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校服(47)
风声发出破裂的声音,一个拳头打在了何霍脸上,陆远侧头看去,林行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他怒目圆睁已经打了何霍一拳,手关节上沾着那一拳打出的鼻血。
玉佛随着大家的撕扯中,红绳滑出他的脖颈,他扯下脖子上的玉佛,像是丢弃了束缚与限制。
太热了,阳光普照大地,所有人都暴露在炙热滚烫的太阳下面,没有一处有阴影可躲藏。
他脖子上原本珍贵的玉佛被随意扔在了宽阔的草坪上,红绳隐没在绿色草地里,但红色没有消失,绿色小草上沾上血迹,林行知膝盖上的,何霍脸上的……林行知的理智也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血液的味道弥散开来,诱惑他继续发泄他满胸腔恨意和愤怒。
他二话不说揪着何霍的领子,将他按倒在草地上,挥着他惯用的拳头,一拳加一拳,不知疲倦地发泄愤怒。
那玉佛承载着约定瞬间毁坏,他与陆远的约定这一刹那什么都不是了。
不能打架,不能使用暴力解决问题,他们可以来商量一起解决。
说的好听而已,他早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只要是作为林行知,他就做不到!
他被骂脏已经习惯了,可是陆远不行,他来的时候干干净净的,毕业的时候也要干干净净的离开,不能因为他沾上流言蜚语。
不可以,不可以……怎么会这样呢……
果然啊,从一开头跟陆远发生关系时他就该明白的,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除了陆远,还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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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浅开启前提故事
第36章
蓝白校服36
“同性恋就去死啊!同性恋法律合法又能怎样?!还不是脏的!”何霍脸上的鼻血炸开来,狰狞地笑着。
怎么世界上的人类能有这样的恨意,明明从始至终都会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却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大打出手。
他们那边的人被世人认定是在浅水区飘荡的残忍鳄鱼,是烈日下无处遮阴,只能到处跑来跑去,无处可躲开烈日审判的人。他们只想着躲起来,只要不见光,无人可知,便继续藏匿过去的事实,做听话的“奴隶”,过完这不正常的一生。
可这里性取向里头还藏着许多其他可以吵闹的触发点,扯东扯西,如同涡旋一样搅弄再一次,乱七八糟如同杂乱毛线,还有什么正确可说吗?
各有各缠缠绕绕说不清的仇和怨。因为各自应得的权利大打出手,伤害他人时候,觉得以为是在维护自己的尊严时候,其实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最可悲的是还未发觉,继续做跳梁小丑。
从来都是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莫衷一是。
说不赢便打,打不赢便骂,都不占理。
何霍骂着,林行知打着。事态逐渐失衡,赶在他们被老师发现前,赶紧扯开他们,
林行知挣开陆远的手臂,他环顾四周,他看着手背关节上凝固成红黑色的血迹,烈日昭昭,仿佛警局里审判犯人的台灯。林行知是人群里皮肤最白的人,汗水也晶莹。他浑身血液在沸腾,他咬破了舌尖,血腥味跟着唾液延滑进喉管里。他笑了起来,象牙白的牙齿露出来。
过去两年了又怎么样,这些流言无论掩埋多久,依旧是存在,见缝插针就要出现来提醒一句:你想要正常生活,你做梦吧!
他看着旁边的人静止成雕塑,就剩下一双双眼睛还在动,打量他。汗水黏着他的骄傲的金发,夏日的热风突然吹来,眼睛被汗水淹到,有些发涩,陆远凑近一步,林行知便立马分开三四步,拉开的远远的,眼神叫他不要再靠近。
金发随着热风徐徐向后飘扬,张扬又恣意,不屈又潇洒,他大拇指指向自己:“爷就是他妈的同性恋,该承认的我就承认!没做的事情,我他妈一个字都不会认!”
说完便头也不回,一瘸一拐地越过草丛,越过操场,慢慢地走着,不屈服让任何人去扶他,他托着崴伤的腿坚持在这条苦不堪言的路上走着。
他挣脱陆远握住他手臂,避嫌般,不让陆远去追他。
陆远看着他的背影,鼓起来的校服,紧紧地贴在身上的校服,匀称青春的肉体,在那一刹间瘦弱又轻薄,像是操场上的游魂,孑然一身。
夏风吹起他的乱发,吹干他手上的血液。
他的身形一伏一起,即将携风消失而去。
在外人看来林行知是这样的无所不惧,傲气又难相处。
陆远知道他只是强打精神。
他跟林行知擦过最后一眼时候就知道了——这人只不过做做样子的纸老虎,那眼睛任谁看,都让人心疼。
陆远看见他转身红润起来的眼睛,被乱七八糟的头发虚虚地遮住,脆弱又易碎,是阳光底下最干净的,能反射出太阳的七色光线,可是破碎的琉璃是悲伤的,沾染着浓稠的雾气,光被遮住了。
陆远瞟了一眼还在骂的何霍,记住了这张脸,心里打起来另外的算盘。他跟上了林行知,现在凑上去说不了什么,他只能跟着,保持够远的距离。
林行知一瘸一拐,疼痛让他停下来脚。这里走廊空旷,还在上课中,没有什么学生。
林行知抬手止住陆远靠近他,他沉重的眼皮一抬,轻飘飘地说:“陆远,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改变不了我,别跟了……走吧。”
他跟陆远那段时间,过的太好了。他们好像同样的两座孤岛相撞,板块的形状都能够恰好拼在一起,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在一起。
流言蜚语,字字句句如刀刃。
美好掩盖痛苦,他差点遗忘那个曾经在高一到高二留级的林行知,他是学校里肮脏的那个人,指指点点的指尖将“婊子”“娘娘腔”刻进他肌肤。
他跟学校里一些所谓的公交车女孩也不是一类人,学生里头有学生的规矩,脏也分类别,这个分类里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他的勇敢,他的坦荡,留给他的是惩罚。
他不愿意陆远被他们一起被猜忌和针对,他听不得陆远被他们骂,听见就发疯了一般。初听的时候,他忍受不了。可他一人敌不过众人,人躲在众后面,而他未有庇护。他屈服了,现在习惯了许久。
他不希望陆远承受一遍跟他一样的事情。
陆远人很好,够疼他,够让他喜欢的,他暗暗祈祷陆远不要冲动暴露了自己。
他外在好似勇敢无畏,内心藏着一个五六岁小男孩,懦弱又恐惧这世上许多事情。
他希望自己能做点什么事让陆远能一直过得好。
他们一起上下学,周末一起写作业打球玩游戏,陆远监督他学习,让他成绩进步起来。他们夜晚一起去大排档帮忙,深夜打牙祭,小巷子里头亲吻,连肉体缠绵也都拥有过了,都是他愿意的,一心一意地欢喜去做的。
梦里想过的事情,陆远都跟他一起实现过了,他们亦友亦侣,只是南柯一梦罢了,这明明是个好梦,他又在心痛什么呢?
没有对那些人的恨意和孤寂的失魂落魄是假的,难过和悲伤叩响着心门。陆远俨然不动,林行知转头走了,不劝了,像是累了,继续往医务室去。
陆远没走,一句话也说,只是跟着,做林行知的影子。
林行知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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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是回忆向,出现些新人物了
改了一下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删掉了一些很说教的东西。
第37章
蓝白校服35
林行知熟练地在医务室的柜子拿消毒水,一瘸一拐地坐在病床上。坐在办公室玩手机的温老师走了出来,给林行知倒了一杯水。林行知眼睛都没抬一下,打开过氧化氢的盖子,闭眼直接往流血的膝盖上倒,伤口跟药水发生反应,冒出白色泡沫,一阵阵刺疼的灼烧感。
林行知声没出,额头上绷着青筋,咬着牙呼出一口气,缓过劲。手移开时候,膝盖旁边多了几个指甲印。过了一阵,他用棉花把脏血擦了擦。温老师推了推眼镜,双手交叉看着他:“打破记录了,三个月没来我这里了。”
林行知熟练地将药箱里的褐色药粉铺在伤口处,便缠纱布不言语。温晋看他就知道又打架了,指了指门口外头没地方遮阳的陆远:“你朋友?”