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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卿(8)

作者:临安教司 时间:2022-04-15 10:22 标签:强强 年下 HE 相爱相杀

  “素闻景和长公主性清冷,少垂青眼,今日对师兄这般不同......”坐在旁边的“周越”幽幽地开了口:“师兄可还真是艳福不浅,不知是这平都中多少春闺梦里人啊。”
  白秉臣掩饰般地咳嗽了两声:“若不是陪着你来看热闹,你师兄我想必也遇不上这么一遭。”
  宁宽听着他们二人的谈话,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
  他不知道这个假周越为什么要天天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缠着主子,可是白秉臣竟然也默许了,默许了他进出自己的书房,默许了他在府中胡闹,甚至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还在禁足时期就偷偷跑出来陪他看比武招亲。
  白秉臣对他的包容和溺爱到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就连看着他的那双眼温柔地都能掐出水来。要不是每天晚上要向主子禀报“周越”一天的行踪,他都快以为白秉臣是真的对这个人情根深种了。
  除了他和江衍知道一点内情,府中上下已经传遍了闲言碎语,就连管家季叔都揪着他一顿责问。
  流言在府中传得沸沸扬扬,白秉臣的父亲倒是一直安居在后堂的竹林里,没有一点要过问家香火传承事件的意思,这让宁宽不由对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老家主有了一点好奇心。
  实际上,白府的下人只是远远地看见他们两个人姿态暧昧了些。也难为了向来自己院子都很少出去的白秉臣这两天都要把整个白府跑遍了,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撞见过他们。
  宁宽在一旁看着,这场戏,真真假假,似乎已经分不清了,或许白秉臣要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也是会这样温柔又贴心和他相处的。


第6章 旧时怨
  因着是比武招亲的第一天,擂台上的对决实在是参差不齐,要么就是单方面的碾压,一招就将对面扫下台去,要么就是两个菜鸡互啄,打了半响也分不出胜负,打得台下的看客都困倦起来,喝着浓茶,磕着瓜子都压不住他们昏昏沉沉的睡意。
  “下一场,晋西军凌澈对玄天盟郑舒!”
  随着礼官的这一声报幕,沉寂许久的人群又重新活跃起来。
  晋西军是黎国四大军之一,赵祯亲自领兵长驱景王大营之时,就是靠着晋西军候吴策的支持。
  吴策授意晋西军统帅凌澈带兵自晋西一路深入,他攻破景王三十二道关口,一把长戟挑下景王手下十七名悍将,直接送赵祯入了景王营帐,生擒景王赵珏,从此一战成名。
  立此大功之后他却拒了赵祯的封赏,依旧回了晋西军营中。
  赵祯登基后,边防时有骚乱,凌澈带兵平定,大小一十四战,从无败绩。
  自梅家为首的几代武将没落之后,黎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出色的武将了。
  最先感受到他给黎国带来鲜活气息的就是茶馆里说书的先生,因着黎国武将式微,说书先生已经连着几年说着那些说烂了的本子,自己都觉得腻,更别说是听书的人。如今终于有了新的题材,平都里说书先生都兴奋着,连夜赶着写他的话本。
  茶馆一坐,惊木一拍,凌澈身高九尺、长髯立于军前的模样就立在平都百姓的心中。
  说书人讲得唾沫横飞,台下人听得如痴如醉,全然忘了凌澈当年千里奔援时也不过十九岁,哪里有那样长的胡子。
  凌澈一袭玄衣,也没束冠,扎了一个高马尾,利落干脆,倒是比他对面的郑舒更像是个江湖中人。
  “晋西军统帅,凌澈。请赐教。”
  没了冰冷的盔甲映照着,他的眉目柔和了些,滤去了那些杀伐的血腥气,人们才想起,这个他们一直敬仰着的将军比景和长公主还要小一岁。
  军中之人最讲究年岁资历,没人能想象得到这样一个看起来腼腆寡言的少年人是怎么镇住一方雄军的。
  “玄天盟郑舒,请多指教。”
  要是单单是凌澈上台,倒也引不起这么大的动静,巧就巧在,和他对上是江湖四大门派之首的玄天盟,郑舒更是玄天盟盟主薛修的嫡传弟子,一身玄天剑法刚硬豪阔,和凌澈对上也算是棋逢敌手。
  朝堂有四大军候,江湖有四大门派,他们都分布在黎国四境,即便同处一州也从来秋毫无犯,这样同在一台的场景从未有过,到底是玄天剑法更胜一筹,还是凌澈长戟能压住势头?平都从不缺少好胜爱赌的公子哥,见此场景,都偷偷地在桌下掏出银两赌上一局。
  “凌澈率军攻破景王营殿之时,师兄正在景王大营中。依师兄看来,郑舒能接上几招?”
  梅韶看了一眼在台上缠斗得难分难解的两人,竟是已经在心中定了输赢。
  “玄天剑法至阳至刚,郑舒未必会输。师弟久在江湖中行走,我还以为你会更看好郑舒一点。”白秉臣笑着看他一眼,目光中带着探究。
  “至刚至阳吗?且不说郑舒虽为薛修的亲传弟子,远没有当年的......”梅韶顿了一下,掩去了一个名字,“参悟得了玄天剑法的剑心,就说他在一个踏过森森白骨领军统帅面前比这至刚至阳,就平白少了些胜算。”
  “一将功成万骨枯。”梅韶看向台上的凌澈,似是透过他看到厮杀声起,烽烟狼火,“他战场厮杀出来的那点血气还比不过一个在江湖历练的小儿吗?”
  梅韶十七岁那年第一次随父帅出征北境,那时的他已经在江湖上游历过几遭,年少轻狂,经历了几场江湖争斗便自认是个见识过生死的人,上个战场也只当是一场历练。
  直到他领左翼军镇守一线谷却遭深夜敌袭,万千火箭齐发,自当空落下,前路后方皆被堵住,一线谷仿佛是一个大瓮,牢牢地罩住了他们。战事惨烈,十不存一,他都来不及悲伤,像个困兽一般领着剩余的部下四处突袭无果时,才发现是自己将战场想得太过简单。
  江湖之中争斗,不过是一人生死的孤勇;狼烟之上厮杀,是一军生死的重担。
  “师兄,你说呢?”梅韶突然转头看向白秉臣,那眼中灼灼的光亮刺得他一愣。
  一直以来他都伪装得很好,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一点不符合“周越”的情绪。可这一眼,充满着不甘和嘲笑,又夹杂着痛苦,是那样的炽热,逼得白秉臣不敢直视,只好借着喝茶躲避着他的目光。
  他想到那次梅韶跟随父亲回来,全然没有出征时意气风发的样子,被梅家禁足在屋一个多月,他原本以为是梅韶做错了什么事被向来严苛的梅洲责罚。可是等到自己偷偷翻墙去看他,才发现是梅韶过不了心中的那一关,把自己关在在房中。
  细细想来,已经过了八年了,一些细节早就记不清了。白秉臣只记得那是个满月之夜,月亮的清辉温柔地拥着他怀中抽泣的那个少年,梅韶破碎的呜咽仿佛跨过时间,又随着他如今的这一眼撞进了白秉臣的心里,隐隐作痛。
  “倒是没想到,你也懂得军中之事。”白秉臣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平静,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是正中梅韶的心病,梅韶自嘲地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自己一个从未单独领兵挂帅过的人,一个还要靠着兄长违背军令,身中数箭来救的人,一个因失了一线谷要父帅替自己担责受鞭的人,一个不顾脸面苟活下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着军中之事,谈着台上英才?
  凌澈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才,郑舒是江湖上磨炼出来的玄天盟继承人,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可以坐在这里指指点点呢?
  他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又可笑,明明这几年已经能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很好,可是再次见到白秉臣,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疼痛撕扯开来给他看,像是在奢望一个同情的施舍,希望他还能如那晚的月光一般,给自己一点点慰藉。
  梅韶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纷杂的情绪尽数压下,再也没有露出分毫。
  “好!”叫好声将心思各异的两人拉回了比试台上。
  台上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武功,比试了十几个回合依旧看不出哪一方的颓势,正当人们看得入迷时,两人却突然分开,各自站定。
  “是我输了。”郑舒笑着收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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