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性(94)
作者:何暮楚
时间:2023-01-27 10:47
标签:年上 酸甜
商宇大声道:“我同意嫂子的观点!”
商问鸿考虑事情更周全一点:“行箴,我不是支持你当十恶不赦的坏人,可既然你分享了你的计划,我也就提个想法——虽然那小孩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但谁能清楚他对齐家抱有的态度?”
商宇急得默默念经,相比下商行箴冷静得多:“其实这次计划万全,他帮了大忙,如果不是他,也许我至今还毫无头绪。”
商宇刹住了不断抖动的腿,暗暗松了口气。
荆漫的目光从商宇倏然一松的十指中挪开,倾身捏了捏商行箴的手臂:“行箴,按你想的来就好,总之不要有负担,比起肩负仇恨,相信你哥哥更希望你开开心心。”
告别家人坐进车里,商行箴靠在主驾上疲惫地闭了闭眼。
副驾上窸窣作响,商行箴转过头去:“你干什么?”
商宇边看手机边解安全带:“我自己叫车了,算我求你了你赶紧回家吧哥,就剩俩钟头你不跟贝贝过啊?”
商行箴给商宇解了车锁:“他不知道今天我生日。”
“知不知道重要吗?重点是这个日子你真的不想跟他过吗?”商宇推开门蹦下车,“不跟你废话,我走了啊,你赶紧回去!”
车门摔出巨响,扇起的风摇动了后视镜下的挂饰。
商行箴攥了攥方向盘,似乎在向家人述说了那番话才开始清醒,他让时聆滚出去,可除了赋月山庄,时聆还能去哪?
他承诺过赋月山庄的门永远为时聆打开,承诺过永远不会把时聆抛下,如果时聆真的走丢了,他又要上哪里去找?
说不清何来的冲动驱使,商行箴给油疾驰出去,路上无数次看向中控台上的时间。
到别墅车库,商行箴歪歪扭扭摆停了车子,将车匙往玄关柜上一扔就向楼上而去,甚至没有发现二楼的窗户已然黑了灯。
时聆的房门紧闭,商行箴堪堪停步,抬起手正欲敲门,却在留意到门缝漆黑的刹那顿住。
是睡下了,还是搬出去了?
忽然,门开了,商行箴抬眼,时聆赤足站在当间,周身被昏暗包裹,可在他看来依然分外灼眼。
区别于商行箴穿戴整齐连鞋履都没来及换下,时聆仅仅是穿了那条商行箴为他洗净的内裤,如此坦然地立在他面前。
在握住商行箴领带的一霎间,时聆的勇气又攒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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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严正声明
领带因被时聆猛然拽动而抽紧,商行箴被动地跨进门内,房门在身后“嘭”地甩上,黑暗一同淹没了他。
从昨夜争吵结束至现在近二十四小时,两人仿佛还在较量,谁都没先开口说话,紊乱的呼吸却又争先暴露着彼此的真实情绪。
这场争执算不清是谁占了上风,反正商行箴自知站在时聆门前那一刻他就认输了,可时聆以那样一副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叫他一时难分胜负。
无论言语或行动,认错成了定夺输赢的标准,商行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攥成拳,光线的消失妨碍不了他的想象,他要如何忍住拥抱只着寸缕的时聆?
倏地,时聆的气息逼近了,停在商行箴的唇边,像是无声引诱他唤一唤他的名字。
时聆不敢呼吸得太重,怕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又跑走了,久得不到回应,他颓然放下踮起的足尖,无措地抓了抓腰侧的小蝴蝶结。
反正商行箴看不见他的挫败,反正商行箴也没推开他,他就自私地将对方构想成往日那个纵容他的温柔的商行箴好了。
时聆摸索着解掉了商行箴的领带,仰头亲了下他的喉结,勾住商行箴的袖子往床边走。
行走中商行箴好像绊到了什么重物,可房间里实在太暗,他没来得及辨出物体形状,就被时聆拽到了床上,后背不轻不重挨上了床头靠板。
床垫微陷,时聆匍匐到他身上吻他颈侧,那种吻法太具有时聆的风格,一枚枚轻盈落下,商行箴心软得想抱他,不料双手刚伸出去就被时聆压回身后。
丝滑的布料缚上两个紧挨的手腕时,商行箴愣了一下。
他明明有各种方法扭转局势,可因为给予枷锁的人是时聆,他放松了警惕,进而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温软的双唇离开商行箴耳际时,时聆用偷师来的捆绑法成功将商行箴的双手固定在对方的身后。
他该窃喜,该傲气,该黏着商行箴讨要一句夸赞,该开灯看一看商行箴是否目露惊异,这将会是他最大的嘉奖,可他已经在昨晚失去了任性的资本,只好沉默地道歉。
皮带的金属扣与地板相碰的细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难以忽略,商行箴视野中的人影轮廓忽然消失,但他随即就能锁定时聆藏到了哪里。
如果直到现在还继续心硬计较发酵了整整一天的冷战,商行箴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把时聆看得有多重。
纵使什么都看不见,他的双眼依然灼灼地瞪着时聆的方向,默念过千百遍的名字在唇齿间兜转,他终于没忍住:“时聆——”
尾音卡在嗓子眼,牙关松开泄出的却是一声长叹,商行箴后仰挨住床头靠板,双拳在背后死死抵着床褥。
褪下的鞋袜掉落在床底,西装裤踢到了床尾榻,商行箴眼前黑影迫近,来自时聆身上的沐浴露味儿再次充盈了他的鼻腔。
毫厘之近,商行箴以为凑近的时聆又要吻他,下一秒却是床头灯亮起,时聆收回探出去的手臂,垂首又与他扯开了距离。
这一刻商行箴才意识到时聆的刘海真的该剪短了,它们挡住了时聆的眼神,灯开着,他却无法把时聆看真切。
又或许是时聆根本不想被他洞察,一声不响地转了过去,只给他留一片单薄的脊背。
暖色的灯光爬上了时聆的后背,代替商行箴的双手游过每道弧度,它们从时聆脆弱的后颈溜下来,顺着凹陷的脊柱沟切割出明暗交界,腰际最是被宠幸,再往下就隐没在大片阴影中。
肩胛处缝合了往事的伤疤在光影下时隐时现,商行箴发现哪怕他昨晚甩下那句狠话时有多愤怒,情绪缓和以后,他还是更愿意环着时聆的身子,眼下再如何亲密,无法拥抱对方的感觉让他分外痛苦。
商行箴无济于事地挣着自己的双手,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后悔当初显摆了捆绑法:“时聆,过来给我解开了。”
对此时聆充耳不闻,他依然背对着商行箴,也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个什么劲儿,昨晚争吵后拼命止住的泪水毫不听令地续上,他抬起胳膊抹了把脸,随后将满掌湿意按在床单上。
太明显的动作,更何况泪水砸在大腿时的一点滚烫仿佛都能灼烧整片皮肤,商行箴急切又心酸,手腕被勒得生疼:“时聆,让我看看你。”
“时聆,我想吻你的伤疤。”
“时聆,明天还带你上班,下班以后我还背你走出去,你再喊我一声,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行不行?”
“时聆,不赶你走了,都是气话。”
“……不难过了,时聆,等下让我抱一抱。”
深切哄慰全落入耳中,时聆的勇气全用在讨好上,没留一丝丝去断定商行箴言辞中的真伪。
他整个人都像被点燃,湿润的眼眶、情绪满溢的胸腔、磨热的双膝、浸润薄汗的腰窝……
他宛如化作一把由商行箴精心塑造的琴,血肉变为面板与背板,筋骨变为振动的弦,而唯一能奏响他的琴弓,仅商行箴一人可掌控。
挂不住的泪水从下巴坠落,时聆脖颈一扬,颤栗的心脏渐渐趋于稳定。
第一次主导,时聆还以为能居高临下,结果累得不成样,还好狼狈也只一个人看见。
“时聆。”商行箴在背后喊他。
他想他还是任性的,现在理应过了十二点,可他固执地认为,只要他不看时间,当下仍旧停留在商行箴三十二岁生日的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