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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120)

作者:Alohomora 时间:2024-03-08 10:41 标签:爽文 火葬场 快穿 豪门世家 虐文

  时鹤春睡在这片热闹之外,斜靠着身后屏风,怀里揣着那个不离手的小酒壶,被他吵醒。
  看见熟悉人影,时鹤春就慢慢抬头:“……秦大人?”
  “你来找我吵架的事,不是我做的。”时鹤春说,他的嗓子哑得厉害,咳了两声,额头就渗出些虚汗,“你怀疑的那三件事,两件是我做的,一件不是。”
  “我收了七千两纹银,两块玉璧,一件珊瑚……剩下的不是我拿的。”
  时鹤春想了一会儿,又说:“你查错方向了,试试从承宣布政使司参政下手……他是从三品,只比你低半级,转圜一些。”
  ……该说的都被他说完了。
  于是秦大人能说的话就半句不剩。
  时鹤春叫他:“听会儿戏?戏不错。”
  大理寺卿沉默良久,拱手施礼,转身出了戏园子。
  ……
  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
  那十年里,他们常有这种相处——克己奉公的大理寺卿,被一心要做奸佞的时鹤春气死气活。
  有那么两年时间,秦照尘说什么都不肯理他,看见了也漠然离开。
  时鹤春的身体也是在这两年迅速坏下去。
  任何人只喝酒不吃饭、不在家里睡觉、整天待在戏园子,身体也很难好得了。
  但这也不是秦照尘的责任。
  大理寺卿只是没法再去听戏了。
  哪怕走到了戏园子门口,在外面的酒家坐了一个时辰,喝了两壶酒,秦照尘还是没法再走进去。
  “他不回家,是因为他母亲脑子糊涂了,不肯认他。”
  秦照尘低声对萍水相逢、耐心听他啰嗦的孤魂说:“他不吃饭,只喝酒,是他心里难过。”
  “我从没去问问他,为什么要当奸佞,为什么要做那些事,我从没问过……”
  秦照尘看着杯中酒:“我不请他吃饭,不盯着他睡觉……我不陪他听戏。”
  时鹤春这一生,其实乏味寡淡至极,总共也就只有这几件事可做。
  所以不能怪被他抢回府上的小仙鹤……觉得红尘无聊。
  萍水相逢的孤魂给他续满一杯酒,沾了些酒水,在桌上写下:不怪你。
  秦照尘摇头。
  假如他没说过那些话、没擅自强迫时鹤春活下去,没把时鹤春抢回家过,那就不怪他。
  他们只是立场相悖、政见相左的朝中同侪,假如只是这样,那就不怪他。
  可他们不是。
  在那么难熬的日子里,时鹤春看他查的所有案子、审他判的所有卷宗……哪有天生的“朝堂栋梁”、“清流砥柱”?
  他没行差踏错过,没判错过案、没冤枉过人,是因为时鹤春一直低头看着他。
  ……
  这下萍水相逢的孤魂也不知该怎么劝。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第三壶酒被推过去,酒水在桌上写字:喝。
  大理寺卿把那壶酒喝下去。
  这么对着嘴浇其实很难受,容易被呛得不停咳嗽,喘不过气,喉咙里一片火辣。
  秦照尘咳得眼前泛黑,在心里想,时鹤春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喜欢这么喝酒。
  这些念头也被酒漫过。
  大理寺卿的酒量也并不佳,只是勉力维持清醒,所以才没醉倒。
  这一整壶酒灌下去,秦王殿下撑在桌边,意识就已有些模糊。
  萍水相逢的孤魂问:醉了么?
  秦王殿下点点头。
  接着,他的袖子就被拽了拽。
  有力道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牵起来。
  他被那只手领着走,被熟门熟路引着绕小路、走后门,到那一面屏风旁,找到最清净的位置。
  萍水相逢的孤魂从他袖子摸了点碎银子,扔在桌上,又使了点小手段,弄来两把椅子。
  秦照尘在身旁的椅子里看见淡影。
  淡影抱着膝,很舒服地坐着,一只手轻敲,因为有人陪着一起听戏,显得相当自在逍遥。
  “俗缘千劫不尽,回首落红尘……嫌我醉时真。”
  台上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笑拍群仙手,几度梦中身……”
  醉昏沉了的大理寺卿,看见自己亲手烧的寒衣。


第43章
  喝醉了的大理寺卿, 要比醒着时的胆量大些。
  比醒着的胆子大不少……至少敢拉那片衣袖,敢拽着不放手。
  “时鹤春。”秦照尘头痛欲裂,不知是酒力所致, 还是往事太过动摇心神, “跟我……回去。”
  他扯住那只袖子, 扯住眼前人影不放, 低声重复恳求:“跟我回去……”
  这是身在何时何地, 是梦中还是死后?
  顾不得这么多了。
  秦王殿下挣扎着站起身,牵住那只袖子里的手臂,小心避开腕间累累伤痕:“走。”
  戏园子是时鹤春的, 时鹤春做了奸佞后没多久,就把这园子买了下来……这事秦照尘早就知道。
  但也有很多事, 明察秋毫的大理寺卿,要等到多年后才能知道、才能想清楚。
  比如时鹤春其实一直都在等着被他拽回去。
  叫住他,问他要不要听戏的奸佞, 还记得他少时发的誓, 也记得秦小世子言出必行, 说过的就一定做。
  秦照尘说过,以后只要时鹤春没睡饱觉, 就不准时鹤春听戏。
  时鹤春没睡饱。
  时鹤春很久没怎么睡得着了,来戏园子这种热闹的地方, 不想那么多, 还能浅寐一会儿。
  而这浅寐的一时半刻, 也被大理寺卿打搅, 一折戏的时间都没到, 就得再醒过来,回答那些朝中乱七八糟的琐碎。
  时鹤春叫住他, 问他听不听戏……是在等着被他拽回家。
  飞不动的小仙鹤和过去一样,很乖地坐在戏园子里,等着被抓回家。
  有那么几个月的时间,时鹤春把秦王府叫“家”。
  秦照尘醉后不稳,叫脚下凸起的青石板绊得失去平衡,身体重重向前栽倒。
  被他扯着的淡影抬手扯他,力道及时,没叫他摔得头破血流。
  及时得像是要把大理寺卿生剖了。
  秦照尘踉跄站稳,几乎是慌乱地护住那只手上的旧伤,那些狰狞盘踞的伤痕仍旧清晰可见,仿佛烙在时鹤春的命数上:“疼不疼?”
  淡影似乎有些惊讶,看了他一会儿,才微微摇头。
  活着的时候疼,死了自然就不会了。
  鬼魂怎么可能还会疼。
  秦照尘松了口气,那种心慌才渐渐淡了,尽力将酒力压下去,把路走稳。
  可他的手依然不住发抖,眼前甚至泛起淡淡红雾。
  他想不通,那个时候……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为什么要跟时鹤春耗整整两年。
  为什么不去陪时鹤春听戏,为什么不把时鹤春拽回家。
  他们的确是“立场相悖、政见相左”,时鹤春的确是说了要做奸佞——可奸佞难道就不要吃饭、不要睡觉了?
  “等一等……”秦照尘蓦地醒过神,拦住淡影,“我去……雇辆马车。”
  他怎么忘了,时鹤春不喜欢走路。
  年纪小的时候,身体还轻快、还有力气,又没有银子,时鹤春还会走一走。
  后来就半步不肯多走了,不是因为生性好享受,任何人拖着两条断过脚筋的腿,都是不会愿意多走的。
  再说……哪怕真有一天,时鹤春生性好享受了,跑去过放歌纵酒、睡到日上三竿的逍遥日子,又有什么不行。
  秦照尘只觉得,自己少时对时鹤春那些规劝,简直聒噪得要命。
  他从袖子里摸出碎银子,去雇马车。
  淡影拦住他,绕到他面前。
  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淡影拍拍他的肩,飘了起来。
  ……做了鬼,也是用不着再走路的。
  秦照尘知道,秦照尘尽力笑了笑。
  秦王殿下一年都没怎么笑过,如今每次再做都嫌生涩:“坐马车,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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