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136)
“我害怕……”他说,“师尊,我好害怕。”
“不知为什么,这里,好慌。”他摸着自己胸口,感受到几乎蹦出胸膛的砰砰心跳。
不安,恐惧,甚至与越辞无关,像是一股被提前预知的危难与分离,一点点将他吞噬殆尽。
戚长昀安抚着他,指腹压在额心,递去一道微凉的灵流,可薛应挽还是打着哆嗦,脸颊浸了湿汗,嘴唇也被咬得发白。
那股灵流并不像平日般流经灵台便止,而是穿过四肢百骸,最后又回到额心,随着更多澎湃灵力的注入,却是往什么更深处而去。
戚长昀平静的声音响起。
“挽挽,元神。”
元神是一个修士最为重要之处,一个人的身体修行得再坚韧,境界再稳固,他的元神都如同每一个修士一般脆弱。
他可以轻易毁掉一个人数百千年的所有努力,将一个世上第一的天子骄子瞬间变为毫无修为的废人,是以若非自愿,他人绝对无法通过任何方式接触修者元神。
薛应挽从来便对戚长昀没有设防。
他轻而易举打开了自己的元神,任着那一抹冰凉气息的神识侵入。那处掌管着修者身体上下所有的灵力,打开保护后变得极为敏/感,只在接触的一瞬间,薛应挽便克制不住浑身发颤,瞳孔骤然缩紧,不顾一切地要挣扎逃离。
戚长昀按住他的身体,只俯下一点头,便被重重吻上。薛应挽说不出身体里是什么感觉,只一瞬间宛若深陷浮浪,又若坠入灼烧的熔岩,四肢百骸都被莫大快/感侵席,让他崩溃,叫喊,使出全身力气去抵御这股陌生的感觉。
太过了,实在……太过了。
戚长昀低声道:“放松。”
薛应挽双眼淌出泪水,像一只引颈受戮的天鹅,处在濒死的瞬间,又被再一次捞回,随后重复着这股折磨。
他身体绷得很紧,目光失神涣散,只遵从耳侧声音放开自己的身体,任元神被一道澎湃的内息包裹,极强的掌控力让他无法反抗,又在这漫无边际的快/感中一点点让燥乱冷却,像是纾解,更像长者的安抚。
慢慢地,便沉溺于此。
他被抱在怀中,浑身淌满湿汗,像是才从水中捞出一般,双手紧紧攥着戚长昀胸前衣物,大口大口喘/息,直到神识撤出身体,又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要追逐那股快/感而去。
身体重新陷入平静,可方才那股激烈而小死数回的强烈快/感让他食髓知味。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薛应挽发现自己竟在几乎没被怎么触碰下……
怎么会,这样……
他眼睫湿润,羞耻不已,正咬牙想着怎么解释,戚长昀出声道:“不必担心,这是……正常的。”
薛应挽茫然抬头。
戚长昀没有再说下去,只问道:“可好些了?”
薛应挽一顿,这才意识到,方才那股烧心焦乱之感已全然消逝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清明与舒凉沉静的内息,丹田充盈,经脉更似被极为精粹之力洗涤过一般舒畅。
像是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属于戚长昀的保护安抚。
忙点头应答:“很好,而且似乎……有要突破之意了。”
戚长昀道:“过来,我替你护法。”
薛应挽后知后觉意识到方才二人做了什么,却又如何都不敢开口了,只颤颤地与戚长昀回到榻间,静心突破。
他分不清时间,精疲力尽后,迷迷糊糊地被抱在怀中睡去。可在梦中,分明已经压下的不安再一次袭来,像是很多东西都无法控制的离他而去,无法阻止,无法挽留。
*
这些日子,越辞果然没有再来寻他。
婚期渐近,宗内上下一片喜气洋洋。戚长昀与人结为道侣可算得上一件轰动大事,不乏前来拜访,求见霁尘真人的外宗主事,戚长昀依旧不见,礼物却一件件堆在凌霄峰。
朝华宗底蕴深厚,布置一事并不需要二人操心,薛应挽见过宗内不少结契大典,连萧远潮的都见了一次,唯独自己从未有过经历。心中还是萌出点冲动,多少想要亲自去准备些东西,才多少算是落下点实感。
不过一些常用之物,宜近不宜远,方便简单足矣,长溪有街市有店铺,能想到的东西都能在那处买到。
没有和戚长昀说,薛应挽独自下了山。
他再一次走在长溪街头,置身人群往来之中,耳边传来喧闹叫卖声,生活在长溪大半年的点点滴滴再一次卷入脑海记忆中。
甚至生出错觉,像是来到长溪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那些过往只不过梦境扰人,胡乱臆想。
他站在一处小摊子前,被那些精巧的小饰品吸引了目光。
扇坠适合魏师兄,一把扇子总是抱在手里装作风雅;剑穗适合顾师兄,可以买两个,反正总是弄脏,再送给小师弟一些手艺人用木头搭建的小玩意,他们一天到晚只会习剑,应当很少见过这样新式机括。
玛瑙石钗子可以送给争衡,她喜欢研究发式模样,每日都换着发簪戴,剑穗也该送她一两只……
师尊,师尊送什么好……
正思考端详着,忽而被一只手握住肩头,一面将他身体往后扳,粗厚不善的声音在耳侧爆炸般响起:“是你!你竟然在这里!”
薛应挽顺势转过身子,与那圆额肥耳,宽鼻厚唇之人对上视线。
他叫嚷声大,闹出动静不小,周边摊铺行人多少偷偷斜了眼睛往这处看,谁料那人一看他模样,顾自“诶”了一声,语调也低了些。
薛应挽心生疑窦:“你是……?”
“唉哟,实在抱歉,”他一改方才声势,赔笑道,“是我认错人了,我看你侧面与我一个曾认识之人相识,鼻上有同样有痣,这才上来,是我冲动了,公子见谅见谅……”
周遭人看是场误会,也都悻悻回了头,继续原本之事,唯独薛应挽知晓,他改了面容,此人说的,定然是从前自己。
他确定与这农人并无面缘,且只短短几日用着原来样貌,此人又是何时与他相识?于是笑了笑,道:“无事,我的确曾见过一个与我面貌有些相似之人,甚至连鼻上小痣位置都一般,你也不是第一个将我错认的了,连我叔伯看了都啧啧称奇,说我不知何时有了个兄弟呢。”
那老汉一惊:“你见过此人?他在何处?”
“这话便说来长了,我请你到附近酒楼,我们吃些东西再谈,如何?”
老汉欣然应允,薛应挽点了两壶十里香,又点了几道特色菜,一面为老汉倒满酒,一面问道:“看你方才语气,想是与他曾有过不快,可否说来与我一听?”
老汉咕噜咕噜往口中灌酒,袖口擦过嘴角,眉头紧锁,哀叹道:“唉,倒也不是什么仇怨,你既认识他,我也不怕说与你听。”
“我名柯善,本是平吉村人,四代都居住在村里,村里邻里友好和睦,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事。”
“直到有一日,约莫一年前吧。我准备与往常一般去儿子居住的镇上待一段时日,正巧那日村里来了个浑浑噩噩的男子,就是那个与你长相相似之人。我侄女还好心将他收留,可我当时……便觉得此人有些古怪。”
薛应挽隐隐生出一种不祥预感,接着问道:“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