,丘凉稍稍放下心,主动提议道:“不知姑娘可否让我相一面?
文安公主这一次总算是听到了卦辞,心下还算满意,闻言便道:“有劳了。
丘凉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宋见霜的手,而后看向文安公主的脸。
宋见霜以为她是紧张昨夜摸骨所算出的宫变之事,也就没有抽开手。
文安公主的视线轻轻从她们的手上扫过,眼底划过一丝兴味,昨日这个女子给她看相之前好像也握了宋见霜的手。
而宋见霜当时立刻就抽开了,这一回却任由对方握着。
有意思……
丘凉直直望着文安公主,两眼失焦,状似呆滞。
铺子里一片寂静,宋见霜却不由得心神一紧,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因为她的手被越握越紧,而握着她手的人好似又受到了惊吓一般,极力忍住不去颤抖。
难道文安公主的面相有变?
丘凉眼前闪过一幅幅画面,变了,竟然都变了。
大年初一,君臣同乐,没有逼宫,没有人死。
皇帝喝了那杯酒没有口吐鲜血倒下,文安公主没有被一剑穿喉,大宴之后,倾国倾城的女子手握凤印,执掌后宫,而皇帝在她身后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丘凉倏然松开手:“令堂贵不可言。
很显然,文安公主的母妃成了皇后,皇帝这次没死,但又跟死了没什么两样,成了瘫在床上的废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太狗血了。
文安公主皱眉,又是一个贵不可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阁下的相术还真是深不可测。她被相了两次面,都没有后话,换了谁都不会开心。!
第28章
文安公主眼神微凛,她不便表明身份,不代表她就可以被什么招摇撞骗之徒随意糊弄。
宋见霜本想帮丘凉解释一二,唇角动了动却又抿紧。
或许可以借机看一下。
看看这位公主的为人如何。
丘凉也打着这个心思,当下便硬着头皮道:“姑娘的面相确实贵不可言,令堂更是有……”
“有什么?”文安公主问。
丘凉揉了揉太阳穴,状似懊恼道:“有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你这一卦已经算完了,请回吧。”
文安公主沉眉片刻,忽而笑开,语气温和道:“家母的命格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阁下才不便言明。”
母妃说过,万事沉住气,不可小看任何人。
丘凉点头又摇头,还是不肯说清楚。
文安公主依旧笑着:“阁下不妨直说,我即来求卦,无论吉凶当天意注定,定不会为难无辜之人。”
丘凉挑了挑眉,还真跟宋见霜说的一样,这位公主很会隐忍,那就让她看看能忍到什么程度吧。
“姑娘也说了,吉凶天定,我等只是窥天机,又没有扭曲事实,你也没有理由为难我,除非我没算准,你看我这两次有算错吗。”
文安公主笑意微顿,脸呢,这叫没算错,这叫啥也算不出来。
“阁下说得有理,我也正是此意。”
丘凉一脸得意,扬了扬下巴道:“姑娘还算明事理,其实也不是我不说,你看看外面。”
文安公主回头看向外面,门口站着一个小丫鬟,门外有几l个年轻公子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她转过头来,目露茫然,外面有什么玄机?
丘凉见她不明白,直言道:“姑娘也别装傻,外面贴着呢,一卦三百银,开门做生意都是为了赚钱。”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能不能说,全看银子。
文安公主愣了愣:“不是说第一卦免费?”
丘凉的眼神顿时露出不屑:“看姑娘穿着也不像拿不出银子来的,没想到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怪不得回回都抢第一个进来。”
文安公主神色一僵,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说她?
算卦就算卦,怎么还侮辱人呢。
话说到这份上,宋见霜开口打了个圆场:“让姑娘见笑了,我这位朋友向来爱财,说好了第一卦免费,当然不会收你的银子。”
文安公主的面色缓和了一下,拿出三百两银票:“既如此,那我再算一卦,也不坏你们的规矩。”
她才不是铁公鸡,天天争第一都是为了做给别人看的。
宋见霜没有去接银票,而是歉意一笑:“抱歉,昨日刚立了新规矩,一人一天只有一卦。”
文安公主一听这话,便目露怀疑,这俩人不会是存心为难吧。
她忍住心底的气闷,轻笑道:“如此,便打搅了。”
语气不骄不躁,脚步不慌不忙,气度不减分毫。
待出门后,看到告示上的字,文安公主心底里那一点气闷也散了。
原来真的又立了新规矩,是她没注意看,不是存心为难就好,明日还来。
文安公主一走,宋见霜便吩咐小橙子:“先拦着,一会儿再放人进来。”
随后,她看向丘凉:“你看出了什么?”
这和昨日丘凉说的不一样,若文安公主死在宫变之上,她的母妃还能落得好?
这……对不上。
方才那一卦显示,文安公主的母妃不仅后半生顺遂,身份还会更加尊贵。
丘凉想起方才看到的一幕幕,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就跟有十几l只蚂蚱在蹦跶一样。
“跟昨天不一样了,没有宫变,皇帝只是瘫了,文安公主的母妃应该是母仪天下了。”
母仪天下就是后宫之首,做了皇后。
那文安公主身为皇后之女,会有什么造化?
皇太女!
宋见霜心底恍然,不过是一个晚上的工夫,怎会变化如此之大?
她稳了稳神,暂时压下心头的疑虑,示意小橙子放人进来。
和昨日一样,李崇淋带着江三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