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修无情道的师弟结为道侣后(45)
楼船伙计端着饭菜站在门口,两条腿止不住地发抖。他的身后立了好几名白袍男子,为首之人满头银发,一看便知来历不凡。
见到观溟,银发男子率先行礼:“恭迎殿下。”
殿下?这些都是龙族的人?
刚到北荒边界人就赶来了,消息倒是挺灵通。
烛方往门外打量几眼,又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观溟。
离家这么多年观溟都未曾回过龙族,可见他与家人的关系并不和睦。但不论如何,观溟毕竟是龙子,这次来北荒又是为了寻找他幼时的记忆,期间定然少不了同龙族打交道。
观溟语气很淡:“有事?”
银发男子扫了眼烛方,欲言又止,门口的楼船伙计则是进退两难。
“你们在这儿先聊。”烛方看懂了银发男子的眼神,端过伙计手里的那盘香辣蟹,对观溟道:“这蟹冷了不好吃,我去楼下的客堂里坐会儿。”
观溟‘嗯’了一声,取了毛绒绒的斗篷给他披上。
下楼的时候烛方从澹如的客房外经过,想着一个人吃饭无趣,便随手敲了敲门。
屋内很快传出澹如的声音:“放在门口。”
这是把他当成楼船的伙计了。
“是我。”烛方清了清嗓子:“你还没吃?不介意的话可以一起。”
“不必。”澹如道:“你们一起便是。”
“只有我一个人,你真不一起?”
里面静了一瞬,接着传来一道脚步声。门吱嘎一声开了,一双金色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
看着面前蓝发金眸的少年,烛方一时间没认出他来,盯着这副陌生的面孔瞧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澹如?”
“嗯。”澹如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侧身让他进去后便关上了门。
“饿了吗?”烛方毫不客气地寻了个位置坐下,吃了口蟹肉道:“这味道不错,来,趁热吃。”
澹如坐在他的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片刻都未移过眼。
烛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边吃边道:“看我做什么,你不吃一会儿可就被我吃完了。”
澹如这才转过头看向别处,默了默问他:“你来敲门便是找我一同吃饭?”
“对啊。”
澹如却是不信,一口蟹肉都没吃,只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当真?”烛方正觉得无聊,被误会了也不打算解释,索性接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你既身为男子,为何会是公主?”
不想对方一问便是这个问题,澹如的脸色变了变,解释道:“鲛族没有男女之分,只有雌鲛与雄鲛。”
“我明白了。”烛方点点头,一语道破:“你是雌鲛。”
闻言,澹如的声音透着激动:“雌鲛又如何?雌鲛也能修仙得道。”
烛方剥着螃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说得对。”
“你……”澹如刚要反驳,忽然意识到烛方是赞成他的话,迟钝片刻后不解地问道:“你那时为何要帮我?”
“帮你?我有帮过你吗?什么时候?”问完之后,烛方想起了什么,长长地‘哦’了一声:“你说的是三宗剑会?”
“嗯。”
“你不是说了,只要师尊答应你参加剑会,你便主动离开灵山。”烛方道:“我那么做不是为了帮你,而是帮我自己。你离开了灵山,自然也就离开了观溟。”
澹如沉默地听完他的话,垂着眸子道:“你放心,我不喜欢他,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他身边。”
“啊?”烛方惊讶的同时松了口气:“你真不喜欢他了?”
“以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这回轮到烛方犯懵了:“那你为什么会来灵山宗?不是因为观溟吗?”
“不是。”澹如时不时地去看烛方,发现他看过来后又不自在地别过脸:“我和他从未见过面,也从未想过嫁去龙族。我只是不服气,他不仅没见过我便退了婚约,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结为道侣。而我长年待在北荒,虽有父王母后的疼爱,却什么地方都没去过,甚至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
烛方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才开口:“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表现出一副喜欢他的样子?故意与他走那么近让我误会?还是说,这么做让你觉得很开心?”
“我……”澹如张了张唇,半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他皱着眉低下头:“对不起。”
说那些话的时候烛方显得很平静,也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他没想过要追究什么,只是不太喜欢被别人捉弄的感觉,一口气说出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我去叫人来收拾一下,你早点休息吧。”
烛方找他本是想问问观溟的事,但从目前来看,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谁知刚走到门口,澹如突然在身后叫住他:“大师兄。”
烛方迈出门槛,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已经不是灵山宗的弟子了,不用再叫我大师兄。”
“可是……”澹如见他要走,两三步追上去,硬将一个油纸包塞他手里:“送给你的。”
不等烛方反应过来,面前的门已经关上了。他收也不是扔也不是,打开看了一眼,才发现原来是一包烤鱼干。
烛方犹豫了许久,最后拿着它回了房间。
等到回去的时候,屋内早已没了那几名白袍男子的身影。观溟没说他们的来意,烛方也没有多问。
楼船在海上行了两日有余,他们把澹如送到鲛族的渡口,目送澹如走后乘船去了北荒最靠北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做终北,烛方听观溟说,那是他生母的故乡。
终北城。
时隔多年,观溟终于再一次踏上了这片雪白的土地。
天上依然飘着飞雪,终北城却已不似当年模样。作为溟海最北的城池,这里变得比过去更加繁华与富庶。
两人寻了家客栈休憩,烛方惧冷,又一路舟车劳顿,泡了个热水澡便缩进被窝呼呼大睡。
雪静静下着,观溟帮熟睡中的烛方捏好被角,关上房门走进了暮色里。
为免引来旁人注意,他用幻术换成了普通人的容貌,还顺道戴上了幕篱。
天黑得快,出门时天色灰蒙,不过转眼便已漆黑一片。路边的石灯映着地面的积雪,将街道照得格外亮堂。
观溟冒着风雪走了段路,一直走到长街尽头才停下脚步。
街角的商铺早早关了门,只剩下零星几家仍未打烊,最热闹的便属街尾这家。
抬头一看,门匾上三个大字映入眼来——‘竞宝坊’。
观溟愣了愣神,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他抬脚欲走,无意中瞥见门前的布告,目光被上面的几个字紧紧攫住。
布告上写着今晚竞买的宝物,其中一件竟然是他和烛方的佩剑出尘不染。这两柄剑是掌门师尊亲手所赠,他们一直随身携带,不曾遗落他处。
如此一来,里面那件便是赝品。
“公子您也是来竞宝的吗?”守在门口的小伙计看了他许久,没忍住上前搭话:“您看的这件宝物里边正在竞买,公子若是有意,不妨进去看看。”
观溟点了点头,摘下头上的幕篱。
“公子真是好眼力。”小伙计引着他在前面,边走边道:“这两柄剑乃孟家所铸,是孟家的绝世之作。如今孟家覆灭,再也无人能铸出此等宝剑了。”
观溟问了个题外话:“孟家是如何被灭的?”
“这……”小伙计被问住了,挠了挠头:“这小的便不知了,只听说是惹上了麻烦,一夜之间惨遭灭门。”
谁知他们才进到里面,那两柄剑就被人撤了下去。
小伙计哎呀了一声:“公子来晚一步,已经被别人买走了,不如公子看看下一件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