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修无情道的师弟结为道侣后(79)
师徒三人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廊下的桃花吐苞了,颜色粉白,分外喜人。
眼见即将走出碧潮峰的范围,这时,烛方忽地在后面唤了一声师尊。
丹衡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了?”
“这是之前帮师尊晒书时看见的。”烛方把那本乘雾笔录捧到对方面前:“我不该私自带走师尊的东西,弟子自愿领罚。”
丹衡先是一顿,而后接至手中,定定看了许久才道:“没什么好罚的,便罚你们永生永世不得分离。”
“师尊……”烛方和观溟不约而同地喊出这两个字。
丹衡抿唇淡淡一笑,沉默地转身离去。
直至那道清瘦身影彻底走远,烛方适才收回自己的视线。他正准备去看身边人时,耳边忽地落下一道清音。
“师兄。”
烛方抬头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表情错愕:“荧惑?”
“师兄总算没叫错名字。”荧惑微笑着,主动牵起他的手,“今日天气不错,师兄陪我到山下逛逛如何?”
“好。”
这一次烛方没有把手松开,而是任由荧惑牵着,默默跟在他的身旁。
山下的集市依旧喧闹无比,人流熙攘嘈杂,整条街就像一锅煮沸的热水。
明明身处闹市,烛方却总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好似有什么将要从身边消失一般。
是什么呢?
他正想着,荧惑的声音把他拉回了神。
“师兄。”荧惑指着街边的摊贩道:“师兄,再给荧惑转个糖人吧?”
烛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往昔被遗失的记忆再次浮现。
当时观溟才入门不满三月,某日,师尊派他们下山一道捉妖。他们在一座小城歇脚,烛方一向贪玩,便带着师弟们在城中逗留了许久。
那座城里的集市也如这般热闹,他在街边看见有卖糖人的摊贩,非要拉着观溟同他去买,还叫观溟给他转糖人。
不想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还清清楚楚地记着他的喜好。
荧惑见他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并轻唤了一声:“师兄?”
“嗯。”烛方回过神来,反过去牵住荧惑走在前面:“走,师兄给你买糖人。”
荧惑笑了笑,乖乖地跟上烛方的脚步。
他们站在摊位前,荧惑指着转盘上的凤凰道:“我要这个,师兄帮我转一个好不好?”
“没问题,等着啊,看师兄给你转个凤凰。”
话虽如此,烛方的心底却没多大把握。要知道上回在终北逛灯会的时候,他转了好几次都没转出来。
一定要转到凤凰、一定要……
烛方嘴里默念着,眼一闭再睁开,目光定定地看着落在凤凰图案上的转针,整个人仿佛做梦般不真实。
他竟一次就转到了凤凰!
明明是件很高兴的事,却不知为何笑不出来。
空气中飘着甜甜的香味,糖人师傅的动作很熟练,两三下便做好了。
荧惑轻轻咬了口凤凰糖人,眼睛笑得弯起来:“谢谢师兄,好甜。”
面前的笑容明亮又清澈,就像一束温煦日光蓦然洒落人间。
烛方也笑了下,想说的话到了嘴边默默吞了下去。
今天的荧惑太乖巧了。
两人并肩在街上闲逛着,偶尔碰到几个打招呼的师弟。这期间荧惑的脸上一直带着笑,让他往西便绝不往东,听话得很。
便在快要走到街尾的时候,荧惑猝不及防出声叫住他:“师兄。”
烛方没敢直视那双眼睛,只瞥了眼他手中吃完的凤凰糖人,勉强掀了下唇角:“还想要什么?师兄都给你买。”
“已经够了。”荧惑依然笑着:“我可以和师兄抱一会儿吗?”
“嗯。”
两道身影紧紧相拥,喧嚣声自耳畔逐渐远去,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师兄会想我吗?’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会不见。’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好像做了一场梦。
忽然,烛方听到有人在唤他烛烛。
他慢慢松开怀抱,看着眼前人的血眸,知道唤他的人是重台。
第一次听见重台这个名字是在很多年前,那时烛方为完成反派任务早已暗中同魔域勾结。同年的三宗剑会上,他故意输在观溟剑下,让观溟获得前往仙域闭关的资格。
这之后的两年里,观溟去了仙域不在宗内,而烛方的反派任务也相当顺利。
某次与魔域接头的任务中,烛方意外掉入了乘雾为试探他设计的幻境,同样进去的人还有观溟。观溟是易容进去的,许是提前闭关结束,不想被烛方发现自己。但他没想到的是,烛方早就把他认出来了,只是没当面拆穿而已。
幻境中,观溟屡屡冲在前面猎杀妖兽,只身挡下所有危险,这些烛方都看在眼里。只不过烛方并不知道,那时的观溟早已是情根深种。
他们在幻境里夜扑萤火恣意畅聊,甚至为破幻象被迫拜堂成亲,你作夫君我为夫郎。出了幻境却又是大路朝天各不相干,美梦终为泡沫幻影。
出去后烛方并未拆穿观溟,只拉勾让他许诺不准泄露幻境内发生的所有,然后再故意问他姓名。他还记得当时观溟一脸慌张,望着客栈楼下的一池荷花,怕被识出身份吞吞吐吐地说他的名字唤做重台。
重台莲,因花开后自莲房内又生花,由此得了这个名字。
于观溟而言,重台又何尝不是如此。
“烛烛?”重台的声音将烛方拉回现实,询问声异常温柔:“烛烛可是饿了?”
“有一点。”
“那我带烛烛去吃饭。”
“好!”烛方笑着应下,一如往日般活泼:“我要吃酥炸茄盒红烧肉八珍豆腐叫花鸡!”
他们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家酒楼,挑了个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店小二点上一大桌饭菜。
暖风微醺,帘旌招摇,酒楼外更是人来人往。
饭刚吃到一半,重台中途起身说出去一下。烛方听见外面的叫卖声,猜想重台是要给他买东西,乖乖地坐在原位等着。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烛方还没见到重台回来,于是起身打算去外面看看。谁知门刚打开,便险些同重台撞了个满怀。
重台正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提着点心盒子站在门口,进门时还不忘扶一下烛方,担心他被自己撞着。
烛方扫了糖葫芦一眼,心头跟裹了蜜似的:“这是给我买的?”
“嗯。”
烛方没直接把糖葫芦送进嘴里,转而看向点心盒子:“这里面又是什么?”
重台走到桌前放好,当着烛方的面慢慢打开。只见盒子里躺着一个个小巧精致的糕点,像极了朵朵盛放的荷花。
“是荷花酥!”烛方眼睛微亮:“都是你刚才去买的?”
重台点点头:“烛烛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重台静静地看着他的唇,睫毛一眨也不眨。
烛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见重台正离他越来越近。他顿了顿,缓缓闭上双目,对方的手不一会儿便落在了他的腰间。
屏风阻去了外面的喧杂,雅间内针落可闻。
过了许久也没等来重台的吻,烛方慢慢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雪一样的澄澈。
烛方试着轻轻喊道:“观溟。”
“嗯。”观溟朝那盒荷花酥看了眼:“他们都出来过了?”
“出来过。”烛方眉梢往下一挑,示意观溟把手松开:“也都走了。”
“师兄舍不得?”
“没……!”话还没说完,唇便被吻住了。
日光穿窗而入,重叠的阴影映在地面。
直到桌上的饭菜快要凉了,烛方才缓了口气,整张脸变得绯红。他们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两人都吻得有些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