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后我重生了(73)
他忍了又忍,简直忍无可忍,可他到底是叹了口气,道:“小幺,你不必担心许锦言,方才我来时就见到平阳王府的人了,再过不久他们便会找到这里。”
闻言,君晗这才松了口气,沉沉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君晗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眼前一片雾蒙蒙的,身上仿佛正在被烈焰焚烧,灼热的痛感逼的他想逃。可下一秒又仿佛置身在冰天雪地,刺骨的寒风仿佛刀锋一瞬间将他割的体无完肤。
恍惚间,君晗听见了一声长叹,似无奈,似心疼,又似懊恼。
迷迷糊糊的几睡几醒,身上总是疼的他想流泪,嘴里的苦味也越来越浓,逼的他想作呕。
不知过了多久,君晗终于醒了过来,入眼处是他兄长布满血丝的眼睛。
“小幺,你终于醒来了。”
沈君亦一把拥住君晗,像是失而复得的宝贝。
君晗喉咙如撕裂般的疼,好容易发出声音,却是异常难听。
“小幺,你那夜受了冻伤,嗓子灌了寒气,养些时日就能好了。”沈君亦安抚道,伸手摸了摸君晗瘦削的脸。
他的小幺,如今越发消瘦,再不似从前的粉雕玉琢了。
君晗跪坐在床上,两手扒在他哥的肩膀,虽说不出话来,可眼睛分明是渴望。
沈君亦明白他想问什么,当下心头火腾的一下烧了起来,恨不得一把将君晗拎回青州。
许是君晗的眼里含着太多悲苦,沈君亦到底不忍心,叹了口气道,“你放心,他很好。”
如此,君晗终于松了口气,那夜的惊险仍旧历历在目。他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张了张嘴,一个字也吐不出。他作了口型:哥哥,你快走。
沈君亦轻轻掐了掐君晗的脸,道:“为兄若是走了,谁来救你啊?”
闻言,君晗忍不住抱住他哥的腰泪流满面。
转眼又是新年,君晗个子又长高了些,可却也更加消瘦了。
沈君亦心疼幼弟,即使心里再多不满,再多怒火此时也强忍着不发作。
君晗这几日也颇为乖觉,许是怕了他哥了,每日只待在屋子里,偶有许锦言的消息也都是星宇偷偷告诉他的。
原来那夜乃是许文下的狠手,这消息一传开满城风雨,百官哗然,皇上当即动了怒,可许文毕竟是皇亲,顾及皇家脸面,只赐毒酒一杯。
许文被京兆尹府的衙差抓住打入了天牢,临死前还恨忿着为何会事情败露。
许锦言那夜被平阳王府的人救回后,就一直在府里养伤。得知外面传的消息后,执意入宫面圣。
皇上龙威浩荡,一心要杀了许文正一正国法。其实,他还有一层意思,借许文之死敲打七皇子。
许锦言在宫门前跪了很久,直到许文喝下毒酒后都没能让皇上改变心意。
庆历二十年,平阳王许锦言得皇上器重,掌握十万兵权,平阳王府一息间恢复了往日的荣宠,风头无两。
君晗得知消息后,已然是开春了。
他看着院子里的枯树逢春,一岁一长,心里也越发悲凉。
他不知道许锦言在想什么,亦或者也在谋划什么。他只知道盛极必衰,水满则溢。自古以来帝王之心向来是最难揣测的,如今荣宠一时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忽而狂风大作,君晗心里一骇,竟觉得有摧枯拉朽之势。
同年五月,君晗凭着前世的记忆终于将太子手里的命案集齐,随后匿名送到了七皇子手里。
七皇子为人最是谨慎,可因这些日子太子对他的打压越发强烈,终是忍不住招来朝中的心腹大臣,于第二日早朝揭发了太子的罪行。
一时间百官哗然,太子素来好美色,行事荒诞,终是给他自己招来了灭顶之灾。那些命案中最为轰动的便是七皇子侧妃李晚之死。
李晚之父是两朝阁老李木,乃是一代大儒,门下学生无数,声名远扬四洲。当即就跪在大殿内老泪纵横,求皇上主持公道。
七皇子见状,也跪地恳求皇上下旨重新调查此事。
金銮殿上,皇上终是动怒,下旨让人搜查太子府,谁知却搜出了一件龙袍。
五爪为龙,四爪为蟒。自古以来只有帝王才穿得龙袍。
当今陛下疑心最重,他能容忍太子花天酒地,不学无术,也能容忍几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但却不能容忍有人威胁到他的皇位。
皇上当即下旨,将太子幽禁东宫,待查明所有罪证后一并处置。
此案牵扯虽广,但有七皇子从中顺水推舟,又有君晗从中谋划,太子的罪行终于定了实锤。
皇上虽对太子所做之事深恶痛绝,但到底不忍心杀了宠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于六月下旨废除太子之位,贬为庶民,远送边塞,无召再不得踏入京城一步。而朝廷中太子党羽也再随后的数月中悉数消灭殆尽。
京城一时间风云变幻,朝廷百官人人自危,生怕惹怒天颜。
☆、泣不成声
而这时沈君晗却只在廊下坐着, 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这信件是从平阳王府送来了,君晗手有些哆嗦, 试了几次才将一张白纸抽出来。
白纸上笔墨淋漓, 潇洒豪迈竟是四师兄沐川的字迹。
一别数年未见, 山上一切安好,望师兄勿念。我与六师妹于下月成亲, 京城离青离山相距甚远, 现遥祝师兄今后一切安生。另有一事,阿遇生来孤苦,虽认回兄长, 但我亦放不下心。日前听说他去了京城, 还望师兄善待他。
师弟沐川。
君晗眼里一酸,硬是要淌下泪来, 前世亦是这样。那时虽和如今光景不同,但君晗还是悲从中来,拿着信泣不成声。
他们这些师兄弟,终于有一对儿是成双的了。
想到此处,君晗又想起了许锦言, 这信既是从平阳王府送来,必是许锦言吩咐的。
君晗慌忙站起身来, 拿着信件就往外跑。今日兄长不在,再不会有人阻拦他了。
一路跑至平阳王府,君晗被王府门前的守门侍卫拦了下来。
君晗跑的气喘,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很和气的对着侍卫道,“我要见你们家王爷。”
侍卫冷眼打量了君晗一番,随后问道,“可有拜帖?”
君晗微微一愣,摇了摇头。
侍卫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握紧了腰间的配剑道,“王爷吩咐,若无拜帖一律不见。”
君晗急了,他许久未见许锦言,如今只想见他一面,“你去转告王爷,就说沈君晗求见。”
侍卫闻言眉头一皱,“若你是沈君晗,就更不必进去了,王爷吩咐不见沈君晗。”
…………
君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王府走出去的,他只记得门口的两个侍卫态度十分强硬,他本想打进王府,可拳头举起的那一刻又放下了。
他自然是许锦言一手教养大的,今后不能再一味的不知天高地厚。
君晗心里闷的难过,把信往怀里一塞,就一头扎进了烟花场所。
他并非是想来玩女人,不过是想喝点酒舒缓内心的苦闷。
只是这里的姑娘也太不善解人意了些,一个个矫揉造作,捏着细嗓子直往他怀里坐。
君晗喝的醉醺醺的,酒水入肚才方觉得心里好些。只管伸手揽住了一个姑娘的腰就往怀里拉。
“小公子,再喝一杯嘛。”姑娘脸蛋涂的嫣红,见君晗年纪虽小,但长的俊俏,出手又十分阔绰,当下身子就软了一半。伸着一双柔荑就往君晗衣裳里塞。
君晗眉头一皱,觉得有些恶心,可还是笑着挑起姑娘的下巴道,“你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姑娘不明所以,只道君晗是喝醉酒在说胡话,当下就娇笑道,“我信,我信,公子说什么我都信。”
闻言,君晗的眉头一皱,似乎被姑娘身上浓郁的香味熏的难受,耐心也越发的少,借着一股子酒劲,一把掐着脖子将姑娘推在墙上。
君晗虽不过十多岁,可到底比柔弱的女子有力气,当下就将姑娘掐的喘不过气来。一时间屋里的人都惊慌失措起来,杯杯盏盏洒了一地,哭着喊着“要杀人了”。
君晗头脑昏沉,他想纠正人们,他并不是想杀人,只是想让她安静一点。他喝的醉醺醺的,忽然一把将那女子的衣服撕成了碎片。张嘴就往她肩胛上咬。
这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身形,君晗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就被突如其来的一个耳光扇在了地上。
左脸火辣辣的疼,君晗摔在地上,刚想破口大骂,抬眼看清来人正是许锦言后,当下心头猛慌,酒也醒了一半。
“大……大师兄。”
“不要叫我!”
许锦言眉头紧锁,厉声呵道,眸色又阴又沉,似含着失望亦或者是其他。
“大师兄,你听我解释。”
君晗慌了,连忙爬起来想要解释。
可许锦言根本就不想再听他解释了,他原先是去了宫中,回府时听下面的人回禀才知道君晗来过。他以为他有事,于是便一路寻到了这里来。
那晚雪夜,他不怪君晗自己先走了,可他如今却不能容忍君晗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
他一手养大的孩子,如今越发让他看不清了,也琢磨不透了。
许锦言眸色深沉,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敢相信,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变的越发乖张纨绔。小小年纪来烟花场所买醉招妓,还怒起伤人!
君晗真的怕了,踉踉跄跄的跑出去追着许锦言。
可许锦言却执意不肯理他,骑马就走。
晚间的冷风一吹,君晗的酒也全醒了,当下后悔不已,怎么今日就做出如此混账之事!
顾不得这许多,君晗一路狂奔,至王府时,许锦言已经抬脚进了府门。
王府的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在夜里显得尤其沉闷。
君晗知道许锦言这次是真的动怒了。他长这么大,许锦言对他动怒的次数少之又少,一次是六岁那年下山打架伤人,还有一次是差点毁了三师姐的容貌,最近的一次则是误会他毒害苏素。
可这些事许锦言就是生气也尚且还愿意理他,如今却是半句话都不肯再同他说了。
君晗低垂着头,沉默着一如六岁那年长跪在院子里,祈求许锦言的原谅。
可这次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一场大雨倾盆,将君晗浑身浇透。
那次雪夜,他为了给许锦言取暖,生了冻伤,受不得寒冷。如今一场大雨将他整个人从头至尾浇了个透。他左耳本就被打聋了,如今又挨了一耳光,又流出了鲜红的血,混在雨水中,很快就淡的看不清楚颜色了。
君晗瑟缩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王府的大门看。
可沉重的大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许锦言终是对他失望了么?
君晗鼻子一酸,眼泪混着雨水落在地面去,再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越发的黑了,君晗抬头,见天好似破了个大洞,大雨滂沱,天地间竟没一处是可让他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时沉重的大门终于被人打开了,君晗眼里一喜,随后渐渐消失在烟雨中。
子衿正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见君晗立马就跑了出来,眼里泪光闪闪,“你不要再跪了,快回去吧。王爷今日不会见你的,你快些回去吧!”
君晗垂眉,嘴角划过一丝苦笑,半晌儿才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子衿道,“子衿姐姐,你从前就在我师兄身边伺候,你可知道他这些年重意过谁家的小姐么?”
闻言,子衿愣了愣,随即道,“这到是没有,不过王爷到是很喜欢苏家的苏素小姐。前段时间还因为苏素小姐病逝,而难过了许久。”
半晌儿君晗才轻轻“嗯”了一声,如今许文已经死了,再也不能亲口告诉他师兄,他是清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