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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三个怨种前夫(116)

作者:妤芋 时间:2024-07-31 08:28 标签:ABO 狗血 万人迷 沙雕

  “打个招呼吧,这位就是我的老师,达达妮·卡玛佐兹。”我向柏莱还有姚乐菜介绍说。
  两个孩子很有礼貌地低下头鞠躬,顺带在祭奠台上放下手里的白菊。
  达达妮老师没死的话,也九十多岁了。我一边点燃手里的烧香递给小菜和小莱,一边想九十多岁的达达妮老师会是什么样。
  可能她会和我吵好多架,尤其是知道我离开了精神疗养所后,逃避一切地和裴可之结婚,当了好几年的家里蹲——啊,她大概会发很大的火吧?会指责我不思进取,会摘下眼镜,冷漠又严肃地告诉我说,‘我对你很失望。’
  可惜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都只存在于我的遐想中。她也早就死在了我的三十一岁,死在我仍在疗养所连大小便都无法控制的三十一岁。
  她在生命消亡的时刻有挂念过我吗?毕竟,冻死的前两天,她才来看望了我。
  ‘实在不行就拿水泥把肛门封住吧。’这个没品老师如此建议过我。
  我抽搐着嘴角,心里思考该怎么谋杀她,嘴上极其委婉地拒绝了她的提议,‘……我倒也没松到这种程度,老师。’
  见我不采纳,达达妮撇了撇嘴,‘好吧,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想法了,’接着,她仰头大喝口酒,醉醺醺地要和我玩划拳,输的人要脱一件衣服。
  ‘啊啊啊!你这个酒鬼!’我抱着身上仅剩的病服,疯狂拒绝,‘你清醒点儿!这是疗养所,我是你学生——别扒我!别扒我!嗷嗷!’
  五个护士轮番上阵才压住达达妮。胡闹结束,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我的病床上打鼾,我含着满腔的恨意收拾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
  她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和我吃了顿晚饭才告别。
  离开病房的前一步,她对我说了什么呢?
  我记得她伸着懒腰,懒散地向我挥了挥手,对我说,‘要活下去啊,小冬。’
  我仍不知道达达妮死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是释怀吗?或者感到解脱?她说过很多次这是一个好人都死光的时代,也说过很多次,‘卡玛佐兹……说到底,都是麻烦的制造者和战争的帮凶犯。因为仇恨,这个姓氏才得以延续至今,世界已经不再需要卡玛佐兹了。’
  可能她也有不甘。她这一生,她爱的为别人死了,爱她的最终选择了离开。唯一的、她的孩子,至今仍不知道葬身何处,又是哪块没有名字的碑。
  我看着柏莱和姚乐菜依次将手中燃烧的立香插入达达妮的供奉台内,沉木燃烧后的檀香袅袅的传来,一滴蜡油从最中间的香烛缓缓流下,最后凝固。
  两个孩子做完这一切,回头望向我,他们的表情不约而同的谨慎且小心,生怕哪儿没做好,冒犯了这次的祭祀。
  有啥好怕的呢?我笑着摇头。
  “再鞠个躬吧,”我拍拍两个孩子的肩膀说,“鞠躬时默念一下自己的名字、身份编码、住哪儿、有什么心愿,说不定能实现呢?”
  柏莱和姚乐菜对我的话都欲言又止,一个看上去很想顶嘴,一个看上去很想吐槽。但两人纠结了几秒,还是没有开口,乖乖地按我说的办。
  我和两个孩子一起弯下腰,微弱的火光在黑暗的峡谷中跳跃着,照亮了达达妮沉静的脸庞和她碑上的墓志铭:
  「死了,拜。勿念。
  念也行,但是别哭,更别流鼻涕!怪恶心的。」


第91章 没了屋顶的房子(五)
  我和柏莱还有姚乐菜在墓星附近的旅馆宿下。
  我们仨紧赶慢赶,也能在凌晨回到家,但没必要这么着急。反正小菜和小莱,俩人假期都没别的安排,不如到处晃悠晃悠。
  旅馆建在荒芜的人造卫星上,卫星规模极小,开巡航车五小时便回到了起点。我对这颗星球很熟悉。从二十三岁被达达妮老师带来墓星祭奠她的老师,到六十九岁,差不多是每一两年就要来一次。
  我带两个孩子去吃我最喜欢的烤玉米店,没有多余的蘸料和配方,就是在铁炉里烘烤玉米,再拿香烛烤烤……我承认香烛烤看上去是挺阴间的,但味道确实不错。我们三个人手一个大玉米棒子,边啃边溜达。
  我是滋哇乱啃,看到什么啃什么,啃啃啃。柏莱是相当严谨地一排排啃,好像要在玉米上修马路。姚乐菜则是将玉米掰成三段,依次吃。他们俩的吃相还算文雅。
  到处都是推着移动零售车的商贩,除了些吃食,更多的是纸糊的祭品。一路看下来,眼花缭乱,我深觉这次祭拜达达妮老师草率了,就点了烛和香,都没给她烧点儿金元宝什么的。
  忽然,远处传来了争吵声,我和小菜、小莱互视一眼,不动声色地比划几个手势,确定站位。随后,我们仨默契地飞速上前,占据最佳观众席位。
  “这都是新的尖货儿!”摊主指着客人红袋子里的祭品嚷嚷道。
  客人火冒三丈地逃出那些尖货儿,光碟形状,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白花花的肉体,“什么尖货儿?你让我给我们老祖宗烧这种片儿?!你安的什么心!”
  “死人怎么不能看了?谁规定死人就没有性生活了?死人不能bokiboki了?谁说的?哪条法律规定的!”摊主拍桌而起,怒发冲冠,指着客人大骂,“你们祖宗怎么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客人也不甘示弱,“你给的都是男同片!我们老祖宗是女同!恐男!”
  “啊……”摊主的气焰顿时熄了,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表情从义愤填膺变成尴尬讪讪,“这样哦……不好意思,给您换一下。”
  闹剧结束,我和柏莱、姚乐菜静静地走开。一种死寂般的无语在我们中扩散,我沉吟许久,直到那家卖祭品片儿的小摊再也看不见了,我缓缓开口,“你们以后,千万不要给我烧片儿啊……”
  我回过头,语重心长地告诉两个孩子,“我是萎人。”
  柏莱和姚乐菜同时露出复杂的表情,类似于又无语又想吐槽,但想到我嗝屁了顿觉忧伤,最终欲言又止。
  玉米啃完了,我打算带两个孩子去我最喜欢的牛肉汤店,我记得那家的拌面味道一绝。我扔掉木棍,拍拍手,身后的姚乐菜对我说,“叔叔,你可以不死吗?”
  “啊?”我哭笑不得,“我不死我干嘛?”
  姚乐菜和我四目相对,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耳朵霎地红了。
  柏莱少见地没出言讽刺此时陷入窘境的姚乐菜,他同样看向我,“留下来,留得更久一点儿。”柏莱说。
  我笑着摇头,“这可不是我能控制的。”
  两个孩子显然也明白这一点。他们正值青壮年,周围的家人、朋友也同样尚且健壮,衰老、死亡离他们太遥远了。我大概会成为他们生命中第一个死去的亲属吧。
  气氛不可控制地沉入低迷。“好了好了,怎么垂头丧脸的,我又不是马上就要死了,真是的。”我搂住他们俩的肩,老实说,要是小菜和小莱再长高点儿,我的脚都要悬空了。
  “我会在更大的生命轮回里看着你们,别害怕。”我告诉他们。
  两个孩子没说话,情绪依旧不高涨。我只能一手牵一个,拉着走,我们仨并排着,跟大闸蟹似的。
  把这颗小卫星逛了个遍后,天色彻底暗了,我们找到了位于东方的旅馆。
  旅馆以大厅为中心,所有房屋呈扇形分布。我们睡在中间的平房,三张床,俩房间,我一个,姚乐菜和柏莱一个。他俩听到这安排,挺不情愿,我倒是无所谓,“要不你们谁和我一间?”
  柏莱点头,“行啊。”
  他话音未落,姚乐菜突然大声反驳,“不行!”他的声音大极了,连落地窗的玻璃都随之震动。
  第一次听小菜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话,我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连柏莱也微微睁大了眼睛。
  姚乐菜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捂住嘴,几秒后脸上又挂起笑容,向我解释说,“啊……嗯——我是说,叔叔,我想和你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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