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少年(294)

　　“15-0！”裁判的声音唤醒了惊愕中的人。
　　好、好快！！！
　　隼看着对面被羽生部长的发球震住的对手, 有些激动地回过头, 眼神发亮地看着不紧不慢又拿出网球的部长。
　　service ace！（发球得分）不愧是部长！
　　那样灼烈的目光, 羽生清安自然感受到了。他将网球弹了弹，在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嘴上还是提醒着自家后辈。
　　“别分心，隼。”
　　或许是做好了准备，这次羽生清安的发球被千岁接住了。感受着有些沉重的球拍，千岁不由得有些惊讶羽生清安的力气。
　　在得知他们半决赛的对手是牧之藤的时候, 狮子乐中就将羽生清安单打时的所有比赛录像都研究了一遍。
　　毫无疑问的，他们任何一个人对上羽生清安都没有胜算, 即使是他们的王牌九州双雄拆开。
　　所以从一开始, 狮子乐中就将重心压在了他们的双打上面, 而单打咬咬牙, 就看运气能不能眷顾他们了。
　　可现在局面被牧之藤打破了。
　　正当狮子乐中的选手休息区乌云密布的时候，裁判接二连三的报分让他们一懵。
　　“15-30！”
　　“15-40！”
　　“0:1！狮子乐中暂时领先！”
　　“0：2！”
　　“OUT！0:3, 狮子乐中领先！”
　　……
　　狮子乐中：哈？！！
　　不光是狮子乐中，就连坐在观众席上的观众们都被这完全逆转的风向震惊了。
　　在双方交换场地的时候, 羽生清安看着垂头不语的后辈, 抬手用球拍敲了敲他的脑袋。
　　感受到头顶的球拍的重量, 隼抬头看向自己最崇拜的前辈, 踌躇之后, 低声说了一句话。
　　“…抱歉 ，部长。”
　　全国大赛前期的地区选拔赛上，为了锻炼新人以及磨合网球部众人，身为一年级的隼也有很多次上场的机会。
　　也恰恰是因为这些机会，让他从一众新入部的部员里脱颖而出，成为了牧之藤网球部唯一的一年级正选。
　　但…
　　听到他的话，羽生清安的手一顿。他难得地认真看着眼前低头的后辈，眉头不露痕迹地皱了皱。
　　隼有些过于责备自己了。
　　“为什么要抱歉？”
　　羽生清安的问题让隼微怔，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眼神也变得暗淡起来。
　　“…我好像拖部长后腿了。”
　　前面几局里，明明每次都要拿下比分了，但是却被对面的人抓到他露出的破绽，一鼓作气反打，接连失分。
　　比起自己实力上的不足，更令隼不满和难过的是，他成为了前辈的死角。
　　隼在国小升学的时候就直接选择了他心心念念的牧之藤。除了一部分的慕强心理意外，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羽生清安。
　　国小毕业那年的全国大赛让他记忆犹新，那时候隼刚接触网球不久，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但是自从看了那场决赛后，他才发现自己认知上的错误。
　　原来网球可以这么酣畅淋漓。
　　原来站在球场上的人也会闪闪发光。
　　有很多初学网球的新手大多都会崇拜当年惊艳网坛的‘武士’，但是隼崇拜的是他的部长。
　　被他当做网球道路上的标杆、指向标、旗帜的羽生清安。
　　为了在一众新部员里脱颖而出成为网球部里最后一名正选，隼为此做了很多努力。
　　他会在基础训练量以外给自己‘补课’，和前辈们偷学，周末去街头网球场获取额外经验……
　　他想要和部长成为同伴，一起比赛，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允许自己拖后腿。
　　隼低着头，双手攥得死紧，不敢去看部长的眼睛。他盯着眼前部长的白色球鞋，鼻子渐渐变得酸涩。
　　一股拖累偶像的恐慌和无措从心中升起，瞬间蔓延到他的全身。
　　“别分心，隼。”
　　羽生清安将手中有些冰的宝矿力抵在自家后辈的额头上，垂眸看着浑身散发着颓丧气息的小孩，淡淡说道。
　　休息时间还剩几十秒，他拿起自己的毛巾，顺手将另一条扔给隼。
　　“你要想的，是怎么打好现在的比赛。”
　　羽生清安擦完脸上的汗，将发带重新戴好，偏头望向抓着毛巾不知所措的后辈，一字一顿地说道：“无、关、胜、负。”
　　裁判席上的裁判已经举起了手，短促的哨声响起，选手的休息时间结束。
　　“我现在是你的搭档。”
　　羽生清安拿起球拍，伸手抓了抓拍线。“我相信你。”
　　他盯着隼的眼睛，认真道：“你也要相信我。”
　　双打组合除开默契以外，最重要的就是信任。
　　太阳悬挂在蓝色天空中，投射出最耀眼的光芒。此时的羽生清安把玩着手中的球拍，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隼，你要对这次实战有点期待啊……”
　　若有所觉的，千岁往牧之藤的休息区看了一眼，恰巧就看见了羽生清安脸上划过的笑意。
　　从容、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
　　在错失三局的情况下，羽生清安似乎并不把这当回事。相比那个乱了心神的一年级，他更像是静等小孩迈出第一步的长辈。
　　游刃有余，掌控全局。
　　千岁意识到这一点，握着球拍的手猛地收紧，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搭档，发现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领先三分的优势在此刻荡然无存，剩下的，就是对羽生清安的警惕。
　　“…那家伙…”千岁顿了顿，声音有些涩然。
　　站在前面的橘桔平接过他的话，说出了不可能却又是事实的事情。
　　“他在等。”
　　等什么呢？
　　橘桔平的视线扫过那个牧之藤的一年级。
　　等那个家伙从这场比赛里成长。
　　可这明明是半决赛，一分之差就能直接无缘决赛。羽生清安的做法让千岁和橘桔平都有些失神，甚至到了怀疑自己的地步。
　　太冒险、太自负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往往是受不了一点激的。面对羽生清安如此大胆和嚣张的做法，也是少年出名的九州双雄自然充满了不甘。
　　在羽生清安将网球回击的那一刻，站在网前的橘桔平目光一聚，双腿的肌肉绷紧，起跳后右手往后曲张，作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砰——
　　“那是？！！！”
　　“这个姿势！是橘的爆裂球——”
　　“怎么回事？场上怎么出现了这么多网球？！！”
　　…
　　直面这一球的隼瞳孔骤然收缩，铺天盖地的网球飞过来，一瞬间，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网球淹没了。
　　而站在后方的羽生清安看着在地上滚动的网球，挑了挑眉。
　　接下来，不管是什么球，对面的橘桔平都会用爆裂球回击。
　　而一次次看着自己的球拍挥空的隼抿紧了唇，他能察觉到部长看向自己的目光，也能感受到休息区队友们的视线。
　　隼紧了紧手中的球拍，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橘桔平的动作。
　　等到再一次铺天盖地的网球朝他飞来的时候，隼咬紧牙关，喝道：“我可不要成为部长的死角！！！”
　　紧接着，场外的人看着一次又一次挥动球拍的牧之藤一年级，心中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念头。
　　这家伙，是想把所有的球都打回去吗？
　　看不出哪一个是真实的，那就用球拍一个个试探！
　　等到手上的球拍传来沉重的感觉，隼的眼睛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找到你了！！！”
　　对面的橘桔平一怔，猛地回头：“千岁！”
　　而千岁早已准备好，在隼回击网球的那一瞬间，猛地朝左边跑去。
　　然而这一球他没有接到。
　　千岁和橘看着后方滚动着的网球，对视了一眼。
　　难以置信，那个本该毫无存在的一年级，居然迈出了第一步。
　　“game！牧之藤得分！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