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总在易感期(66)
柒九把季冠灼放在椅子上, 这才对师从烨拱手行礼:“属下告退。”
柒九离开后, 房间内一时陷入寂静。
隐约的信息素气息在空气中浮动,被各自捕获。
临时标记会加重alpha和omega对彼此的渴求。
但……
季冠灼心如止水,一杯一杯地喝着桌上的茶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发情期, 没打抑制剂之前,他如狼似虎。
打完抑制剂,他比太监还寡。
师从烨心绪却难以克制地起伏,目光落在季冠灼的后颈上。
白皙的后颈上,腺体不再肿胀, 齿痕也几乎消退, 隐约又浅淡的木樨香气在空气中逸散, 丝丝缕缕却又连绵不绝。
原本omega在注射抑制剂后的一段时间里,是不会分泌信息素的。
但师从烨来的时间实在太过凑巧, 抑制剂未尝起效,alpha的信息素又让季冠灼发情期的症状加重。
抑制剂的效果自然不比以往。
房间里的气氛沉默又诡异。
季冠灼低着头, 不知师从烨是何意思。
他刚要张口,便听得门外吴优朗声道:“季大人,下官带郎中过来了,要不先替您诊治一番?”
“进来吧。”季冠灼悄悄地觑了一眼师从烨的脸色,这才朗声说道。
吴优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脸上忧心忡忡的:“你伤了脚腕,还要把马匹让给……”
话还未说完,他便抬眼瞧见站在季冠灼身后的师从烨,脸上神情一时僵住,眉毛又耷拉下来,显得有些好笑。
季大人这……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虽然此次师从烨千里迢迢自扶京一路赶来乌乡,亲自替季冠灼送药一事,的确令吴优一改先前对师从烨冷酷暴戾的印象。
但眼前一幕,还是让吴优有些难以接受。
郎中倒是不知那些。
他提着药箱,走到季冠灼面前,轻轻地托起季冠灼的左脚。
褪去鞋袜,白皙的脚裸露在外,被水泡的已经有些发白。
对比之下,脚踝处已然肿胀发红,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郎中轻轻用手按了按肿胀处,季冠灼倒吸一口凉气,用力地捏紧腿上的衣服,手背紧绷到冒出青筋,额头上也迅速浮上一层冷汗。
omega对于疼痛的感知过于明显,几乎到令人无法容忍的地步。
郎中抬头看了一眼季冠灼脸色,小心说道:“季大人,您脚上的伤原本并不严重,只是强行走路,使得伤口加重,恐怕要歇息几日。”
他又从药箱中拿出一小罐药酒,放在桌面上:“此药酒要早晚涂用,会减少痛感,如果不方便的话……”
说着,郎中抬手,似是要把手里的药酒递给站在季冠灼身后的师从烨。
吴优凛然一惊,急忙从郎中手里接过药酒:“这个,我来给季大人上就行了。”
郎中有些奇怪地看了吴优一眼,这才告辞离开。
郎中走后,吴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抬头看向师从烨,语气恭敬道:“皇上……”
师从烨未尝说话,只是对着吴优抬起手。
吴优没能明白师从烨的意思,偷偷去看季冠灼。
“药酒。”师从烨眉头微微皱起,不耐烦地道。
吴优小心翼翼地把药酒呈至师从烨手中。
门外,几个衙役的声音响起:“季大人,我们来给你送热水了,先洗个澡吧。”
听到季冠灼应声,几个人挤挤挨挨地提着木桶进来,一眼瞧见站在季冠灼身后的师从烨。
前面的衙役脚步一顿,后面的衙役来不及刹住脚步,木桶和前面的人碰撞,里面的水溅了一地,把几个衙役的鞋子都打湿了。
但没人顾得了那么多,看到师从烨的一瞬间,衙役们差点没跪下。
“皇……皇上……”
师从烨眉眼不变,神色淡漠。倒是季冠灼瞧见他们这幅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他眼角眉梢都挂着浅淡的笑意,一时间倒是让苍白的脸色灵动许多。
都说江南水土养人,但乌乡土地贫瘠,百姓穷困。即便是最漂亮的孙家女,也不比季冠灼这般白皙漂亮。
几个衙役目光落在季冠灼脸上,也几乎挪不开眼。
“无妨。”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师从烨不由得微微皱眉,语气更添几分冷意,“把水倒好,下去吧。”
衙役们不敢怠慢,匆忙把水倒入浴桶之中,这才提着木桶离开。
“皇上,您先?”季冠灼抬头去看师从烨脸色。
“你去吧。”师从烨说完,便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那一小罐药酒仍旧落在他手心里,由于师从烨手指过于修长,竟好像是小孩的玩具一般。
季冠灼收回目光,没忍住挠了挠手臂。
干涸的衣服黏在身上,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有虫子在爬,几乎痒进骨髓里。
他没有再推辞,扶着桌子站起来,单脚往屏风后面跳过去。
屏风是乌乡的木匠打的,用的木头不是很好,勉强能起到阻挡的作用,但并不完全。
缝隙中隐约能窥见些许屏风后的景象。
师从烨背对屏风而坐,指尖把玩着药酒罐,用尽全力克制,却很难克制心底翻涌的心绪。
耳旁传来的是季冠灼拨弄水的声音,吵得人心绪不宁。
浴桶里,季冠灼洗去一身脏污,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尴尬。
没分化前作为一个Beta,他一直在Alpha和Omega之间混得很开。身为人群中数量最多的第三性别,季冠灼一直都不知道避讳为何物。
但他身为一个Omega,确实不应该在和Alpha共处一室的情况下洗澡。
哪怕隔着屏风。
这跟当面勾引又有什么区别?
他抱着膝盖,一时间不知道该出不该出。
即便极力收敛心神,但师从烨的注意力还是难以避免地停留在身后。
听到身后再无水声,师从烨静静等着季冠灼出来,却半晌也没听到动静。
他想到什么,猛地起身:“季爱卿?”
季冠灼不会因着过于劳累,在浴桶中睡过去了吧?
季冠灼原本正打算爬出浴桶,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一歪,整个人撞在木桶上,发出“砰”的一声。
巨大的响动让师从烨陡然抬脚,往屏风后面走去。
季冠灼半趴在浴桶边缘,白皙的皮肉被撞得发红,痛呼被他咬进唇瓣里。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克制住他浑身的颤抖。
白皙后背上还沾染着水珠,昏暗的光线下,有颗鲜红的小痣落在他左侧的蝴蝶骨上,明艳得让人挪不开眼。
那些水珠像是很难挂在他的皮肤上似得,沿着线条一路往下,滚落进浴桶里,发出微不可察的水声。
但在师从烨的耳朵里,这细微的声音被无限制地放大,好似那滴水不是落在浴桶里,而是落在他心底。
他不是没上过战场。
战事最紧的时候,沐浴成了奢望。
有时候杀了太多人,溅出的血糊在身上,和盔甲布料干在一起。
他也会跟那些将士们一起,在河水里勉强搓掉身上的血泥,再奔赴下一个战场。
那会儿,他也见过旁人的皮肉,黄的白的,纤细的强壮的。
但从来没有一个能像季冠灼这样,让他口干舌燥起来。
“季爱卿,”他的声音嘶哑到极致,像是一把粗粝的沙子,用力地擦过季冠灼的耳膜,有些疼,又有种深入骨髓的痒,“你没事吧?”
“没……没事……”季冠灼的左腿没办法借力,趴也趴得很艰难。但后知后觉生出的羞耻心让他不太想求助师从烨,只能咬着牙道,“微臣马上就好。”
说着,他又要尝试。
一只手却横在他面前。
那只手修长无比,指节干净,掌心处布着一层厚厚的茧,看起来格外厚实,安全感十足。
季冠灼抬头,便瞧见师从烨双眼微闭,站在他面前。
他一直都知道,师从烨生得英俊。
后世课本上曾有师从烨的复原图。哪怕师从烨从来留下的都只有骂名,但对他的模样,评价从来都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