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了旺夫小夫郎之后 上(153)
其实他完全能理解,即便是少年以后长大,心理扭曲了,就这个童年来看,那也不是他的错。
只是本来他就身体残缺不能说话,再加上又遭遇上这些事儿,宋声很怕有一天他坚持不住轻生了。
陆清是悄悄跟着他,看着他回去的。等到他走了之后,又贴在墙根儿听了听隔壁的动静,这才放心跟着宋声回了屋里。
回屋之后,陆清的心情更低落了。本来因为抓鬼的事,他是有些害怕的,可现在院子里闹鬼的事已经真相大白了,他却提不起高兴的情绪来。
刚才那个少年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本身是个哑巴,就会惹来许多人的嘲笑。结果爹不疼也就罢了,娶了个后娘,还虐待他。
看他胳膊上那些红痕,像是新打的。上面还有一些已经泛黑了的痕迹,大概是些旧伤。
这后娘也真不是个东西,竟是如此狠心,下这么重的手。就算再生气再看不过眼,那也还是个孩子呀。
陆清坐在桌子旁边,也没上床睡觉,越想越难受,又叹了口气。
宋声轻轻抚了抚他的背,道:“快别叹气了,你这都叹气叹了二十多回了,再叹气人都要傻了。”
陆清顺势靠在他的怀里,说道:“相公,你那么聪明,有没有法子能帮帮他?”
其实刚才从这少年走了之后,宋声一直在思考着有什么法子能帮助他脱离这个困境。
刚才回来他还翻了翻书,之前在县学的时候,许夫子还送了他两本典籍,里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前朝的故事。
他隐约记得里面也有一个说是后娘虐待孩子的事。刚才又翻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么个故事。
“清清,这会儿困吗?”宋声道。
陆清摇摇头,他这会儿哪睡得着呀?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清不明白像我们这个时候要给他讲什么故事,不过他还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宋声开始给他讲书中的那个故事。
这事儿是发生在前朝一个叫抚平县的村子里。
有一个叫做郝桥的庄稼人,媳妇病死了之后,给他留下了一儿一女。后来没过不久,在当地媒人的说和下,他又去娶了一个媳妇儿,人称韩三娘。
这郝桥虽然是个庄稼人,以种田为生,但却有一手木工的手艺,在镇上开了一家木工铺子,在农闲的时候会出门给别人打一些木材家具,赚些钱贴补家用。
有一天他出去给别人打家具,这韩三娘给镇上的一户邻居庆祝新店开业,就去吃了个饭。这开新店的人大家都管他叫老刘,开的是个豆腐铺子。
当晚几个人一块吃饭喝酒到很晚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她起来就抱着柴火去烧水,又碰到老刘。
两个人站在一块闲聊,老刘道:“昨天得谢谢你帮忙了,我们家第一天开业,好多事情都忙不过来了。”
韩三娘听他说这话心里高兴,忙把他们家的豆腐铺子夸了夸。
老刘又道:“说起来昨天你来我们铺子里帮忙了,知道你家那两个小家伙干了什么不?”
韩三娘一听他说这话 ,赶紧问情况。自从嫁到郝家,对于这两个孩子,她一直都秉持着能打就不骂的原则,但凡能动手就绝不嚷嚷。
“我昨天听人说,镇上来了个卖梨的,他们两个好像端着一碗黄豆出门换梨去了。”
韩三娘一听气得骂骂咧咧的就说要回家教训孩子,自己才一天不在家,这俩孩子就开始偷偷摸摸拿着家里的东西换吃的了,真是欠打!
宋声听到这,心神也跟着这故事走了,忙问道:“然后呢?这个韩三娘回去是不是打孩子了?”
宋声又接着往下说。
这韩三娘气呼呼的冲回了家,连水都不烧了,直接冲进屋里,把两个孩子扯了起来,问道:“你们是不是偷拿家里的豆子换梨吃了?”
俩孩子都说没有。
韩三娘却是不信,把人按在地上踩住脖子,又拽住孩子的舌头,把灶膛里烧红的锥子拿了出来,在他舌头上烫了三下。
烫一下问一声,“偷拿家里的豆子换梨吃了没有?”
等烫到第三下的时候,妹妹都挺不住了,改口承认了自己拿家里的豆子换梨吃了。
这下韩三娘听了之后更生气了,骂她小小年纪不学好,气疯了似的拽着衣服用那烧红的锥子开始往她的背上烫。
哥哥想要护住妹妹,结果同样被锥子烫了几下,韩三娘看他们反抗,气狠了,把两个人踩在脚底下,一边烫一边骂道:“让你嘴馋偷东西,让你换梨吃!”
烧红的锥子一下子烫了七十下,韩三娘累了,就找了根绳子,把妹妹的双手捆上吊在房梁上。这还不算,又拿着锥子在哥哥的大腿上烫了七下,直接把人烫晕过去了。
一直到正午时分,眼瞅着两个孩子奄奄一息了,韩三娘这才把人放下来。
这件事被里正知道了,亲自跑到人家里看了一下,发现韩三娘把孩子虐待的不成样子,直接把这件事告到了官府。
听到这,陆清一篇心疼故事中的两个孩子,一边期待着后续官府的态度。
“然后呢然后呢?官府怎么说?”
宋声道:“官府拘拿了韩三娘,一番审问之后,认为他的行为极其恶劣,然后给出了判决。”
书中的判决是这么说的:
本妇窥夫不在,故将前妻儿女,舍情苦虐,已绝骨肉。原情,嫉妒之妇,大伤风化,拟合杖断七十七下。若与前妻子女,同居相守,中间恐致别事,合依本县所拟离异,相应。申乞照详。
直接当堂打了韩三娘七十七大板,而且他放她回去之后会再次伤害孩子,官府直接强制郝桥跟她和离了。
听到这个结果,陆清道:“官府判的好!这种人打她七十七板子都少了。”
“后来,刑部考核地方官员,这份判决送到刑部复核,刑部很快就下达了意见,不仅赞成这份判决,还多加了一条。”
“加了什么?”陆清问道。
酷毒如此,甚伤恩义。合准永平路抚平县所拟,断罪离异,追回元聘财钱,以为后来之戒。
“不仅强制他们和离,还让官府出面追回迎娶韩三娘的时候下的聘礼。”
陆清听完之后高兴了不少,说道:“好诶!官府做的好!”
听完整个故事,陆清这下回过味儿,有些明白相公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个故事了。
这故事里的韩三娘,可不就是隔壁邻居那个后娘的影射吗?
看今天少年身上的伤痕,还有那一副脏兮兮瘦骨嶙峋的模样,虽然没达到故事里韩三娘虐待孩子的程度,但已经很过分了。
而且,谁知道少年舌头有问题不能说话,会不会跟他这个后娘有关系?
“相公,那咱们能把这件事告知官府吗?官府会不会管呀?”
毕竟刚才相公也说了,这是发生在前朝的故事,如今是景朝,律法条例都跟前朝有所不同,也有可能官府根本不会管这件事。
宋声也在思考着让官府出面的可能性,他熟读背诵景朝的律法条例,仔细想想,按照律法条例来说,的确没有哪一条哪一例明确,有说虐待孩子该怎么判刑的。
但虐待孩子属实太过分危及到生命的,官府若是知道也不可能做视不管,毕竟伤害孩子,属实是伤天害理之举。
如果官府做视不管,恐怕会激起民怨。毕竟后娘虐待孩子这种事,一旦散播出去,很容易引起周围百姓们的同情与共鸣。
就算是迫于百姓们舆论的压力,官府也应该会正视这件事情,积极处理的。
所以他担心的并不是官府做视不理,而是官府会做出怎样的判决。如果是像前朝所判决的那样,那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可如果只是打一顿板子,再把人放回去。很难保证以后对方会不会记恨着这顿板子在变本加厉的虐待孩子,把受的苦在孩子的身上讨回来。
尤其是孩子的亲爹一直放任不管,任由她打骂孩子。
所以这件事如果要捅到官府去,必须一击即中,最好是强制让他们和离。即便做不到这一步,也得签署一个绝对不能打骂孩子的约定书,由旁人监督,一旦发现有虐待孩子的迹象,就让官府出面强制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