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一个傻子(175)
“所以岳母强势,岳母有能力谋生,岳母就活该离开?”丘凉嗤笑一声,什么不能无情无义,不过是贪图江姨娘比宋夫人更温柔小意,睡着睡着就睡出了感情,舍不得罢了。
想来宋夫人也是终于看明白了这一点,才对这个心里装了别的女人的坏老头彻底失望。
宋监副迎着丘凉仿佛能把他看得的眼神,脸上闪过不自然:“也不能那么说,江氏她们母女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怜人,夫人若能包容一二,这个家还不是她说了算,她永远是老夫的正室,是宋府的主母。”
二十年都这么过来了,为什么后半生就不能继续过了?
听到这里,丘凉已经不想给他留任何颜面:“岳母还在孕期,夫君就抬了妾室进门,岳母不可怜吗?她凭什么去包容别的女人,江氏母女或许可怜,但造成这一切的是你,说到底你宁愿委屈岳母,也舍不得让江氏离开,是你想左拥右抱,辜负了岳母,宋监副,本官最后警告你一次,别让我再看到你去纠缠岳母和见霜,否则你这个官也别想做了,你知道本官与陛下的情分,本官说到做到。”
说罢,她转身离去。
打蛇就该打七寸,对付这种人,只有威胁到他最在乎的东西,他才会老实。
坏老头最在乎什么?
不是宋夫人,不是宋见霜,更不是江氏母女,而是他的官身。
他蝇营狗苟一生,才换来的官身与富贵。
宋监副张了张嘴,最后头一垂,整个人都颓丧下来。
这一次下衙,他没有再绕去后宋街,以后每日上朝,也不再从后宋街经过。
他已经对不起夫人了,不能再对不起江氏母女,那样他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丘凉回家后,神情还有些低落。
宋见霜原本连捆人的绳子都准备好了,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先放下了报昨夜之仇的心思:“怎么了?钦天监出事了?”
丘凉轻轻搂住她,说了宋监副的事。
“我只是觉得,岳母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委屈自己二十年,不值得。”
宋见霜沉默片刻:“值与不值,只有我娘知道。”
身为女儿,她对娘亲亦很了解,娘亲看似洒脱不羁,其实最是长情。
她何尝没疑惑过,以娘亲的性子,在江姨娘进门后,为何要再在宋府待二十年。
一开始,宋见霜以为娘亲是放不下她和大哥。
所以她乖巧听话,努力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让娘亲聊以慰藉。
可后来,她发现不是这样的。
每次爹爹去偏院过夜的时候,娘亲脸上不在意有不屑,眼神里却藏着落寞。
年少时真心深爱过的人,大抵是真的难以放下吧。
好在娘亲如今已经放下了,真正地放下了。
宋见霜想到这里,起身:“我去看看娘亲。”
丘凉点头,目送宋见霜出门后,她回到房间,看到摆在桌上的绳子和鞭子,不由呆了呆。
这是……
没想到啊,宋见霜看起来那么冷清自持的人,竟然这么会玩!
果然有特殊癖好!
她简直……简直太爱了!
待宋见霜回来,丘凉笑得那叫一个乖巧。
“我们今晚……”
宋见霜睨了她一眼:“伸手,张开翅膀。”
丘凉无比期待地配合。
等到把她捆结实,宋见霜这才拿起鞭子,抬手就是一挥,打到了她的翅膀上。
丘凉疼得抖了一下,蹦跳着后退:“那什么,宋见霜,这种东西呢,不痛不痒才叫情趣,手上的力气要拿捏好,不然就是家暴了啊。”
这个女人也太没经验了,都把她打疼了。
“是吗?”宋见霜笑笑,挥手又是一鞭,“以后还绑不绑我,我说停的时候能不能停。”
这个傻子,想什么好事呢?
还情趣……
她现在只有报复的情绪!
天知道她又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全身无力的时候有多郁闷。
她明日就要上朝了,就要去国子监赴任了。
可这个傻子却没轻没重,昨夜不知道折腾了她多少次……
她今天就来震震妻纲!
看这个傻子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丘凉跳脚大叫:“你这个女人真家暴我啊,快住手,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真以为这破绳子能绑住她啊,她分分钟就能挣脱好吗?
外面,两个小丫鬟掏了掏耳朵。
小橙子笑得一脸猥琐:“我家小姐真棒,听听,主子真没出息。”
嗷嗷地喊疼,哈哈哈,笑死她了。
小柚子面无表情地转身:“快回房睡吧。”
到后面不知道是谁哭呢,她已经习惯了。
另一边,宋夫人枯坐房中许久,脑中回荡着女儿的话。
“娘,您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抛绣球的时候,我让丘凉给您擂鼓助阵,不用顾忌我,就像您对我的期许一样,女儿也只想您能快乐……”
宋夫人低笑一声,坐到梳妆台前,望着自己眼角的细纹。
她现在就挺快乐的。
女儿生活幸福,大姐也收获了爱情,还有乖巧的小孙女陪着她。
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幼学习的管账本事,如今也可以在楼上楼施展拳脚,她没什么遗憾了。
宋夫人深吸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斗志。
若说她这一生真的行过什么错事,那就是相信了男人的鬼话,今后她只想肆意地活。
开春了,宋夫人几乎接手了楼上楼所有的生意,性子依旧风风火火,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只是那抛绣球招亲的话,再也没有提过。
又是一年冬日,第一场雪来得很晚,一直到除夕的晚上,才飘起了雪花。
众人围炉赏雪,有说有笑。
宋夫人把小孙女交给奶娘,喝了杯酒,走到了外面。
齐挽澜端坐片刻,拿起一个酒壶,又捞了两个酒杯,悄悄跟了出去。
丘凉见状,握住了宋见霜的手,示意她看过去。
庄晗亦依偎在宋云昙的怀里,扯着她胸前的发丝,一脸深意。
宋云昙笑笑,眼底却流露出一丝担忧,她这个妹妹打小便活泼乐观,却又是个执拗的性子,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外面,雪花飘飘洒洒,齐挽澜笑着递给宋夫人一个酒杯:“再喝点?”
宋夫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而后淡笑道:“齐师兄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有机会也该成家了。”
齐挽澜脸上的笑意僵住,清俊的眉眼闪过一丝黯淡。
沉默了片刻,他也一饮而尽:“你也说了,我都老大不小了,别觉得我看起来才到中年,其实已经是老头子一个了,大半辈子都过去了,早就习惯了。”
他看起来跟宋夫人差不多年纪,好似保养得体,还是三四十的样子。
只不过是跟师父学了长生的道法,能延缓衰老,比普通人长寿一点而已,实际上已经五十岁了。
宋夫人笑笑,仰头看着漫天的雪沫子:“齐师兄通透,我就不及你,浑噩了大半辈子,才明白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你别说,习惯了以后,真觉得自在,舒服。”
她脸上挂着笑意,眼里却一片幽沉,意有所指道。
齐挽澜嘴角微动,低头喝酒,没有说话。
他想他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宋夫人的选择……
宋夫人递了递酒杯,豪气道:“再给我满上,别垂头丧气的,以后老娘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才不算白来这世上一回。”
齐挽澜笑着点头,心情豁然开朗。
宋夫人无疑是与众不同的,像一株傲人的寒梅,看起来似错过了花期,却无时无刻不在盛放。
张扬、肆意,引人入胜。
齐挽澜闷头灌酒,这朵在雪中绽放的寒梅,曾经为宋泰识折过腰,而今获得了新生,高耸入云,只为取悦自己,不想再被任何人采撷。
他明白,他一向明白。
花儿就应该一直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