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侣逼迫祭剑后(24)
长鞭将将甩下之际,因事情闹大才知晓的天机长老从屋外匆忙赶来,拦下戚长昀动作,高声喊道:“霁尘,手下留情!”
两股力量对峙,戚长昀眉心微敛,似乎并不满意自己被阻,天机费尽力气,额间冒汗,才勉强挡下戚长昀三分灵力。
虎鞭被反摔在地,天机气喘吁吁,替宁倾衡缓解身上气场威压,却只能令他被压制的身体好受些,仍旧无法动弹,衣衫凌乱地跪坐在地。
“还是个孩子……”天机道,“他们都只是孩子,纵然有错,也没必要,”斟酌了一下字句,又看向跪在地面,双眼因屈辱而含泪的宁倾衡,“也没必要到这个程度。”
“什么程度?”戚长昀问,“只是将他想对我徒弟做的事还施己身,若真觉得过分,他会做出此事吗?”
“……”天机无可辩驳。
他压低声音,像是恳求:“霁尘,三月后,宁倾衡还要与萧远潮结契,何况他是沧玄阁的人,这个节点,实在不好做得太难看。”
戚长昀:“你为他求情?”
“就当卖我个人情,”天机从袖中取出一只玉色小瓶,赔笑说道,“你那徒弟在筑基许久了吧,最近我那的丹药房才炼制出一批新药,有助于**根基的,他用正正好……”
大家同在朝华宗数百年,纵使戚长昀修为境界更高,多少也有些情分。
薛应挽固然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不想依靠他人,尤其是处于中间难做的师尊。
此事若真的闹大,不仅朝华宗面上无光,自己也再一次陷入讨论旋涡中。
狼狈的人变成了宁倾衡,屋内弟子目光带着诸多情绪,有鄙夷有嘲谑,不住窥探这位习惯身处高位的宁小公子,如同刚才这般看着薛应挽。
让一个高傲的人失去自尊,鞭子虽未真正落到他身上,却已经足够侮辱之意。
薛应挽出声劝道:“师尊,算了。”
空中灵流有一瞬停滞。
薛应挽心思太过细腻,甚至在这件事中算得上有些懦弱,下唇抿得发白,脸蛋也侧过一处。
一是向来知道不能将人真正逼死这一说法。
二则是,不想自己这副样子,再继续被这样多的人看在眼里,再继续这一场闹剧。
更加不想,让其他弟子觉得,戚长昀仗着权势修为,为护短而去欺负一个外宗弟子。
天机也道:“好了好了,我方才与宗主得沧玄阁传音,说等法器制成,便能在一城范围内精确探测出曾与魔气有过接触之人,宁小公子也是为了照夜珠,一时着急才犯了错。”
他说道:“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被灵力操控在半空的鞭子落地,戚长昀放下手掌,剑光收敛,声色清沉:“刑罚堂所有弟子,自去面壁三月。”
松了桎梏的宁倾衡跪趴在地,他仰起头,发丝乱在额前,瞳珠深黑,带着一股寒意十足,阴戾摄人的森然,死死盯着薛应挽,像一条阴冷的蛇,用毒牙啃咬在血肉间,令薛应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戚长昀临去前,瞥到被越辞护在身后的薛应挽。
“学艺不精,被一个金丹期欺辱至此,”他说道,目光冰冷,“到如今,还与这种人厮混一起,当真无可救药。”
越辞脸色陡然一变,眉头蹙紧:“你说什么?”
戚长昀只一抬眼,一股极强的灵力便几乎穿过他胸膛。越辞被灵流带着后退数步,直直撞上刑罚堂中朱柱,后背剧痛传来,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第17章 表白(一)
薛应挽瞳孔缩紧,眼见戚长昀还要动手,顾不得身躯酸软,三两步挡在越辞面前,喊道:“师尊!”
二人虽相处时间不多,可薛应挽还是多多少少了解戚长昀,他极少会这般生气,甚至对一个筑基期弟子下如此狠手。
越辞讲不出话,唇边溢出鲜血,薛应挽手忙脚乱去替越辞抚平伤势。天机长老也蹲下身子,往他口中喂入丹药。
薛应挽发问:“师尊,你在做什么?他只是一个普通弟子。”
戚长昀沉下眼,收回手,不再言语,拂袖转身,大步走出刑罚堂。
天机道:“今日屋中弟子,皆需立下灵誓,此事不许对外传扬。”
屋内弟子皆松一口气,以术立誓为证后,密麻人流顷刻如潮水般慌不择路离去。
很快,便只余下仍旧待在原地的越辞与薛应挽。
天机替代薛应挽替越辞疗伤,戚长昀虽看起来下手重,实际却并非真正要伤他根基,反而更近乎于教育或威胁,或是表达不满。
灵力灌注其内,很快,越辞便呼吸顺畅,恢复些许力气,勉强撑起身子,想说什么,却只咳嗽几声,又吐出口血沫子。
“好了好了,你别讲话了,”天机嘟囔道,“霁尘大概是觉着你带坏他徒弟了,加上宁倾衡的事,才将气撒你头上,想着给你个教训的。”
越辞皱紧眉头,讲不出话,被天机抛了瓶丹药:“回去每天晨起吃上一颗,好好休息两天就好了。”
言罢,便再不管越辞,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目光转向正替越辞擦拭唇边血迹的薛应挽,想了想,还是说道:“应挽啊,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错不在我,”薛应挽道,“是宁倾衡看不惯我特意找茬,长老也看得明白,不是吗?”
“我不是讲这个,”天机摆摆手,显然对薛应挽在朝华宗内被宁倾衡一个外人联合弟子这一倒反天罡之事有些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我是说有关霁尘的事。”
他将方才在戚长昀面前展示的那只碧玉瓶塞进薛应挽手里:“我和霁尘相处也不短时间了,很少见到他这样用心待一个弟子,还特意来为你出头。这些年你在相忘峰里,我都以为他不再管你了。”
又道:“他说的话一向有点伤人,别放在心上。”还作势拍了拍薛应挽肩膀,这是他与新入门的年轻弟子学的,说能拉近距离,令自己更平近和蔼些。
薛应挽犹豫一下,还是收下药瓶,说道:“我知道的,师尊做事一向有他的缘由。”
天机:“说起来,你们两个人要照夜珠做什么,这可是能做探测魔气法器的重要材料,要真的没了,这事还真不好办。”
“只是想试着打造一下武器,后来发现不成,便归还了,”薛应挽知道越辞做的事不能让他人知晓,主动撒谎敷衍过去,意识到什么,趁此机会问出心中疑惑,“如今还不知道最先接触魔气的人吗?”
“当然不知道,所以才要在各地布下法器法阵,一个个查探,”天机道,“接触过的人,都有与魔共通的嫌疑,何况此事太过突然,总得找到魔气最开始诞生处。”
他顿了顿,不知在想什么,声音也苍哑不少,“何况……我们朝华宗,应该是排查的重要场所。”
薛应挽握着药瓶的手臂短暂地僵了一下,极快恢复自然。
戚长昀并没有将他释放魔气的事告知宗门。
既然师尊决定不说,那就是有他的理由,薛应挽反倒松一口气,并不打算将自己接触过魔气之事再说与他人,纵使对方是师门长老。
“辛苦长老了,”薛应挽扶起此刻尚在虚弱的越辞,温声道,“之后我来照顾他就好,今天的事,多谢长老了。”
天机点头,算是作答,临别嘱咐:“我方才给你的丹药可记得服用啊,对你修为增进有益,一直在筑基期,也不怪大家觉得霁尘对你……唉。”
余下的话也就不用讲了。
薛应挽道:“我明白的,多谢长老。”
等人散了个七七八八,薛应挽才扶着调理恢复得差不多的越辞走出刑罚堂。
此处算是内门弟子常来修炼的侧峰,离峰要经行一条近山小道,山道开辟出了习武场,时常有弟子在此切磋比试。
越辞比薛应挽高了一个头,却半个身子倚靠他身上,引来不少来往弟子好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