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痛癖(94)
知道不爱,所以他再也不敢争取什么,他只是沉默着弥补,沉默着忏悔,沉默着注视,沉默着走向死亡。
他像一棵缄默无声的树,扎根在最不为人知的贫瘠土地里,经年累月,不声不响,等傅歌终于肯抬头的那一刻,才发现一直为自己遮挡风沙的,是他悄悄伸过来的、最茂盛繁密的枝桠。
从知道真相的那一秒起,戚寒就不需要傅歌再向他迈出任何一步了。
只要小beta肯轻轻叫一声,勇敢而热烈的大狗狗就会自己叼着绳子,撞开所有阻碍,用最快的速度飞奔一百步冲到傅歌面前,央求他抚摸自己的脑袋。
开弓的箭无法回头,戚寒会用一生向他奔赴。
傅歌望着他的眼睛,沉默良久,倏地笑了,他开口时声音很哑,眼尾的泪光藏不住:“你知道报复你的这七个月里,我什么时候最恨你吗?”
戚寒愣了下,茫然道:“烂尾楼……被我欺负的时候?”
傅歌:“不是。”
“那就是,我说你身体的时候?”
小beta笑起来,“也不是。”
戚寒猜不到了,小心翼翼地问:“那是什么时候?”
傅歌说:“是你自杀的时候。”
五年前,你毁了我的时候,我最爱你。
五年后,你要永远离我而去的时候,我最恨你。
他的性格或许变得阴郁了,情感或许早已经扭曲了,但不能要求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经历过那些事后依旧自信阳光的活着,当刻骨的爱和滔天的恨都是因为同一个人时,没有人会不发疯的。
报复戚寒成了他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甚至打算等一切结束后与人合葬,无论如何,他都不想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世上。
好在最后的最后,戚寒把他拉了回来。
时间和爱能治愈一切。
“你说你不知道要怎么爱我才好,可这也是我想说的啊。”
傅歌仰着头,两只蓝冰海一般的眼眸里满是戚寒的小小剪影,他一字一句说:“我恨了太久,已经快不知道怎么去喜欢了,所以现在很不熟练,你要等等我呀。”
“不要小心翼翼,更不要患得患失。”他拿着印章“啪”一下在戚寒额头印了一只小熊,笑着说:“我的小熊先生也要昂首挺胸,等着我好好爱你。”
“刽子手”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罪行,因为要用一生去补偿,“受害者”却已经慢慢放下伤痛,因为要平等地相爱。
蹉跎半生,他们终于求得圆满。
*
五点早就过了,夕阳也被夜幕吞噬,病床上的两个人依旧交缠在一起。
傅歌靠在戚寒怀里,沁满汗珠的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沙哑的喉咙里时不时溢出几声哼叫。
“阿寒,别亲了……小决要醒了……”
戚寒还在或轻或重地吻着他的耳后的皮肤,脸颊鼻尖更是早就被磨红,他闻言笑起来,敷衍地诱哄道:“乖,再一小会儿。”
两人的衣服都完整,戚寒从始至终都没碰过他脖颈以下的位置,但小beta的身体实在太敏感了,即便只是这样也难耐地闭着眼不住轻颤。
傅歌可怜地抿抿唇,念了声:“你别太过了……”一副委屈又沉醉其中的样子。
他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靠着戚寒的肩膀像小猫似的一下一下慢慢蹭着,气鼓鼓地推着他:“阿寒……别、别亲了……一会儿肿了我又不能见人了……”
戚寒使坏地咬住他耳尖,“那就不见了。”
或许是依恋情节作祟,或许是alpha变态的占有欲助推,戚寒五年前就极喜欢和他亲吻,简直就是亲亲狂魔。
平时还能收敛,两人合租后恶劣的alpha简直变本加厉,打游戏、看书、吃饭、睡觉……不管做什么他都要把人搂在怀里,搂着搂着就又啃到了一起,双11时家里最多的消耗品除了小雨伞就是抹嘴唇的药膏,搞的傅歌甜蜜又羞赧。
伴随着一声破音的轻哼,戚寒碰了下他哆哆嗦嗦的腿。
“不——”傅歌呜咽着把脸埋进他肩头,脸都烧红了,像被揪住耳朵的小兔子似的,任人摆布,一动不动。
戚寒笑了笑,贴着他的头顶温柔地蹭着,很小声地哄着问:“想要我了?”
病号服的第二颗扣子被揪了一下,傅歌抱着他的手臂挤出一声鼻音:“嗯……”
“好乖。”戚寒把人抱到腿上,温热的手掌放到他小腹上,摩挲着那道刀口。
他不敢冒险,先问人:“这里还疼吗?”
傅歌摇摇头,热乎乎的脸蛋贴着他脖子,“早好了,之前是骗你的,一直也没多疼。”
“不疼就好。”戚寒地在人鼻尖刮了刮,“我昏迷的这几天哥让医生帮你检查过吗?”
说到这儿傅歌突然嘴角一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都跟着皱起来了,像在不高兴。
戚寒看他这样好笑,“怎么啦?怎么不开心了?”
傅歌:“检查过了。”
戚寒急了,“结果不太好吗?医生怎么说?”
傅歌眼神躲闪了下,板着小脸,笃定地说:“我觉得医生水平一般,不用听他的。”
“这是什么话。”戚寒无奈地笑了下,捏着他的脸蛋,“你别闹,人家到底怎么说的?”
傅歌被问得泄了气,老实交代:“医生说还在恢复,这几个月都不可以做。”说完又小小地垂死挣扎了下:“但我觉得没什么不舒服的呀,他应该是在骗我。”
他说这话时皱着眉头满脸笃定,好像医生真的会编瞎话就为了不让他和伴侣亲密一样,不想信的沮丧模样特别可爱。
戚寒没忍住笑了出来,把他抱进怀里颠了颠:“因为这个不开心了?”
傅歌不好意思承认,但好像又没办法否认。
他的身体空旷太久了,又本就敏感,这几天光是被戚寒碰一碰就出了好几次丑。
腰被人捏了两下,戚寒凑在他耳边很小声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傅歌不肯抬头,脸埋在alpha颈窝里蹭了蹭,说出口的话却纯情又坦诚:“想你了……”
戚寒在他发顶吻了一口,“小馋包。”
抱着人的怀抱慢慢收紧,alpha满足地埋头在他发间嗅了嗅,温柔又轻缓的调子里藏着数不清的宠爱与欣喜:“小歌,你不用为这种事害羞,之前你闻到我的味道都会吐,现在却主动说想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会把你想要的都给你。”
他把人慢慢放到床上,把空调的温度打高,小心翼翼地释放信息素给傅歌闻,再次吻上去之前说:“不怕,不做也有别的办法让哥舒服,想我怎么样?”
小beta已经臊得无地自容了,抓着他的衣服盖在自己眼睛上,唇瓣颤抖着吐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字。
戚寒宠溺地笑起来,捏捏他鼻尖,“要什么都给你。”
…… ……
身体到底没恢复太好,禁不住折腾,结束时傅歌已经睡着了。
小阿决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跑进戚寒病房时,小beta正被他兜着屁股面对面抱在怀里,边走边晃着哄睡,alpha嘴里还轻声念着德文绘本,垂下去的眉眼温柔得像一汪水。
看到门口的小家伙,他还有些惊喜,把傅歌慢慢放到床上后轻声问他:“来找你爸爸吗?”
小阿决点点头,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问:“papa,可以分给我点地方吗?”
戚寒没懂:“什么?”
小阿决不管他,踮着脚就要扑到傅歌身上,结果后衣领突然在半空中被人揪住了,他像只小王八一样被人提起来。
戚寒把他放到傅歌旁边,“小声点,爸爸今天很累,需要休息。”
两句话的动静还是把傅歌吵醒了,他侧躺着,捏着小阿决的脸笑了笑,“怎么自己过来了,宝宝睡醒了吗?”
“没有,但要来和papa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