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深渊来(103)
之所以还对她保有记忆,一是江蘅善于记忆明显的特征,譬如女人的声音。二是他们当时聊起死去的朋友姓何,正好和一起意外车祸事故的死者同姓。
这些特殊的记忆点使江蘅能够在第二次见面就认出女人,不过他们依旧是萍水相逢、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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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区分局。
陈婕从档案柜里搬出一堆陈年旧案,按照编码翻找性侵案件。
这些案件本来是有专门的刑事小组负责,但由于以前的国情以及不完善的法律,所以堆积很多没有解决的性侵案。
季成岭咬着吸管问:“你整理这些干什么?”
陈婕没好气的回答:“受刺激了。”
季成岭:“啊?”
李瓒嘴里咬着甜甜的糖果,在外倒了杯温水回来,路过顺便帮忙解答疑难问题:“周博思的案件。”
季成岭恍然大悟,咋舌于陈婕的态度竟然那么认真,不过他尊重陈婕的做法。
李瓒回办公室,撑着脸颊单手玩手机,正和未曾谋面但很有共同话题的梁瑰女士聊天,得知江蘅听话的去心理诊所不由捧腹大笑。
办公室外的季成岭懵了,“李队很开心?”
那突然爆出来的笑声快传遍整个刑侦办了。
老曾伸出两只食指,小鸡啄米似的敲键盘,闻言随口说:“谈恋爱了吧。”
百忙之中的陈婕‘唰’一声抬头:“公开了?!”
季成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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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落日,夕阳余晖。
人烟罕至的郊外公路上,一辆马自达匀速行驶,动感的音乐从大开的车窗里飘出来,似有一串又一串活泼的音符在广阔的天地间跳动、旋转,和着微风与即将到来的星光拥舞。
山丘被开辟成一块块梯田,高地的湖泊水流入凿出来的沟渠,水声汩汩,悦耳动听。
过了山丘便是广阔的水稻田,田地被格出一块块整齐的方格,远眺过去是令所有强迫症无比舒适的整齐。而栽种了几个月的水稻已经长到半人高,青色的稻穗厚重而饱满,如果到了七月份,稻穗成熟,一串串垂落下来像流苏。
马自达里是五个旅游归来的青年,他们打开敞篷伸出双手迎风欢呼:“天气好好!”、“晚风超舒服,一点都不热!”、“还有稻香和青草香――反正不着急赶路,要不停下来下去玩玩?”
最后一个提议得到大家的同意。
他们把车停在路边,背起行囊跑到水稻田玩,一路嬉笑着穿过水稻田到了几座连在一起的小山丘。
小山丘灌木多,路径基本被带刺的草木挡住,驴友用树枝拨开草木跑进山里,看到山顶有个小木屋就大声喊同伴过来:“那里有座小木屋!我们要不今晚在这里露营?”
木屋就一三人帐篷的大小,用竹竿、树干和木片等木头随便凑一凑搭建起来,寒酸简陋得像是个小孩儿造来玩似的。
但这种木屋在农田里很常见,一般用来作临时避雨所,存放农药和农具。
最先发现木屋的驴友已经兴奋的跑过去找门,脑子里想的都是稻花香里、星河灿烂的篝火野营,发现木门没锁就更激动了。
“我说你们快点行不行?再磨蹭天都黑了!”驴友边喊边推开门:“这木屋挺大,够我们今晚睡――呕!”
好臭!
像是几十上百只老鼠死了四五天发出来的腐臭味。
当门一推开时,这股腐臭味伴随着灰尘的味道钻入鼻孔,直冲脑门,驴友直接翻白眼、胃部翻滚并迅速弯腰呕吐。
好不容易停止呕吐,他才捂住口鼻想起为什么会那么臭。
驴友拿出手机,打开照明,心跳得像在耳边打鼓,他吞咽口水,照明灯猛地落在木屋地板的阴影处,瞬间瞪大双眼、瞳孔紧缩而肾上腺素急剧上升――
但见地板阴影处是一团黑红色的烂泥,密密麻麻的蛆虫和蚊蝇在烂泥堆里繁忙的工作,仿佛已经形成了一个属于蛆虫和蚊蝇的井然有序的微型社会。
头皮和脸颊肉腐烂到掉下一半的头颅正好面对木门,直接冲击驴友的眼球。
“嘶――妈妈啊!!”
“死人啊啊啊――――”驴友连滚带爬摔到同伴跟前,一把抓住同伴的脚惊恐万状:“报、报警啊!!!”
第65章
城郊灌木丛生的山丘上, 黄色警戒带包围住木屋方圆五米的范围。
蓝红二色轮番闪烁的警车停在远处的公路上,广褒无垠的稻田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民警握着照明灯在搜取痕迹。
山丘上, 痕检拍完命案现场的照片, 法医进去收尸,尸体的头颅和尚未腐烂的部分容易收取, 糟糕的是一部分牢牢黏着在地面的肉泥, 他们需要趴在地上一点点的刮出来。
好不容易刮取完毕,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 浑身臭得猪都敬而远之。
钟学儒摘下口罩呼吸新鲜口气, 对着三四米远还捂住口鼻不掩嫌弃的李瓒说:“死者部分腐烂、部分呈现巨人观, 鉴于现在是夏天,天气闷热, 推测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3天。”
李瓒:“死者已经开始腐烂, 死亡时间应该再长点……别对着我说话。”
钟学儒心想李瓒要不是他大舅哥,他早打死了!
“腐烂的部分目测遭过重击,软组织混在一起形成肉泥, 直接过渡巨人观这一阶段。”钟学儒摆手:“再多还得等尸检。”
李瓒温和的说:“那你赶紧回去, 趁载尸的警车还没走。尸检快点,说不定能赶上饭点。”
言外之意就是赶不上、没干完就别吃了。
压榨他人、尤其是压榨未来妹婿似乎是李瓒与生俱来的天赋, 钟学儒腹诽不已, 面上还得带着恭敬的微笑, 以免被李瓒记恨。
真是想不明白,李瓒这辈子的小肚鸡肠怎么全都用来针对他了?
钟学儒不知道的是李瓒的小肚鸡肠针对对象已经新添加了一位,还是他认识的江蘅。否则他一定拉人作同盟, 一起大倒苦水。
李瓒拨了拨额头上吹乱的头发,想着找个好日子去剪头发。
对他来说, 头发过耳朵和眉毛就等同于留长发,难以打理还非常不舒服,夏天一到,既闷热又黏腻。
季成岭握着透明物证袋过来,“李队,这些都是木屋和木屋附近发现的物品。这是死者完整的衣服,被脱下来叠好了整齐放在一旁。衣服口袋里还有死者的钱包,钱包里的身份证、硬币和少量纸币都在。这是手机,开了指纹和密码锁。”
他手里拎着好几个物证袋,每个物证袋都装着属于死者或与死者有关的物品。
这时,一个刑警把新找到的物证递过来:“在灌木丛里找到的一个饮料瓶,里面还剩五分之一的水。”
那饮料瓶没有盖子,被扔出去后恰巧卡在树枝中间,里面的水没有倒光。
李瓒:“拿回去测验。”
刑警:“是。”
陈婕从纵横交错的阡陌小路间跑回来,汗水浸湿长发,喘着气到了李瓒和季成岭跟前,戴手套的手抬起、手指张开,中指挂着一串钥匙:“后边没什么人经过的土路有一辆被弃用的小轿车,钥匙从轿车里拔出来的,我估计那辆小轿车应该有三四天没动过。”
一路跑来加上不停歇的说话,陈婕有些喘不过气。
李瓒:“别说话,深呼吸,慢慢来。”
陈婕点头照做,几个呼吸间慢慢平复,吞了吞口水才说道:“因为是没铺水泥的土路,再加上前几天下过雨,所以土路留下很重的车辙。我根据车辙痕迹一路走,穿过那片连绵在一起的稻田和山丘,你们猜我看到什么?”
李瓒抱着胳膊:“陈同志,不要跟爸爸玩你猜我答的游戏。你给不起奖励,而爸爸能弄死你。”
陈婕讪笑:“老大,人家偶尔也想卖弄聪明。”她内心叹气,可惜遇到个耐心不是特别好的老大。
“后面有一大片废弃的土方,好像是个小村落,几十年没人住了。村头有个碾米厂房,我在碾米机出口的位置,一个装米的箩筐里找到一具白骨。衣服破烂褪色,尸体完全白骨化,我大胆推测他至少死了1年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