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重生](168)
除非她已另有出路。
“你说那晚护送你们从农庄出来的兵马不少,可能推测大概人数?”殷承玉又问。
乌珠摇头:“当时情况太匆忙,声音又杂乱,没法确定大概,只知人数应该不少。”
“那可有五千?”殷承玉换了个问法,
“没有。”乌珠长于草原,没少参与征战。她斩钉截铁道:“虽然无法确定大致数量,但绝不会有五千之多。”她努力回忆着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听马蹄声最多应该不超过千人。”
殷承玉脸色微变,想起薛恕曾与自己所说的消息——殷承璟还私藏了五千兵马。
中计了。
有人故意放出殷承璟还私藏有五千兵马的消息,就是为了引他分出大量兵力去追捕殷承璟。
想到如今宫中甚至望京城内逐渐加强的防卫,殷承玉心中逐渐明了。
怕是殷慈光也想要重演逼宫戏码,只是他当不会像殷承璟那般蠢。
辞别乌珠,殷承玉赶回慈庆宫,一面命信使立即出城给薛恕传信,一面召了卫西河过来——薛恕带兵离开之前,将卫西河留了下来。
“如今东、西两厂可用兵马还余多少?”
“督主从京营调了两万人,禁军只带走了一半,还余下万余人。”卫西河道。
“还有万余人,若猜测成真,这些人应当足够撑到薛恕带人赶回来了。”思索许久之后,殷承玉拟定好对应之策,才让卫西河下去部署。
他遥遥看向乾清宫的方向,虽然心里仍有一丝犹疑,觉得以他对殷慈光的了解,对方尚不至如此。但理智却已容不得他为了这一份岌岌可危的信任去冒险。
卫西河的动作已经很快,但殷慈光的动作显然要更快一步。
这日傍晚,高贤奉皇帝口谕而来——太子禁足慈庆宫。
眼看着禁军将慈庆宫围得水泄不通,殷承玉站在门口,脸上并无意外慌乱之色:“不知孤犯了何错要被禁足?”
高贤高抬着下巴,神色倨傲:“这是陛下口谕,咱家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如何触怒了陛下。”
“那便让孤去父皇面前分说分说。”殷承玉往前一步,身侧护卫亦气势悍然地拔刀。
“太子殿下是想抗旨么?”高贤见状摇头一笑,反而像盼着他动手一般:“咱家还要去宫外宣旨,就不再这里耽搁了。”
殷承玉本也只是试探他,见状摆了下手,护卫们便收了刀,护着他退回了慈庆宫。
在慈庆宫中等到了傍晚,殷承玉又得了消息——高贤出宫走了一趟,将朝中重臣都宣入了宫。
这流程瞧着与殷承璟逼宫差不离,但他这回却是实打实拿着皇帝的手谕。
乾清宫中情形不明,殷承玉摆着棋子思索如今局势,并未着急动手。
*
永熙宫。
殷慈光一身白衣,正在烧纸钱。
高贤走近,瞧见他平静的面色,越发庆幸当初自己押对了宝。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温润无害的人,竟让太子也阴沟里翻了船呢?
他行至殷慈光身后,躬身道:“夜长梦多,王爷为何不直接杀了那位。”
看着火舌将最后一片纸钱吞噬,殷慈光才缓缓转过脸看了他一眼:“且不说太子素有威望,直接杀了他惹人诟病。就说薛恕带了两万多人出京,杀了太子,你可能挡住那条疯狗?”
高贤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恭维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到。”
殷慈光站起身,将手伸至他面前:“诏书呢?”
高贤自袖中将诏书递给他,殷慈光展开看了一眼,便收入了袖中——这正是隆丰帝落水醒来那日,召了高贤入殿内所写。
他嘴角轻蔑地撇了下,转身往外走:“先去瞧瞧殷承璟。”
殷承璟与德妃关押在一处。
自那日在渡口被抓获,他已经被关了三日。这三日间没有食水,就这么生生饿着。
以至于瞧见殷慈光出现时,他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只眼皮无力掀起,里头涌出怨恨和不甘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失败的下场,但他确实从未想过,自己会败在这么个病秧子手里!
母子俩没力气开口,殷慈光也不说话。
他站在监牢门前瞧了许久,方才吩咐道:“将人押出来。”
两人三日未曾进食,已经饿得发虚。亲卫一人一个轻轻松松将人押出来,跟在殷慈光身后。
如今宫中防卫都掌在殷慈光手中,他可在宫中来去无阻。
他带着两人去了乾清宫。
因他奋不顾身救驾,如今隆丰帝谁也不信,只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
殷慈光脚步轻快地进了内殿,让伺候的宫人和太医退出去,亲自将昏睡的人叫醒。
“父皇,你看看谁来了。”
隆丰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瞧见了他身后的德妃母子。
想起这二人先前是如何戕害自己,隆丰帝眼里燃起怒火,艰难撑着身体坐起来,口齿不清地骂道:“贱人!孽障!”
殷慈光嘴角勾着笑,等他骂完了才继续道:“儿臣特意将他们带过来,让父皇亲自报仇。”
隆丰帝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没理解亲自报仇是什么意思,只艰难道:“都……杀了!”
殷慈光并未回应他的话,而是转头对殷承璟和德妃道:“从今日开始你们就呆在乾清宫赎罪。”在另外三人茫然不解的眼神中,他不疾不徐道:“什么时候赎清罪孽,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说完不等其他人明白,便命人解了德妃与殷承璟身上的枷锁,退了出去。
他站在门外,双手按着两扇门扉缓缓合拢,似刚想起来一般补充道:“差点忘了说,只有最先赎完罪的那个人,才能走出这道门。”
话音落下,门扉合拢,屋中三人都听到了清晰的落锁声。
德妃还没想明白,扭头看殷承璟:“他什么意思?”
殷承璟扭曲着面孔,嘶声道:“他这是逼着我们互相残杀,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第124章
薛恕与贺山分领兵马,截断南下的各大水陆要塞。
殷承璟最后踪迹在漷县渡口,薛恕领兵马赶到时,渡口已被东厂番役看守起来,四处清场暂时停运。
“殷承璟便是从此处乘船离开?”薛恕策马在沿着河道跑了一截,这条河道狭窄且浅,走不了大船,多是走些小船,大多是些小商贩或者寻常百姓来此乘船。
先前带队追捕的千户回道:“马蹄与车辙印到此便没了,四周也未曾发现其他痕迹,根据林中留下的痕迹,推测应是乘船离开。”
薛恕未语,又到林中转了一圈,查看留下的痕迹。弃了马匹与马车,殷承璟确实有可能已经乘船离开,但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误导他们,实则往别的方向去了。
“顺着河道往下一个渡口追查的人可回来了?”
千户道:“应当快要遣人回来报信了。”
薛恕垂首瞧着地上的马蹄印,眉头缓缓皱起来。来的路上他刻意留意过地上马蹄印,一开始马蹄印多而密集,显然人数不少。之后逐渐往不同的岔路分流。只剩下马车与十来匹马。
由此可以猜测到殷承璟的确往渡口来了。
但数量却不对。
根据番役抓到的乱党所招,殷承璟在宫外藏了五千私兵。
但从现场痕迹来看,从农庄出来与殷承璟汇合的人马,至多也就数百人罢了。若是还有兵马分散藏在别处,贺山那边不该没有反应。几千兵马不算多,但就算分散开来,也仍旧是十分打眼的势力。
沿途州府得了信加强盘查,这些兵马进不了城,就更难以掩饰行踪了。
但贺山那边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有点不太对劲。
“招供的乱党在何处?”薛恕问。
“关押在诏狱当中。”
乱党远在京中,在审讯一遍是不成了,薛恕只能一面派人去给贺山传信,一面带兵往下一个渡口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