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道者(127)
头回做贼一般地磨蹭上了那软糯的唇,他感到身子更是狂躁难安,发疯用自己干涩的舌苔从唇起向上,品尝着他的鼻尖眼睫乃至同样别有滋味的耳上,直到自己脐下之处与那还在身上的细麻衣裤实在阻得自己炸裂难耐才粗喘起身,面色紫红,那一颗本在鬓边的汗珠慌忙垂下,落在了身下那粉玉般的侧颈之上……
一阵杂乱又不是他说明了的交谈随着三五脚步打自己门前而过,他脑中的这段好景致被粗鲁地打成了宿店里冷冰的陈设,本该有火气的他却在只言片语当中听懂了些许字眼,赶忙将自己那有些泛潮了的裤带系紧理正长褂,这就推了房门叫住那四个已换去了破衣的人
他们依旧立领窄袖,只是没有了已往那黑蓝的整齐,你是浅褐他花灰的,在吴绪涎眼里瞧着活脱就是将母鸡尾巴上的四色掰开了各取一种,晃眼难看
“你们刚刚可是说肖先生曾经来过清远,还在哪处占了别人的堂口养下了他新收的兵马?”
他对着岭南粤地的言语是一窍不通,但毕竟待了些日子,怎么的也就能自己猜得几字,刚刚在这七嘴八舌里听到了肖苇将人打伤又熄了那家主炉,还带了个靠近便寒凉无比的瓷瓮留在那处,他便晓得了这是让自己的兵马养在已经神龛不灵的宫庙之中,由自身散出的阴戾引来弱小可怜的游魂吃去得以壮大之后再择日取回
几人本想敷衍几句过去,可吴绪涎又搬出了那句肖苇来送药那夜的话,那三哥只好再费了些口水将自己陪着肖苇在小雪的前一日来过清远,又将等闲倾的街巷给了他详细,吴绪涎这才善罢甘休,还交代他们一定要在这城中最好的酒楼给他送来晚饭,不要牛肉不可葱蒜之类一连串,惹得阿四在他房门关上之后一口唾沫打上了门槛
“不就那夜肖先生给了他一句可自由进出了,他这就把咱们当了下人使唤起来!哎哟喂,不是说他从前还是哪个气派庙门里出来的吗,我看倒像个穷架子的无赖!”
其余两人也冷哼附和,三哥听完他刚刚那番话也头疼得很,却还是左右安抚上了身旁的两个肩膀
“谁叫人家是法师呢!不甘心的就去求肖先生收你们入门去,我不是同你们说了嘛,他要不是拿了先生找了多年的秘法,你觉得就这么个被逐出门的,光会吃不能干的无赖能活几日?”
与那阿四年岁同样的似乎听到了新鲜,这就问起他为何被逐出师门,三哥回头瞧了瞧吴绪涎那间,进屋之后紧了门才跟这三人咬上耳朵
“先生找到他那日我恰好顶了龙大哥去雷州,虽然被差去了收拾那些死人,但多少也听到了一些,听说啊,他是因为喜欢男人,把他师弟弄去了自己房里睡觉被师父抓到了,你们说这在大庙正派里留得下吗?”
几人一听皆是牙缝之中倒吸一大口,紧接着喉中翻腾地胡乱抢起了桌上整齐的瓷杯,却忘记了除去上房雅间之外,平铺房间若想喝水品茶的皆需自行提壶去往账房后角!
腊月的傍晚最是消沉,风自北而起在街巷狂奔,本是死气沉沉的行人与清闲打盹的小贩齐齐牙缝一个倒吸,被那冷风带起的黄尘碎土惹得眼前一片蒙蒙的混沌。
魏家兄弟并肩先出了香火铺子,仰天见着瓦灰的天色之上突兀着一道也染得浑浊的晚霞,魏通宝心中一颤,不禁想起了那个自己破衣烂袄,脚上无鞋地随着爹娘逃难到广州城中的某日傍晚,一户炊烟惹得难民们腹中叫苦连连的人家的小婢将一盆残渣碎骨的汤羹泼洒上街,也是灰白之上的混浊的裂出一道
“师哥,你在想什么?”魏元宝瞧见了身旁的不对,这就拍了拍他肩头将人拉回,魏通宝见那三人也准备齐全,这就长吐一口带出蒸腾的气,领路往着等闲倾方向出发
“我想起了师父将我们领到他身旁那会儿,你还记得是详细日子吗?”魏元宝当即摇头,反而笑道
“连你都不记得我这脑袋就肯定是一干二净的!只是也是年关腊月就是了”魏通宝也笑了,几个匆匆回家的人与他们擦肩,他瞧着那也快没了踪影的浑浊,不由再叹一句
“你我能有命衣食饱暖地全因师父慈悲,这条命能到今日,我很知足……”他话还没完,这就被魏元宝两指隔衣掐上了上臂,不禁疼得浑身一抖,旁边平和的神情已起了埋怨,这就责怪起他
“起法开坛的最是忌讳本心存疑,自我不信!师哥你这丧气话说的,活脱就是让那占了咱们堂口的匪徒更添气焰!”
魏通宝一时语塞,二人只顾自己拌嘴,全然不知身后那三人何时快了脚步飘然到了自己身后,王玖镠更是听着二人这番稚嫩之言没忍得住,这就憋笑不成
“魏小子你可比沅丫头还长了两岁,怎的我觉得你师弟这会儿倒是比你稳重得多,开坛学法不可自我多疑,你这会儿怕了,是因为自己平日里偷闲犯懒的惭愧呢?还是你师父没教得全面让你手下没底的?”
魏通宝哪挨人这么打趣过,把王玖镠这话当了真更加紧张,若不是茅绪寿听着耳旁聒噪冷了一声“不必理他”让他清醒不少,他怕当真要找来一番磕巴的话解释
一行人不知拐了几回,这有了宵禁之后许多人家都把门外的灯烛也省了去,天色昏沉得眼上费劲,等闲倾是那一街之上独一个的琉璃彩瓦,金匾高悬,这昏沉之下也比白日里逊色得很,何况魏家师徒这一匆忙离开就是近一月,门前难免也有些萧条的杂乱
“这气味!是城隍庙那夜里,是和那东西一起的!”
段沅被鼻头刮过的一股淡淡的腐败嗅出了浑身的恐慌,她转眼而向那个一路玩笑的,只见王茅二人皆是蹙眉定睛,齐齐严肃而向那如浪翻腾在瓦上的阴戾之气,魏家兄弟不敢打扰,只好扯了扯段沅的衣袖问她“那东西”是个什么
“你们不会没听过败西传罢!就是那个,把姓孙的还有葛师……降星观葛观主打得非死即伤的那个”
魏家兄弟这就各自捂上了自己险要叫喊出声的嘴,段沅将手心的汗揩去藏手进了旗装的宽袖,魏元宝好不容易把自己下巴扳回,有些发颤地问道
“可……可那日来的是个人啊!也没走僵这一类的,若是真有那等天地不容的东西,怎么会在院中那么多日,我们可没养鸡鸭这类的”好在这时那两个一语不发的松下了些精神转头过来,各自将身上布挎取下搁地,毫无讲究地就倚着墙边坐下
“说对了两分,是那东西的味道,可也不对,味道出自阴魂精怪,并非走僵”听到这处魏家兄弟松下口气,段沅却疑惑起来,茅绪寿掏出一个老旧泛黑的铜雕香薰,又取出了一个油纸包裹将里面不算多的香粉倒入其中
“临近子时我们越是不利,倒不如这就冲进去杀个措手不及!”听完他这句段沅与魏家兄弟也忙活起来,魏通宝递给茅绪寿等闲倾大锁的锁匙,不免再问一句
“那……可是那个闯门的人留下锻炼的兵马?”茅绪寿接过,顿了片刻才开口
“是兵马,可不是锻炼的,你们之所以在洞府住了将近一月,那肯定期间魏黄两位师傅都是出窍来看过堂中情况的,这点虽然你们谁都没提,可梅山派也是有着些自家医术神药的,不至于到了今日还会咳嗽得夜不能寐,定然是出窍那时再添的新伤罢!”
魏家兄弟点了头,他们本打算如实与三人说明,却不知为何在下山时被魏宝淋叮嘱不可告知,甚至连自己出窍所见也不能予他们做个参考
“可是为什么你肯定了那东西不在附近,别忘了在一满楼时它也突然出现过的”王玖镠正在将符纸师刀这些放到随身衣袋,边翻找整理边反问段沅
“你已经遇过它三回都有了,还想不通它所到之处其实都不是毫无痕迹的?”段沅更加混沌,这就把自己下山那日的种种在头脑里翻腾一番,恍然大悟
“是鸟!那个赤眼的老鸹!”王玖镠还算满意,虽然自己也说不清是否真的有联系,但今夜等闲倾这处没出现了那赤眼黑毛的鸟,也算是一种万幸
茅绪寿持诀化符纸于那他身上仅剩的荡魔香粉之中,随后将镂雕异兽的盖子盖严,这就提着其上的锁链率先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