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只想篡位(78)
利刃切菜的清脆声一停,顿了下,他仿佛想到什么,自然而然道,“我母后生辰的时候,父皇也会亲自下厨给她做寿面,这是家学渊源。”
这话似乎颇有深意,江怀允蹙了下眉,还不待细究,就听谢祁话音一转,忽然问:“先前送给阿允的匕首,阿允可有随身带着?”
江怀允“嗯”了声。不说其他,那柄匕首确实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又轻巧便携。软剑丢在端州之后,他寻了不少可替代的武器,终究不如谢祁送来的匕首趁手,是以也就一直带着这柄匕首防身了。
话题转得突兀,江怀允不解其意,他望向谢祁,正要发问,谢祁已经先一步开口道,“谢杨在盛京这段时日我总觉得不安心,阿允切记带好匕首,危急时刻以便防身。”
饶是谢祁不说,他也是这么做的。即便如此,江怀允还是颔首道:“好。”
说话间,寿面已经出锅。热气氤氲,若有似无的香味随着热气徐徐飘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江怀允用晚膳时尚未入夜,两个时辰过去,原不觉得饥饿,却也被这香味勾出几分意动。
谢祁将盛好的寿面端来,放在江怀允身前的桌子上。
根根分明的寿面静静沉在汤水中,上面卧着一只煎蛋。黄澄澄的蛋黄旁铺了些许细长的黄瓜丝和胡萝卜丝,间或点缀了些许翠绿的葱花,乍一看,很是赏心悦目。
谢祁又回身拿了筷著来,刚一坐下,鸣锣声破空而来,和着更夫的朗声提示,宣告着新一天的到来。
谢祁脸上蔓上笑意,温声说着祝辞:“惟愿阿允身康体健,少病无灾。”
说着,他将筷著递过去,好似是将祝福一并传过去。
他望着江怀允,郑重其事道:“十九岁生辰快乐,阿允。”
【作者有话说】
小江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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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那天努力好久发了一颗糖,你们都觉得短,我就知道我的宝贝们对我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QAQ
(超小声:这章虽然也不是特别长,但下面那章的内容不适合添在这里,所以只能短一下)
第72章 无尘
灯烛长明,光影昏黄,似乎给透过缝隙挤进来的清冷月光也蒙上层欲语还休的温柔暖色。
身前的寿面刚出锅,雾气氤氲,徐徐上漂。浮在空气中,好似在人眼前罩了层如梦似幻的轻纱,令人视物也朦胧。
好在这雾气只存了片刻,风一吹,蒙蒙的白雾很快便向四周游动散开,直至消失。
雾气尽散后,谢祁尽诉着认真的神情,清晰无比地显露出来。
江怀允望过去,撞进他温柔含笑的眼神中,一时居然说不清,究竟是烛光温柔了他,还是他温柔了月色。
谢祁维持着递筷的动作,江怀允却不由失神,鬼使神差地探寻着心底某处难以明辨的复杂动静。那里好似生出了种陌生的情绪,仿佛在急不可待地破土而出,叫嚣着冲至他的眼前。
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情绪,明明微不可察,却在这一瞬间,顿时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
正出神间,谢祁声音温和地喊:“阿允?”
江怀允思绪一滞,回过神来。他顾自压下心底的异样,接过筷箸,低声道:“……多谢。”
谢祁莞尔,调侃道:“听说新一岁做的第一件事会在今后一年频繁出现。阿允十九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谢我,岂不是要向我道一整年的谢?”顿了下,他故作苦恼道,“如此客气,我可承受不住。”
江怀允没有理会他,兀自用着寿面。
不可否认,谢祁的厨艺着实出众。寿面口感筋道,并不似寻常面条软糯易烂,很是好吃。熬煮的面汤咸淡适宜,一把细碎的葱花又添了些许清爽,甚合他的口味。
江怀允默不作声,很给面子地用了整碗。
谢祁笑意深深,及时递来杯清水,似是诱哄一般道:“御厨做寿面的手艺平平,宫宴上的那碗寿面,阿允不若就别碰了,如何?”
江怀允觑他一眼,未置可否,起身离开。
谢祁深知自己这要求着实有些无理,宫宴上群臣都关注着,哪能碰也不碰?是以只是一笑置之,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他连忙起身跟上江怀允,行路间,温声叮嘱了许多要他宫宴上小心的话。
江怀允始终不发一言,走至中庭,才顿下脚步,淡声道:“这是他亲自主持的宫宴。”
谢祁顿时心领神会。谢杨亲自举办的宫宴若是出了差错,传出去,甚是有损他的名声。纵然谢杨有心动手脚,也断不会做于己不利的事。
话是这么说,谢祁却始终放心不下,谨慎道:“仔细些总没差错。”
江怀允看他片刻,淡淡“嗯”了声。
见他应下,谢祁放心大半。此处正是中庭,去王府任意一处都方便。他看出江怀允不动声色的送客之举,颇为识趣地笑了下,主动告辞道:“那阿允早些歇息,我先回府。”
声落,朝江怀允微微颔首,转身踏上了出府的路。
江怀允定在原地半晌,思索良久,在他的身影即将消失时,出声叫住他。
谢祁依言停步,略带疑惑地望过来。
江怀允声音如常,道:“天色已晚,不必折腾。”
言外之意,便是让他在王府留宿。
谢祁闻言一愣,似是不敢相信,先前时常赶他离府的人,有朝一日居然会主动留他。
隔得远,江怀允看不清他的表情,见他不开口,以为是自己多此一举。是以道:“你若不愿——”
难得他主动开口留人,谢祁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忙回过神,从善如流道:“摄政王有心收留,在下乐意之至。”
江怀允平静道:“还是你先前住过的客房,自行去歇息便是。”
谢祁眉开眼笑地道了声谢,末了想起什么,状似为难地轻叹一声,“时隔多日,我有些忘了客房的方向,可否有劳阿允引路?”
这语气分明是故意。他在府中住了多日,恐怕对摄政王府院落布局的了解程度不亚于他,如何会忘了客房方向。
江怀允并不理会,目光从他身上错开,不发一言,径直回了寝居。背影融进夜色里,显出几分冷漠来。
谢祁目送他离开,眸中染上几许笑意。
虽然邀人乘月而行的算盘落了空,但好歹今夜被挽留了下来。足以见阿允对他的态度已然有所松动,这是个好兆头。
徐徐图之的计策可行,总归有的是时间,他不着急。
谢祁满面春风,摇着折扇悠悠去了客房。
一夜好眠。
翌日起身时已是辰时,江怀允早已离府去上朝。
谢祁起身洗漱,也没打算多留。
谁料刚离了客房没多久,便被管家喊住。
跑得急,管家又上了年纪,是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谢、谢——”
谢祁莞尔,好脾气道:“不着急,林叔慢些说。”
管家匀了口气,才道:“时辰还早,谢王爷用了早膳再走也不迟。”
谢祁却没立刻应下。他昨夜离府匆忙,没知会康安,今晨不见他,府中怕是要出乱子。
停顿间,管家心有余悸道,“得亏您走得慢,若是老奴赶不上,让您空腹而归,可就真真是办砸了王爷交代下来的差事。”
谢祁打算婉拒的话登时滞住,他话音一转,问:“是摄政王吩咐的?”
“可不是。”管家信誓旦旦,“王爷今早用膳的时候,怕膳房疏忽,特意吩咐要备好您的早膳。”话音落地,管家侧过身,笑呵呵道,“谢王爷请。”
谢祁将要回府的事抛在九霄云外,从善如流地颔首:“有劳林叔。”
*
恭顺王府却不平静。
康安照常去伺候王爷起身,进了寝居才发现,屋里空无一人,被褥整整齐齐,压根不似人安睡过的样子。
叫门房过来一问,才知道王爷昨夜入夜没多久便出府去了。他猜测着王爷大约是去了摄政王府,可照王爷素来的习惯,半夜就该回来,哪有直到早上仍不见踪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