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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因瓶人格(12)

作者:四十九盏灯 时间:2018-03-30 17:41 标签:强强 虐恋情深 都市情缘

  丁穆炎头也不抬:“谈不上会画画,读书的时候要画人体结构、画肌肉,画多了就熟练了,只要是不太复杂的动作就行。”
  “明白了,你喜欢画人体。”
  乍一听很正常的一句话,从萧进口中说出来,又有了暧昧的暗示。
  丁穆炎忍住把铅笔扔他身上的冲动:“画好了。”
  萧进一下子从躺椅上蹦起来:“这么快?给我看看!”
  他就像猛虎扑食一般,丁穆炎想藏都来不及,笔记本眨眼间就到了他手里。他打开一看,又一次放声大笑:“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子的?”
  简单利落的笔触呈现出游泳池边的场景,可关键是睡在躺椅上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长着大长腿的骷髅,丁穆炎直接看透萧进的皮肉,勾画出他的骨架,可爱的是这具骷髅还带着墨镜,一本正经地看书。
  “好!画得太好了!”萧进赞不绝口,“你想要通过这幅画告诉我,美人在骨不在皮,我懂你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萧进撕下这一页纸,正色道:“我要留作纪念。”
  “做梦!”
  两人小孩子似的闹成一团,一个抢一个躲,最后萧进利用位置优势,将丁穆炎死死地按在躺椅上。
  丁穆炎还在挣扎,萧进轻飘飘一句“丁医生凶起来比平时更好看”彻底把他钉死,发火不是,不发火也不是,最后还是卸了力,决定不跟萧进一般见识。
  萧进得意洋洋,与丁穆炎挤在一张躺椅上,一只手搭在另一侧,望着丁穆炎因为打闹而气色红润的脸:“关于赌约,你究竟想提什么要求,想好了吗?”
  “你急什么?”丁穆炎没好气道,“就这么想给我做牛做马?”
  “你一天不说我就一天不踏实。”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了告诉你,反正你别赖就是了。”
  “我有点紧张了。”萧进捂着心口。
  “放心,不会让你裸奔的。”
  萧进贴到丁穆炎耳旁,用好像怕人听见的音量道:“真要裸奔的话在家里也是可以的。”
  丁穆炎冷声道:“你裸了我也没兴趣看。”
  “真的吗?”萧进笑得意味不明,又瞥了眼看书的骷髅。
  两人靠得极近,几乎能看清彼此脸上的毛孔,互相交换着气息。这个距离太危险了,领地被严重侵犯,丁穆炎将身体绷成一根弦,随时会弹起来。
  许久,萧进退开些许:“我去游泳,一起下水吗?”
  “不用了,你去吧。”距离拉开,身上的桎梏松了,丁穆炎的呼吸顺畅了一些。
  “那你保护好我的画,要是毁了你得赔我。”
  “这明明是我的画,我也没说给你。”
  “现在是我的了。”
  萧进含笑离开,但他强大的富有侵略性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周身,丁穆炎低头看着纸上的骨架,眼前仿佛还残留着他活色生香的肉体。
  “画得还真不错哎。”一个轻快活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丁穆炎吓了一跳,差点从躺椅上摔下去,回头一看,对上一张轻佻的俊脸。
  “彭彭?你怎么在这里?”他惊问。
  彭致诚恶声恶气道:“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人啊,一谈恋爱警觉性就变得那么低,连我走到你跟前了都没发现,跟个傻子似的对着一张画笑。喂喂,兄弟,这是你掉的智商吗?”
  彭致诚一出现就恶语连珠,丁穆炎差点没被他气死:“谁谈恋爱了,你能闭上你胡说八道的嘴吗?”
  “哇,又摸胸又抱抱咬耳朵的,还叫没谈恋爱?现在年轻人交往都那么奔放的吗?”
  “谈恋爱”三个字就像烟花一样在丁穆炎脑中炸开,原来在旁人眼中,他与萧进已如此亲密,虽然彭致诚惯开玩笑,但也不会无中生有。丁穆炎觉得自己就像被猎人一步步引诱到陷阱里的猎物,在不知不觉中,已被荆棘缠绕。
  这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看惯人情世故的丁穆炎太清楚喜欢上一个直男会有怎样惨烈的后果。
  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萧进,丁穆炎道:“你不好好帮我们医院打官司,还有心情出来玩?”
  “没人性啊!你是丁扒皮吗?你能出来玩,我就不能出来玩?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玩,这是我的人生理念!”
  “你少耍嘴皮子。”
  “船刚开那天晚上我就看见你了,在赌场。牛逼啊,你那桌每开一局几十万有吗?哎,最后那局你赢了至少有五六百万吧?”
  “那不是我的钱。”
  彭致诚根本没兴趣听丁穆炎的辩解,对着正在游泳的萧进轻轻吹了一记口哨:“萧家的公子哦,果然又帅又有钱,难怪我上次见他就觉得他挺气派的。你变了丁丁,我以为你这辈子只会跟脑组织谈恋爱呢。”
  “没有谈恋爱!”
  “你别嘴硬了,瞧你这满面桃花的,我刚才在旁边就看了一会儿,你笑的次数比以前一年还多。”
  有笑吗?刚才明明是发火打闹比较多吧?为什么自己的感受和旁人看到的截然不同?
  看到丁穆炎神情呆滞,彭致诚像捡到钱一样开心:“我去玩儿啦,你自己慢慢回味恋爱的粉色泡泡。”
  “你少说一句会死啊?”
  “会啊,我靠嘴吃饭的,不说话会饿死。你凶死了!谁跟你恋爱谁倒霉!”彭致诚给了鄙视的眼神,刚走了几步又兴冲冲地跑回来,“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丁穆炎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这只报丧鸟能说出什么好消息?”
  “真的是好消息,我上个星期去美国听说的!薛楚卫的老婆给他戴了个绿帽子!油光发亮的那种!”
  丁穆炎一愣:“这算好消息?”
  “不算吗?”
  丁穆炎冷淡道:“哦,你说是就是吧,没啥兴趣。”
  彭致诚嗤笑:“小样儿,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走了,你慢慢玩。”
  人走了,泳池边又只剩下丁穆炎一个人。
  泳池里的萧进就像一条健壮的人鱼,修长的四肢轮番划动,拨出一串白色的水花。
  丁穆炎望着水里的人,心想:不管怎么说,人是真的帅。


第21章
  丁穆炎有些睡不着。也许是睡太多了,难得有机会睡那么久反而不太习惯,也许是想得太多。身边萧进的呼吸声平稳绵长,显然已在熟睡中。
  实在熬得有点难受,丁穆炎在黑暗中起床。在客厅里拧开一盏台灯,他坐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留了两样东西,一张红心Q的扑克牌还有那副骷髅画。
  扑克牌是那天离开赌场时,萧进特意要来的,骷髅画他号称要拿回家裱起来挂墙上。
  丁穆炎拿起扑克牌在指尖旋转,正面的红心皇后在灯光下泛出油墨的光。
  无法控制地,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画面,与萧进相识至今。初遇时他站在韩韶军身后目光探究,捉弄孟秋他恶劣又骄傲像个十足的变态,追究打人闹事者时他表面上漫不经心暗地里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还有赌场一晚,他一掷千金,风流本色中处处挑逗。至今仍然无法看透他的内心,他就在那里,似一阵风,无形无色,想抓却抓不住,想走却又被狂风困住手脚。
  坐久了,又睡不着,丁穆炎干脆穿戴整齐出门,他来到一家酒吧,要了一杯酒,一个人坐在角落。
  游轮上有好几家酒吧,丁穆炎挑的这家比较安静,灯光打成柔和昏暗的暖色调,一位穿着燕尾服的钢琴演奏家在台上弹奏,一曲接着一曲,旋律如流水一般盘旋,优美动听。酒是低度酒,果味多过酒味,他不太喜欢喝酒,总认为酒精会麻痹他的神经,让他握不稳手术刀。
  不远处坐着一对情侣,他们亲昵地靠在一起,不时搂抱亲吻,甜蜜而热烈。丁穆炎就望着他们,望着浓烈的爱情气息,望着浑然忘我的两个人。
  他本来是想喝杯酒培养点睡意的,没想到越喝越兴奋。台上的演奏者已完成了工作向大家鞠躬离场,丁穆炎不知怎么搞的,脑子一热,朝钢琴走去。他整了整衣领,端端正正地坐在钢琴前,双手自然地垂落在琴键上。酒吧里的人不多,但都注视他,注视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
  他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对钢琴有点生疏,他在上台前安全没有想过要弹奏什么,当他坐下的那一刻,他耳边回响起《月光》的旋律,至于为什么他不太清楚,只是伴随着音乐,他想起了萧进狡黠的笑容。他回忆了一遍琴谱,轻抚琴键,当第一个音符敲响,对于钢琴的感觉瞬间回来,所有的动作,手指的弹动,每一小节的衔接,就像泉水般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好似寂静的夜里,海风轻抚,海浪轻摇,一叶小舟随波逐流,飘向月光洒落的天际线。
  一曲终了,台下有稀稀拉拉的掌声,丁穆炎没有在意,但这时,在极近的距离,响起了连续稳定的掌声。丁穆炎朝掌声响起的方向看去,竟然看到萧进站在钢琴台边,正鼓着掌对他微笑。
  “丁医生,好兴致。”他的笑容夜里皎洁的圆月,就像黑暗中的一盏夜灯。
  刹那间,整个世界因为他而明亮,丁穆炎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萧进耸了耸肩:“只要我想知道,没有什么我知道不了。”
  丁穆炎笑骂了一句,正要起身。
  “等一下。”萧进环顾四周,从舞台后方拿出一把小提琴,站在钢琴边,“还会什么?”
  这分明是要合奏的架势,如同一朵花在心头悄然绽放,一点娇艳,一点暖融,一点春意。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来。”
  “随便来,唔,丁医生口气很大呀,我喜欢。”萧进试了几个音,“那我就随便来了。”
  略一思索,萧进拉出了第一个音。
  甜美轻快的旋律,洋溢着勃勃的生机,是大地复苏的季节,是春天的气息,萧进演奏的是《春天奏鸣曲》,活泼的音乐从他的琴弦上一个个蹦出来,春天的精灵在欢快地舞蹈。
  精灵落在丁穆炎微微上扬的唇角,他在一个音后恰到好处地插入。
  一瞬间,春天来了,春风吹过树梢,绿意铺满山坡,烂漫的春光驱散了每一处阴暗的角落,漫山遍野开遍了鲜花,小溪在奔腾,鸟儿在鸣唱。不像京胡音色那般高亢脆亮卓尔不群,小提琴音柔和圆润,与刚健的钢琴音完美地交融,彼此衬托,互相鼓舞,蓬勃的朝气扑面而来,两颗心在昂扬的旋律中一起跳动。
  “没想到你真会弹钢琴,还以为只是说说的。”下了台,萧进要了杯酒坐在丁穆炎身边。
  丁穆炎看上去心情不错:“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你拉的不是胡琴吗,怎么变成小提琴了?”
  “学起来容易,我就学了。”萧进一句话尽显学霸气概。
  “嗯,拉得不错,像模像样的。”
  两人相视一笑,很多话不需要说出口,很多默契是自然而然的,就好像他们一个说“来一首”,另一个说“行,随便来”,一个随手拉出旋律,另一个紧跟而上,不需要太多商量,一切水到渠成。
  还有什么能比一个人懂自己更令人愉悦的呢?
  “睡不着吗?”萧进的声音如他琴声般温柔。
  丁穆炎垂下眼帘:“大概是睡多了。”
  “抓紧时间,回去后你又要奋战了。”
  “习惯了。”
  两人漫无边际扯了一些闲话,残酒换了新杯,有了微醺的醉意。
  “你这个人,为什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萧进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丁穆炎眯起眼睛,知道他有话要说了:“什么意思?”
  “虽然我玩牌输给了你,但是为什么你不问我,究竟那时候想提什么要求?一般人不都事后会好奇吗?”
  “这句话你已经忍了好几天了吧?”丁穆炎粲然一笑。
  萧进瞥了他一眼:“我明白了,你就等着我忍不住主动说是吧?”
  “反正如果你真的很想说,总会说的。”
  萧进点头:“嗯,你变坏了。”
  “没办法,近墨者黑。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萧进黑白分明的眼眸闪了一下:“真要我说?”
  丁穆炎不问,他难受,好不容易把话说开了,他又卖起了关子。
  “随便你。”
  “不能太随便啊,丁医生。”萧进的身体往丁穆炎的方向稍稍倾斜,温和而坚定地说,“做我的男朋友。”
  笑容凝固在脸上,好像什么东西在胸口狠狠撞了一下,撞得丁穆炎头晕目眩,他以为萧进会提出什么奇葩甚至令人难堪的要求,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这句话。
  太突然了,突然到令人措手不及,或者这又是什么新的玩笑。
  “你说什么?”丁穆炎难以置信。
  “我说,我想提的要求是:做我的男朋友。”萧进重复。
  丁穆炎有点尴尬地扭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你会认为这是一个笑话,我很严肃的,也从来不把表白当成随随便便的笑话。”萧进认真到郑重的地步。
  “表白”两个字又刺了一下丁穆炎的心脏,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人能像萧进一样,一次又一次给他意外。
  “这不可能!”丁穆炎脱口而出。
  “什么不可能?”
  “你是直的!”
  “我自己的性向还要别人来告诉我?”萧进不经意流露出骄傲的姿态,比起丁穆炎的仓皇,萧进太过平静,“灵魂交流,这对你来说难道不是寻找伴侣最重要的要求吗?对我来说同样如此。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从不轻易说喜欢,不管我说什么都能接上话,不管我做什么都能参与,我要找的就是这样的人,难道你不是吗?”
  萧进强势,甚至可以说咄咄逼人,他是如此骄傲,他能理直气壮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入得了我的法眼。
  见丁穆炎没有反应,萧进又放软了语气:“我本来想赢了之后对你这些话的,至少我们有个赌约,哪怕你敷衍我也会暂时应下,这样我就能有更多机会让你了解我。但没办法,谁让我输了呢。愿赌服输,所以现在我说,你听,同不同意我勉强不了你,但我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丁穆炎感到一阵晕眩,毋庸置疑他与萧进在一起时是愉快的,这种愉快是别人给不了的,就像萧进说的,不是每个人都能随时随地跟上自己思维的节奏,不是每个人都能与自己心灵相通。
  但是萧进可以,他确实可以。
  “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我还是要说:做我的男朋友。”萧进又重复了一遍,好像魔咒一般往人脑袋里钻,他顿了顿又笑道,“坦白说,我应该还是喜欢女人多一些,但没办法,我遇到了你,你刚好是男的。”
  话音落下,萧进俯身,在丁穆炎唇边留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丁穆炎没有躲。
  很多年后,丁穆炎想起来,恐怕就是这句话让他以为萧进是个真诚的人。
  没办法,我遇到了你,你刚好是男的。


第22章
  休假一回来,医院就给丁穆炎出了个难题,将一位病人转给了他。
  但凡转到他手里的都是疑难杂症,这一位也不例外。病人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儿,病了有些问题时日了,在老家查出脑部肿瘤,肿瘤在颅底深部,压迫脑干影响延髓、颅神经,处于手术禁区,难度极高,辗转多地均告知无法医治。女孩儿的父亲在她刚出生后没多久就意外死亡,母亲一个人艰难地抚养孩子长大,这个消息对这个家庭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但孩子是这位母亲唯一的希望,为了治病她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最后又跟人借了一笔钱,千里迢迢来到丁穆炎的医院求医。
  丁穆炎与多名医生会诊,一名中年女人始终站在旁边,四十出头的人长了张五十岁的脸,看上去十分苍老,眼底乌青头发蓬乱,她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好像随时会哭出来,但又倔强地咬着,紧握的双拳骨节发白。
  病人的首诊大夫刘医生介绍道:“这位是病人的母亲。”
  “您好。”丁穆炎握了握她的手。
  好像使劲憋着的一口气不小心松了,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垮塌,但她又强撑住,还没说话先发出了一声嚎哭般的抽气,身体哆嗦了一下,强作镇定:“医生,我女儿……还有救吗?”
  “丁教授是神外的专家,尤其是脊柱脊髓方面是顶尖的。”刘医生安慰她,暗示没有人比丁穆炎更权威了,如果他都治不好,那没人能治好了。
  病人的母亲徐莉兰一听眼睛亮了一瞬,一把抓住丁穆炎,瘦小的身体抖得像秋风的枯叶:“丁教授!求您救救我女儿!”
  “坐下来说。”丁穆炎连忙托住她,几人合力将她架到椅子上坐。
  徐莉兰坐下了,可双手还是紧紧扣住丁穆炎的胳膊,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丁穆炎能感觉到她手上的力量,那是一个濒临绝望的人看到希望时爆发出来的顽强。他斟酌片刻后道:“手术风险很大。”
  徐莉兰的脸抽了一下,但还是强忍着,期待地望着丁穆炎。
  “肿瘤的位置非常不好,首先手术的成功率不是很高,术中也会有心跳呼吸异常的可能,术后可能会有各种后遗症,影响生活质量,甚至瘫痪,我想这些刘医生或者你老家的医生应该有跟你说过。”丁穆炎用平静的口吻道。
  一旁刘医生不住点头,示意自己确实说过,徐莉兰要紧牙关,两腮因为过度用力而凸起,她没确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带着颤音的坚定语气道:“救救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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