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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210)

作者:Alohomora 时间:2024-03-08 10:41 标签:爽文 火葬场 快穿 豪门世家 虐文

  “用了御笔朱砂、玉玺作印的,有真龙之威,仙人毁不掉,只好藏起来。”
  新帝慢慢说道:“藏起来……一定是为了舍弟好。”
  “陛下。”南流景听不下去,低声打断,“此事——”
  “此事,二位上仙深谋远虑。”
  新帝仿若未觉,继续向下说:“定然是担心朕心狠手毒,为夺所欲之物……竟不择手段,痛下杀手。”
  一定不是因为,那位洛上仙怕魂魄不稳,便要大国师、摄政王把国运稳稳攥在手里,不能找回一个心思深沉又野心勃勃的新帝。
  一定不是因为……二位上仙,要杀人夺魄,怕做兄长的回来,有人护着燕玉尘。
  怕有人不准燕玉尘死,不准燕玉尘疼。
  新帝收拢手臂,揽着幼弟的鬼魂,垂眸问:“是不是?”
  南流景半个字也答不出,面红耳赤,咬着牙关定在原地。
  新帝不再追问他,只是将手覆在燕玉尘胸前的伤上。残魂拦着凶手叫六哥走,将鬼气耗尽,静静躺着,疼也不知道哭。
  ……是什么样的心情,给六哥留遗诏的?
  新帝也想不出,那封遗诏上的话规矩端方,不敢逾矩,不敢撒娇,没写想要六哥抱。
  残魂偎在他怀里,无知无觉。
  他把袖子塞进那只手里,残魂握不住。
  修仙无日月,闭关动辄三年五载,在昆仑的皑皑白雪里,十二年弹指即过。
  燕玉尘一个人在尘世人间,活了十二年。


第83章
  南流景回神时, 那对兄弟已不知所踪。
  新帝一走,障眼法自然解开,路上人来人往, 不少人悄悄侧目, 打量这衣衫褴褛的古怪乞丐。
  南流景死死咬着牙关, 勉强攒起些力气, 拖着两条腿往不起眼处走, 拼力催动气海,在空荡的经脉里搜刮出一点仙力。
  ……到这时候,再听不出新帝的用意, 未免迟钝过了头。
  早该看出,燕玉尘这兄长城府深藏, 锋芒内藏,绝不仅仅是被皇位砸中的好运气这么简单。
  只怕当初皇位交接之时,这些后续谋划, 就已被相当缜密地逐一定下。
  借他之手, 保住燕玉尘的肉身, 收敛燕玉尘的神魂。又比他更清楚洛泽的心思,打着供奉仙人的名头, 顺势在他们眼皮底下建庙宇、攒香火……
  一念及此,心头巨震, 竟叫他陡然愣在原地。
  既然这些都在那人间帝王的掌握之中——那么他与洛泽这一场两败俱伤, 又是不是也早被算好了?
  倘若真是这样, 是不是还有更多后招, 等着他, 等着洛泽?
  新帝究竟要做什么——这疑问实在可笑。倘若洛泽当初不是魂魄转世,而是在人家手中饱受折磨、魂飞魄散, 他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
  南流景定在原地,冷汗冒出来,寒意自背后陡窜。
  ……他会复仇,会不死不休。
  会让对方也尝尽这种折磨,甚至百倍、千倍地还回去,魂飞魄散还不够,最好永不超生。
  这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能阻止他,没什么能让他改变主意。
  一报还一报,有仇的人自然要报仇,天经地义。就算告到天上评理,天道也不会管这种事。
  南流景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掌心由袖中掏出,缓缓翻开一枚用来找洛泽的传声符,正要捏碎,视线却已定在不远处。
  不远处……他看见一道影子,拎着几包药,走过街巷。
  南流景不由自主追上去。
  他越走越快,连那枚传声符不知什么时候从手中失落,也全无所觉,只是追着那道影子。
  这是个相当不理智的做法,他看见燕玉尘,可燕玉尘已经死了。
  肉身死在三年前,魂飞魄散湮灭。花了三年时间勉强凑回的残魂,还是浑浑噩噩,睡在新帝怀中。
  南流景心中清楚这件事,脚下却停不住,他迫切要追上去,至少为了昔日的擅作主张,向燕玉尘道个歉。
  那些信……燕玉尘即位后,他才开始拦截那些信。
  他那时觉得自己这么做并没错。
  做大国师时,他尚且有仙力仙术,翻云覆雨易如反掌,许多事没必要特地管束,不论如何总能应对。
  跌落凡尘成了废人,就不得不细加谋划,精心盘算,以免某处超出控制,乱得满盘皆输。
  这一局棋在他看来,已设得足够精妙,没有输家。
  他和洛泽要国运,洛泽因此得以修复魂魄。燕玉尘那兄长在昆仑修道,不受人间事打搅,眼看着道术有成。
  燕玉尘——燕玉尘难道会不愿意?
  难道这么点好赖都想不通?宁可做个傻子叫人欺侮耻笑,浑浑噩噩一世,也不愿转世投胎?
  等他回了天上,自会给燕玉尘寻个好来世、好去处,找个福泽深厚之家,自幼饱受疼爱,长成个钟灵毓秀的翩翩君子。
  这么做对谁都好。
  他执掌天机千年,做这些事对他来说,几乎像是铺开一张早就清楚该怎么落笔的图画。
  不需要更改,不需要干涉。
  做摄政王,他有把握让国运在燕玉尘手中昌盛,借此恢复修为,也救回洛泽。
  ——燕玉尘只管装得像个皇帝就行了。
  一个不会添乱、会照他说得做的小皇帝,是最合适的。
  一个听话的,眼里全是他的傀儡。
  ……
  南流景脚下重重一绊,脸上血色瞬息褪尽,愣怔在原地。
  这念头不是他自己的。
  不知为何,突兀响在他脑中。
  像条鞭子,绞着天道化成的因果,长蛇似的卷在他身上,豁开皮肉,生生扯下块骨头。
  在他前面不远处的“燕玉尘”停下来,随手抛了药,转回身。
  ……原来是洛泽。
  南流景停下脚步,看着以仙术传音,在自己神魂识海中说话的洛泽。
  原来他偶尔也会认错,这不奇怪,他把燕玉尘教得很像洛泽。
  他让燕玉尘学洛泽的气度,学洛泽的风雅,他管这叫“装得像个人”,于是小傻子便乖乖跟着学。
  “我还是想不通。”洛泽走近,神色晦暗难明,“莫非我想错了?你要的难道不是个傀儡?”
  为何如今又百般不情愿,不肯带个空壳回天上,非要让个傻子活过来——难道在南流景眼中,这傻子本来也是活着的,也有心?
  南流景脸色惨白,看着走近的洛泽,胸口几乎不见起伏。
  “难道我真想错了。”洛泽问,“你在意他,是因为他是燕玉尘?”
  洛泽很少把这个名字念出来。
  在他眼中,燕玉尘不是燕玉尘,只不过是他的一道残魄——凡人神魂虚弱,剩下的三魂六魄,又怎么能和仙人一魄相抗。
  没有他这一魄,燕玉尘不会有这样天赐的福缘,又是投生帝王家,又是做皇帝。
  燕玉尘说不定生在什么穷到不行的陋巷深处,讨几枚钱,等着人家施半碗粥,活一日算一日,死了也没人知道。
  “……是。”南流景说。
  他低声承认:“我在意燕玉尘。”
  这话不仅让洛泽的脸色变了变,就连南流景自己的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若纸。
  连他这个人也像是忽然变成了纸糊的,一捅就穿,撑不住摇摇欲坠。
  他从未想过,自己在乎的究竟是残魄,还是燕玉尘——这问题最初毫无意义,不知从何时起,答案变得模糊。
  或许就是在他被夺了修为、废了仙脉,跌落凡尘重伤几死,开始用“人”的心思去想这一切的时候。
  在他被拖回雪宫,做了摄政王,小皇帝昏睡了三日三夜醒过来,一认出他,乌润眼瞳里就露出笑的时候。
  那种眼神再不会有了。
  如今的燕玉尘已不是小皇帝,是片比风还轻的残魂。
  残魂尚且没认出他,空涣茫然的眼睛里,就已满是恐惧警惕,是从未痊愈的伤口,淋漓鲜血与压不住的疼。
  “他……不会沦落到乞讨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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