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点狙击(206)
傲因扭过脑袋,手上的动作不停。它比现实里的那些傲因更加瘦小单薄,许是还没有拼好,脑袋歪斜不说,脚也一长一短。它眼看那蓝色火焰要烧到自己,随即大叫一声,把佛像的关键零件一股脑塞进麻袋里,“哐当哐当”地跑了。
机械太监厉声说:“大胆!那是乾达婆③的芯片!未经允许不得乱碰!”
傲因都火烧屁股了,哪管龟毛太监说什么,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机械太监见大势已去,便奔马想跑。可是没跑出几步,就被黑色巨影拎住后领,重重砸在地上。它脆得要命,也没什么防御机制,被砸了一下就头断身坏,零件弹落满地。
那两盏大红灯笼登时熄灭,庙也立刻消失。周围一片断壁残垣,不过喜得是有几个广告灯牌还亮着,倒也不再是漆黑一片。
苏鹤亭踌躇一下,戳了戳谢枕书的背,冒出头,小声问:“你还好吧?哎呀,被骗是常有的事啦,不要气馁。这个佛像多半是赫菲斯托斯从傲因芯片里复刻过来的,我听太监喊它什么婆婆……干吗!”
谢枕书握紧苏鹤亭的手腕,转过眸,眼神紧逼,道:“你刚才也在,是不是?”
苏鹤亭立刻说:“我不在,不在哦。”
作者有话要说:
①:内监高官可戴的帽子。
②:内监高官可着的衣服,盖面即罩在外面的衣服,上绣花纹和季节对应。
③:乾达婆:一种不吃酒肉只寻香气作为滋养,且身上会发出香味的神,在梵语中有“变幻莫测”的意思。
③-1:常带着寺庙现身,总先伪装成佛像的模样。弹奏能干扰意识连接,可以拟造香味,哄人入幻象。受主神系统影响,仇视阿尔忒弥斯,所以常用的伪装总会手持穿月钢叉。无聊时会徘徊在荒野和无人区,和飞头獠子组成即兴乐队,跳一晚上的舞。——《准点狙击异闻录》
③-2:设定灵感源自印度教。
第163章 紫花
谢枕书盯住人不放, 硬是把苏鹤亭盯心虚了。苏鹤亭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不跟长官对视,最后实在顶不住, 便用小灯挡住自己的脸, 说:“就在一小会儿。”
谢枕书道:“一小会儿?”
苏鹤亭笑说:“闭眼进睁眼出, 可不就是一小会儿。”
谢枕书兀自盯着他,握着他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中收紧。苏鹤亭“嘶”声, 抬起手腕,说:“又咬我又捏我,我是包子还是馒头啊?”
谢枕书道:“包子。”
苏鹤亭说:“什么?!”
谢枕书咬字清晰:“芝麻馅儿的包子。”
苏鹤亭笑一声:“哦, 你骂我表里不一, 做事蔫坏。”
他在谢枕书面前总是老实不了多久, 每次被抓住, 很会用尾巴戳弄长官的极限。不过以前谢枕书会躲,如今可不好说,刚才用拇指卡住他的口齿, 把他亲到舌尖发麻喘息凌乱的也是谢枕书。
苏鹤亭原本想把小灯放下,瞟见谢枕书的神色,又默默把小灯挪了回来。好在这时, 银点忽然从谢枕书背后绕出来,把他们二人围住, 推向另一个方向。
苏鹤亭“咦”一声,转过头,举高小灯, 问银点:“去哪儿?”
银点不会说话, 只把他们二人推向废墟深处。苏鹤亭经历刚才的事情,不敢托大, 用打火机引燃小灯,让蓝色火焰开道。火焰蹿出几十米,很快便定住不动了。
前方朦胧模糊,苏鹤亭看不清楚,只听长官说:“有光。”
苏鹤亭道:“奇怪,赫菲斯托斯刚说过要长夜永驻,怎么这么快就打自己脸了。”
两个人走到火焰跟前,地上果真散落着一些光。苏鹤亭起初以为是未成熟的意识银点,可当他蹲下身查看,不禁奇怪道:“这是啥?”
谢枕书也蹲下来,看见一朵花。
苏鹤亭单手撑地,偏过身体,端详起这朵花。只见它颜色偏暗,头顶紫花,从接近根部的地方举出两片极其饱满的叶子,叶子间紧紧咬着一颗莹白通透的果实,发光的正是果实。
谢枕书拨开花下的碎石,露出底下正流动的蓝色数据,它们像溪水般哺育着花。
苏鹤亭说:“数据是我的,可我没见过这种花。”
他给意识银点做的花丛不会结陌生的果,也不是这种造型。
谢枕书用指尖碰了碰花叶,那花竟然抖擞起来,把两片叶子高高举起,一副催人快摘的样子。
苏鹤亭说:“既然它这么热情,我就不客气啦。”
他伸手摘掉叶间的小果,花迅速蔫掉,像是被风吹得薄纸片,摇摇晃晃地钻入地面,在蓝色数据中消失不见。果子圆滚,躺在苏鹤亭掌心里只有黄豆那么大。
苏鹤亭把果子举高,凑到两个人的中间,与自己的眼睛持平。他观察片刻,嗅了嗅。
谢枕书问:“什么味道?”
苏鹤亭纠结半晌,回答:“不臭也不香,像闻白开水。”
这下就连谢枕书也奇怪起来。
苏鹤亭又捏了捏果子,说:“捏起来超Q弹,还蛮解压的,嗯……嗯?里面有写数字。”
谢枕书俯首细看,果子表皮白透,里面真标有数字。
苏鹤亭边转果子边念:“0——5——8。”
058是什么?
谢枕书回身,摘下另一朵花的果子。他转动果身,里面竟然也有数字,这只标的是“056”。他想了想,道:“应该是这些花的序号。”
苏鹤亭随手拨了几朵花来瞧,果真每只果子上都有号码,从“023”到“071”,排列十分整齐。他把这些果子抛起来,又轻松接住,说:“它们长在我的数据上,想必不是赫菲斯托斯做的。既然不是它也不是我,那还有谁呢?”
他们一时间都没什么头绪,倒是银点们比平时活泼,呼啦啦地绕在两人手边,对果子很是垂涎。
苏鹤亭见状,便把手举高,银点也跟着飞高,他又把手拿低,银点也跟着飞低。他如此反复,玩了一会儿,说:“看他们飞来飞去,一副很馋的样子,这果子难道是吃的?”
他人浑胆大,话音刚落,就把果子抛进嘴里,谢枕书片刻没留神,他就把果子囫囵咽了。
苏鹤亭说:“吃起来也没味道,咦,肚子里好像有点凉……”
他话还没说完,上半身就直直地倒向谢枕书。谢枕书把人接住,过了两秒,他还没有动静,长官神色骤变,要把他翻过来查看。
谁知苏鹤亭“啊”一声,喊道:“不能动不能动,动了毒就会发作。”
谢枕书道:“吐出来。”
苏鹤亭说:“我都咽下去了,已经吐不出来啦。”
他声音懒洋洋,哪有中毒的紧张。谢枕书拎住他后领,道:“苏鹤亭!”
苏鹤亭心知不妙,赶紧抱住谢枕书的手臂,说:“我在,干吗,你生气了?别啊……啊!”
他被拎起来翻了个面,脸朝上,正对着谢枕书。谢枕书表情冷极了,看得他越发害怕,腰上用力,想起身逃跑,却被牢牢钉在原地。
谢枕书道:“别动。”
苏鹤亭说:“没动,没动,保证一点都没动。”
谢枕书神情漠然,他盯着苏鹤亭,不同于平常,像是疾风骤雨前的短暂冷静。
苏鹤亭很识时务,快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啦。”
“咔”的一声,苏鹤亭低头,看见自己腕间戴上了锁,锁住他的正是黑色菱形碎片。他说:“虽然但是,锁住手通常用处不——”
最后一个“大”字卡在舌尖,半天没吐来,原因无他,是谢枕书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讲话。苏鹤亭眨眨眼,没再发出声音。
谢枕书却侧过头,看向旁边。昏光洒在地上,薄薄一层,那些没被摘掉果子的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鹤亭转动眼珠,用余光瞟见杂乱的碎物中顶起个鼓包。那鼓包耸起,从中冒出朵花。花左右扭动,抖掉身上的粉尘,转了一圈,看到苏鹤亭,突然“叽叽”蹦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